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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二、在乎

  愣了一陣,眼前還是熊熊大火。韓一鳴腦中卻盤旋著那聲尖叫,利尖,刺耳,並不能相信那是鶴翔道人發出的尖叫聲。修道之人年歲都不低,再者,在塵世之中滾打這些年,什麽樣的事情不曾見過,往往是事發突然而不動聲色,泰山崩於眼前連眉尖都不會跳動的。但這聲尖叫是從何而來呢?要說是弟子們的,也說不,仙塵派弟子早已化成塵土了,這聲尖叫斷然不會是弟子們的。要說是鶴翔道人本人呢?韓一鳴雖未曾與他說過幾句話,但他的聲音似乎比較沉著,那少有的記憶之中也沒有這樣尖聲的叫喚,實是難以對應得。


  須臾,那熊熊烈焰經過一番燃燒之後,消失無蹤。並非是火苗慢慢熄滅,而是烈焰瞬間就沒了蹤影,韓一鳴也不知是哪位師長收了火焰去,但此時此事並不重要,滿地的白骨,才真的令人搖頭歎息。


  眾人都默默無聲,站了一陣,韓一鳴見眾人皆無散去之意,便也不動身。他對這鶴翔道人並無什麽過往的記憶,雖說同為修道,但他們確實不曾說過什麽話。但在場的各派掌門,除去明晰與元慧,與鶴翔道人均是幾百年交情,因而各人心中所想,實是難以猜測。但可確知的一點乃是他們絕不會無動於衷,隻不過不流於表麵罷了。連他自己看見眼前這番淒涼景況都會有所觸動,那與鶴翔相知許多年的師長們,就更不必細說了。


  又站了一陣,隻聽天花道人道:“好了,此間事已了啦,從此仙塵派算是滅絕無人了,咱們倒是尋個說話之處,好好商議後事才是。”話音剛落,已聽平波道人道:“後事?天花道兄,你又想說什麽?”隻聽陳如風道:“確實是後事無疑。鶴翔道兄這番去得蹊蹺,咱們都得好生計議一番才是。”說罷對司馬淩逸看了一眼,又道:“去靈山商議如何?”


  話音未落,平波道人已跳將起來:“什麽?又去靈山?哪裏商議不是商議,定然要去靈山麽?”也不知怎地,平波道人一出聲,韓一鳴便氣不打一處來,隻是當了這裏這許多師長麵前,不便言聲。何況大師兄也在當場,大師兄也不出聲,哪裏還有自己出聲的份兒?卻在心底冷冷地哼了一聲。


  隻聽陳如風道:“平波道兄,此事是萬分古怪,仙塵派在咱們絲毫不覺之際就這樣煙消雲散,實著咱們也該警惕些。此地已是死地,雖說未見得還會有什麽意外,但還是早些離去的好。再者,此事已無可挽回,還是徐圖後計才是。能這樣無聲無息便將仙塵派毀於一旦,自然也能將咱們任何一派都毀掉便是了。隻怕連咱們在這裏,都不能避開人家的耳目。萬全之策,還是大家齊到靈山之去,那裏咱們不能亂闖,別人也就不能任意來去,防備也周全些,用固若金湯來形容也不為過。便是咱們的話聲也不會輕易透露出去呀!”


  平波道人冷笑一聲:“哼,靈山當真就什麽都好麽?不見得罷。固若金湯?我也照樣能聽見看見!”他不說出聲倒也罷了,韓一鳴也不想與他計較,他一說,韓一鳴頓時想起自己才到靈山之時,他傳音前來為難自己,玄樞道人用仙鏡**在一旁偷窺,不由得忍不住冷笑一聲。


  他這聲冷笑並不響,但平波道人卻聽到了,立時向他看來,兩眼冒火,咬牙切齒地道:“小兔崽子,你這些腔調,作給誰聽?”韓一鳴再也忍不住,又冷笑一聲,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襟,韓一鳴明知是沈如複拉扯自己的衣袖,卻不回頭,隻道:“嗯,道長自然能看見,有了七環寶鏡,什麽不能看見呢?不告而取為偷,不告而看,是不是也是偷?”他明知當日用仙鏡**的是玄樞道人,卻隨口將此事安在了平波道人身,本擬平波道人會暴跳起來,卻見平波道人兩眼之間怒火熊熊,咬牙切齒,卻不再說話。


  原來當日玄樞道人雖用了仙鏡**,但所用的寶鏡,卻當真是平波道人的七環寶鏡。韓一鳴隨口一說,說了個正著,看見平波道人神色大變,愣了一愣,便知自己說對了,他果然是在偷窺靈山。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兩人僵持片刻,還是陳如風先開了口道:“好啦,平波道兄,你也太容易認真了。一個小輩,隨口說句話罷了。是對是錯是真是假你都不必在乎。你是什麽修為,他是什麽修為,咱們還能跟一個小輩計較麽?小輩的言語,要是這樣在乎,還能在乎得過來麽?”


  平波道人麵略有些尷尬,但鼻中卻冷冷哼了一聲,狠狠剜了韓一鳴一眼,調開了目光。陳如風的話語,韓一鳴聽得十分明白,一想之下,已知這話雖是勸解平波道人,卻也是說與自己聽的。平波道人心胸狹窄,要他不與自己計較是難於青天了,但自己卻不必與他一般見識。陳如風道:“司馬淩逸乃是靈山的大師兄了,咱們一同去靈山商議,可要請你先知會靈山掌門,給咱們打開山門引路山了。”


  司馬淩逸道:“前輩請放心,我這去請掌門打開山門,請諸位師長一同到靈山去罷。”他手指一彈,背的青金寶劍已脫匣而出,橫在眼前。司馬淩逸伸手握住劍柄,凝神片刻,道:“去罷。”青金寶劍星星點點的光芒都亮了起來,各自自寶劍身脫了出來,向著遠方劃去。雖是白天,那淡淡光澤依舊十分清亮顯眼,韓一鳴與沈若複對望一眼,又向平波道人看去。隻見平波道人兩眼也正對自己,眼中頗為惱怒,大有從此計下了此仇的勢態。


  他那邊惡狠狠的樣子,韓一鳴這裏卻是說不出的好笑。這惡道人果真心胸狹窄到了極點,大約這番又記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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