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三、一麵之詞
那姓宋的弟子聽沈若複說了這樣一大堆,本來有些神色放緩,聽到後來還是說此事與韓一鳴無關,不由得大動肝火,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哼,你靈山派就是這樣無恥!”
這話一出口,這邊三人都跳了起來。沈若複反唇相譏:“到底是誰無恥了?你們自己被毒蛇咬了,反而要怪到我師弟頭來,無非就是想著我師弟好氣性,就欺負他而已。他好氣性,我可不好氣性,你不說倒還罷了,你這樣誣蔑靈山,我倒是想和你說道說道。”韓一鳴對平波道人早就是忍而又忍了,若不是那時路同行人多,隻怕架都打過幾回了,打不贏也要打!聽沈若複這樣說,忍不住道:“沈師兄,你可別說我好氣性。我沒有這樣的好氣性,我但凡忍,都是看在師伯師叔們的麵才忍的。若是我一個人,有何可忍?若是我的錯,我自當承認,可方師兄被咬,關我甚事?對麵幾位師兄,你們若能說得分明我與方師兄被咬有何關聯,那該我去賠不是,我一定不會推諉。”
他否認自己與方師兄被青花小蒼龍咬有關,乃是頭一回。他素來就不說什麽,有一句是一句。這話說出來比之一千句都有力,對麵三人愣了一愣,那姓宋的弟子道:“我曾聽說靈山派的小師弟寡言少語,看來傳言也不盡不實呀。韓師弟,你的口齒可並不鈍呀!難怪我師父南去一路,被你氣成那樣!”韓一鳴還未出聲,陸敬新已冷冷地道:“錢師弟,你是想將前番的恩怨也扯進來麽?你與你這兩位師兄弟都不曾跟隨尊師南去,方師兄也不曾跟隨著道長南去,但我與我小師弟,可是去了。事事都是目見耳聞了,你難道不想聽一聽尊師是怎麽害了我靈山派的師姐麽?想必尊師也不會說與你聽罷。”
那姓宋的弟子愣了一愣,道:“你們的一麵之詞,我為何要聽。我還偏不想聽。”陸敬新點了點頭:“那尊師與你們所說,同樣不過是一麵之詞,你們為何要相信呢?若要不信,便當兩邊都不信,若要相信,便當兩邊都信,隻聽一麵之詞,你不也是偏聽偏信麽?咱們就隻論今日之事,你不必拉扯那許多無關之事進來。”那姓宋的一聽這話,想要說話,卻被旁邊一人拉扯了一下,那姓宋的愣了一愣,咬牙道:“好,那就不拉扯前番之事,咱們隻說今日之事。別的呢,也就不與你們計較了,但去向我方師兄賠不是,卻是定然必須的。”
沈若複道:“哈,告訴你們罷,我靈山弟子雖不見得有什麽厲害之處,但孰是孰非可是很明白的。若然真是我們的不是,不必你們前來追討,我們定然是找門去賠不是的。但若不是我們的錯,你想強加於我們身,那也是萬萬不能的。”韓一鳴也道:“嗯,你若是說出我的不是,我隨你們前去就是。你若是說不出我的不是,或者將你們的過錯強加於我,我是絕不會屈從的。”
那姓宋的弟子暴跳起來,對身邊的另一人道:“錢師兄,你看,他們就是這樣……”後來的話沒說出來,但已氣得胸前起伏不定。想來他就是生性暴躁,受不得言語刺激的,韓一鳴看他太陽穴青筋暴了出來,心中奇異他這樣的人也能修行?這樣的性情,確實不太適合修行的。倒是旁邊那姓錢的弟子冷靜得多了,一把拉住他道:“宋師弟,你急成這樣幹什麽?有話好說。”轉而對這邊三人道:“靈山的師兄弟,咱們好歹也算有緣。我師兄傷成這樣,你們便看著無動於衷麽?”
“我們無動於衷麽?”沈若複道:“有衷有衷,我們很是有動於衷。錢師兄,請問方師兄可好些了?要勞煩你們諸位師兄多加看護了。唉,怎會這樣的不幸,真叫人想不明白呀!”他一連串說了幾句,全是不痛不癢的安慰之語,韓一鳴一聽師兄的“有衷”是如此,早已忍不住別過臉去,用力板住了臉,才轉回頭來。那姓錢的弟子愣了一愣道:“啊,這便叫有動於衷麽?這便是你靈山的有動於衷麽?真叫人大開眼界!”
“哈”沈若複冷笑道:“那,依錢師兄所說,我們又該如何呢?這樣對師兄說罷,師兄或許覺著我們不通情理,卻全然忘記了此事,可是情理之外的。錢師兄,你們的意思是讓咱們去賠個不是,我們已然說過,此事不是咱們所致。若是咱們所致,咱們早就去了。還勞師兄親自來請麽?偏偏不是咱們所致。若是師兄不硬將此事歸咎於我們,我們還真說不定會去看望方師兄,畢竟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看望一番也是該當的。但唯獨師兄們是來興師問罪的,咱們就不能去。咱們這樣去了,豈不是承認了是咱們害方師兄被咬了。因此,咱們更加不能去了,還請師兄見諒!”
他一番話,說得那姓錢的無話可說,卻又有心不甘,正想反駁。身後忽然亮了起來,便收住話頭,轉身去看。羅姑本來無聲無息浮在他們身後,他們落下來後,羅姑的所在越發暗沉了,或許是她掩蓋了自己的所在,因此他們並未察覺。這時她身與插在地那根木杖亮了起來,光亮吸引了諸人,便都回頭去看,隻見她正自輕輕坐起身來。
她麵若桃花,身形矮小,額前一排密密的劉海,不過一個六、七歲女童的樣子,但身卻發出淡淡的光輝來。韓一鳴抬頭一看,月亮已偏過了頭頂,此時已是子時之後了。羅姑新生,已過了嬰兒時期,是一個女童的模樣了。
平波道人的三個弟子回過頭去,對她看了片刻,都異口同聲道:“童妖!”那姓宋的弟子轉回頭來道:“哈,你靈山派又是什麽好人了?居然跟童妖混在一起,不知道物以類聚麽?”他乍然間尋到了靈山派的不是,又驚又喜,對著羅姑看了片刻,對他身邊的同門道:“師兄,這個童妖身陰氣甚重,咱們收了她。”但他卻不敢直接動手,想來是修行不夠,因而隻是嘴頭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