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二、惑
聽了這話,韓一鳴留不知該如何應答,秦無方卻又看了他片刻,道:“一鳴,你可知你還有什麽地方與前不同了麽?”韓一鳴搖了搖頭,秦無方道:“我現今看不明你心中所想了。”韓一鳴大吃一驚,秦無方是修心的,靈山下所有的弟子都修心,但唯有大師伯出類拔萃,最能洞晰別人心中所想。韓一鳴一山,心中所想所知,除卻與魔星的所有,都被大師伯看了個**不離十,深知此術的厲害。忽然聽見大師伯說不能再看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不免大吃一驚。
秦無方道:“這本也無甚奇異之處,你不必吃驚。靈山之,眾人所想,我能知悉十之八、九,修行尚淺的弟子,我就能看透他心中所有的想法。隻有修行超過五百年的弟子,我不能全然看透。但也能看分明十之七、八。從前你心中所想,我便能看透十之七、八。不過你與你的師兄們不同,那看不透,不是因你修為深湛,乃是魔星在你身下了禁錮,我靈力修為皆不能與他相比,因此不能看透。這魔星的靈力,還真是與眾不同!我很是佩服他這天賦的靈力,想來我這一生,是難望其項背了!”
聽了這話,韓一鳴心中一動,忍不住道:“大師伯……”卻隻說出這三個字來,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秦無方道:“我與你一般迷惑,他如此厲害,卻怎地會折損在你的手?你可以用機緣巧合來詮釋,但我卻另有想法。我不明白的是,他那樣高的靈力,怎會是一昧躲避,並不還手呢?雖說他還未顯露魔性,但也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罷?後麵的諸人未必能分得他的靈力!”韓一鳴還是說不出來,魔星的厲害不止是令自己說不出與他有關的任何來,還連大師伯都看不透與之有關的一切。但大師伯畢竟久經世事,單憑猜測便將此事猜了個透。在韓一鳴心中,這確乎是個謎,一個總也想不明白的謎。
過得一陣,秦無方道:“一鳴,你也不必再猜了,你也猜不透的。他心中所想,隻有他能明白。”韓一鳴道:然又想起一件事來,道:“大師伯,還有一事,也極是怪異,弟子怎樣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奧妙,因此要請大師伯指點。”秦無方道:“哦,你說來我聽一聽,看可能解你的疑惑。”
韓一鳴便將那日遇明晰之事說了一回,道:“明晰師兄與我們也極是廝熟了,但這般古怪,卻還是頭一回。”秦無方道:“嗯,那你們與他分手之後便沒遇什麽怪事麽?”韓一鳴道:“明晰師兄帶我們離開了那個茶棚之後,我們又去了一回,嗯,那個茶棚便不見了蹤影。大師伯,我之前明明看過那個女子的,我也知她有異,可我卻看不分明她是什麽?不見異處,心口卻有靈光,並且怪異的是,過後我便再也不記得那女子的模樣長相,隻記得她是一樣女子,身形樣貎全然都模糊了。此事令弟子大惑不解,雖說未見得便會有什麽危及咱們靈山之處,我卻總是有些……”
說到這裏,韓一鳴向著大師伯看了一眼,秦無方眉頭深鎖,眼中目光閃爍不定,過了許久,才道:“是了,我知曉了。你先回去歇息去罷,你這一路過來,也辛苦了。”韓一鳴大是意外,大師伯向來對弟子們是知無不言的,看今日這情形,卻是不想說與他聽了。若說大師伯不曾聽到他所說的異處,不予解釋倒也不在意料之外。但大師伯之前明明說過要解他心中疑惑的,怎地到了這時,卻是隻字不提了?
他本有心要再問一回的,但見大師伯麵色凝重,到了口邊的話又止住了,隻道:“多謝大師伯關照,弟子這便回去歇息!”說畢轉身要出那間小屋,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師伯依舊坐在那小幾之後,神色凝重。卻不是對著掌門秘細思,乃是對著屋角發呆。韓一鳴從未見過大師伯這樣出神,放輕了腳步,緩步走出屋外。
屋外一如從前那般陽光明亮,越發將那小屋襯得幽靜。韓一鳴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小屋,禁不住想,那小小屋子,會是那個口稱是自己師祖所居之地麽?雖說他心中對那人是否師祖也是有些說不出的疑慮,但到了這時,心中卻將他與這小屋聯係起來。若那人是師祖,靈山的安危還有什麽可擔憂的呢?他的靈力雖說自己不知端底,卻也知是深不可測。他若不是師祖,隻要不以靈山為敵,都是靈山之福了。但他若真是師祖,以他的靈力,怎會還讓靈山麵臨危急存亡呢?韓一鳴禁不住歎了口氣,入靈山派一年有餘,總算是看見自稱師祖之人了。真假先不必談論,自己無從辨別,也不知怎樣去辨別。那人定然也非等閑之輩!隻是不知因何,出現在了自身麵前。
回到靜心院,隻見院中極是幽靜,沒有了師兄們的身影,這裏似乎忽然便失去了許多活力。連陸敬新、沈若複都不曾回來,韓一鳴一看院中空空如也,便知他們都在翠薇堂,轉身出來,奔翠薇堂而去。
翠薇堂前的碧玉竹青翠欲滴,韓一鳴走到竹叢邊,禁不住收住腳步,遠遠向著自己種下的那棵碧玉竹望去。那是一年前種下的,韓一鳴禁不住向著靈山最後一株碧玉竹走過去。他回回來,他種下的碧玉竹已長得與別的碧玉竹一般高了,隻是相比起來太過纖細,葉片也還少,看去稀稀落落的。走到碧玉竹前,卻已與回不同了,竹葉還少,但竹竿已粗壯了不少,也有了碧玉光澤。看來他離去之後,掌門師兄照顧得極好,碧玉竹才能長成這樣。忽然有人在一邊叫道:“師弟,你發什麽呆呢?快來!”韓一鳴回頭一看,已見陸敬新站在翠薇堂前的台階對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