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七、異樣
停了一停,沈若複道:“你真的不理會徐子謂麽?”韓一鳴愣了一愣,不再言語,沈若複道:“你果真要不理他,那也由得你。不過師弟,我是覺得他有他的難處,雖說不該因什麽難處而讓自己的初衷變更,但他的確是變更了。變更的結局,他是無法承受的。因此他的後悔,於他,於靈山,皆沒什麽意義。但他的確是後悔的。師弟,他的後悔,是他一生的枷鎖,尤其是麵對咱們,他難過的,是沒與咱們一起共渡難關。師弟,你要明白,咱們共渡了難關,彼此都問心無愧。他沒有與咱們一同共渡難關,就已失去了很多與咱們一樣的心境。他再不可能與我們一般坦然,他到這時還跟在咱們後麵,是真的要想助我們一臂之力的。憑這一點,我很佩服他。他明知我們是會怎樣看待他的。換了我是他,我絕不能這樣跟在同門身後。我的師兄弟們的麵前,我一生都不會出現,永遠回避。我連想都不敢想到同門。想到都難以承受。”
狂飆的事,看看近了,但卻不知何時是個了局。羅姑每日裏指引眾人去向,或是去,或是來,但人人都看出她實則是渺茫的,不知該向何方去的。韓一鳴與沈若複私下裏道:“咱們該如何是好?羅姑這樣拖下去,不知會拖到什麽時候?”沈若複道:“師弟,實則我比你更著急,我已知自己錯了一處,但還不知錯得是否能有機會挽回?我隻盼望狂飆的事,早些過去,早些完結,咱們也好早回去與師兄師姐們匯合。但我看這事到了這一步,也是咱們急不來的啦。凡是有靈力的生靈轉世,必然要講天時地利,隻不過怎麽講我卻不懂。我隻知,咱們都入了這個局,就不能貿然退出來。隻能等待時機,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韓一鳴“哦”了一聲,沈若複道:“小師弟,休說我沒有提醒過你。這事並非隻是羅姑一個人的事。若是你遇上什麽異樣,也要說與我們聽。不論我們之間誰遇上的異樣,都極可能藏著狂飆的轉世的時機。”韓一鳴道:“我們也會麽?”沈若複道:“說不定的事情,不是麽?若是我們不會,就不會到此處來。小師弟,到此處來,你可知是誰說出來的?”韓一鳴搖了搖頭:“師兄,我之前又不曾與你們一道同行,我如何得知?”
沈若複道:“是,你說的沒錯。不過師弟,到這方來,走哪一條路,乃是馮師兄無意之中說出來的。羅姑才告知我們,靈力不一定指引她去向,但卻會指引我們這些人去向何方,也就是狂飆周遭之人,都不能脫出這個局來。因此師弟,你若遇上什麽異樣了,定要告訴我們。我們知曉了,才會找到其中的機竅,才能早些完了此事。”
一連幾日,他們都停在一個地方,這幾日沒有人尋到什麽機竅,也不曾看到什麽暗示。連羅姑似乎也是眼前晦暗,什麽都看不到。好在淩風雲在二位師姐的照料下,極是妥當,不僅沒有病、餓、瘦,反而長得越發肥壯了,小手伸出來,手背上全是小肉坑,手臂如藕節一般。隻是他會笑,會聽人言語,也偶爾會哭一、二聲,卻是不會說話。起初幾位師兄師姐都十分擔心,但他哭的時候,聲音洪亮,與別的小兒無異,隻怕精神還要更健旺些,可見他不是有不能言語之症。隻是他便是不會說話。韓一鳴也不懂這些小兒之事,隻聽師兄師姐們說還好,看淩風雲也健壯,便不在意了。
他們在這裏一停留,便是許多時日。韓一鳴自己思量著在這裏都待了近一月有餘,但這一月來,狂飆的靈力卻再也不曾顯現出來過。自那日靈力在他們頭頂盤旋並消失後,就再不曾出現過。似乎這靈力並不存在了一般。韓一鳴不禁想,是否那日狂飆便已離去了?若是不曾離去,怎會這些日子以來,一點靈力都不顯露呢?
這日中午,他與沈若複說了幾句話,因頭天夜裏守了夜,不免覺得困倦,看看今日又沒了向前走的跡象,吃過中飯,坐了一陣,便迷糊起來。這一迷糊,便是許久,醒來時還有些頭暈,過得良久,才清醒過來。清醒過來,聽見兩人在一邊說話。
隻聽沈若複的聲音道:“你果真能確知狂飆還在麽?它的靈力再沒顯現過,我有些疑心它那天便已離去了?”羅姑的聲音道:“嗯,它的靈力確實還在我身邊,也時不時流轉,隻是為何不顯現了,我卻是想不明白。不過這樣的事我也不曾經曆過,隻是聽師父當年說過,這樣的事情,絕不能有絲毫的勉強,須順著天意而來,天意如何,事情便會如何。我們隻能順應此事。”沈若複道:“這個我也明白,我就是擔心我師兄……”
羅姑道:“我也知你為何而擔心。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如今擔心也沒用。狂飆的事如此,你師兄的事,亦是如此。”沈若複道:“你說的是。如有了局,我還不致如此擔心,因已有了了局,哪怕是最壞的結果,也不能讓我再擔心。偏偏便是這樣沒了局的事情,讓我極為擔憂。”羅姑道:“說起這個來,我也很是擔心。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不曾做什麽夢,我聽師父說過,這些事,或多或少是會有些先兆的。尤其會在夢中出現。本來我們便是靈力不同尋常之人,有這些先兆,乃是再尋常也沒有的事了。但現下我什麽夢都沒做,我如何去得知這些事有什麽不同之處?或有什麽預兆呢?沒有預兆,我便尋找不到頭緒,這讓我如何是好?”
沈若複道:“要不,我再去問問同門我的師兄弟與師姐,看他們可有什麽異樣的夢?”羅姑道:“唉,隻怕也問不出來,若有異樣的夢,他們會不與咱們說麽?”沈若複道:“那也是。可若是沒有預兆,咱們就隻能等待。越是等待我心裏越是不安。”羅姑道:“我也有些不安,可我們又能如何呢?全然不知該自何處下手。連方位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