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二、河水
河水冷凍刺骨,這樣冷的水,也隻這裏才有。韓一鳴不過才踏入水中片刻,腳上已刺骨的疼痛,這河水冷得刺骨,令人難以承受。忽然前方一道明光一閃,韓一鳴抬頭一望,一團碧焰在河對岸亮了起來!
那是煉獄之火麽?韓一鳴有些遲疑,便在這片刻之間,碧焰一閃擴開,成為一道碧光,一個影子走了出來。長毛飄拂,體型龐大,兩道淩利的眼光,自長毛之中射了出來!狂飆!這是狂飆,但更似是韓一鳴曾在很久之前,在靈山掌門秘書內看到的那隻獒王。那也是獒王,是狂飆的前世麽?這已無從可考。便在這一愣間,前方的業力閻王已消失無蹤,連冥蛾也消失了。似乎是狂飆的靈力將它驚走了!
韓一鳴怔怔站在水中,狂飆全身裹在靈力當中,身上的黑毛越發黑了,而胸腹部的白毛,也隱隱發出帶著碧色的白光來!它在河岸上站了片刻,長毛隨風拂動,忽然抬頭對著天空狂嘯一聲。這聲狂嘯來得太過突然,韓一鳴身上忍不住打了顫,連眼都閉了一閉,再睜開眼來,已見狂飆轉身而去。忍不住大聲叫道:“狂飆!狂飆!”
狂飆收住了腳步,回頭來望了一眼,轉頭又去了,韓一鳴呆呆站在原處,一動不能動。片刻之後,已聽有人在他耳邊道:“小師弟,小師弟,你怎麽站在這裏,這水中不能久站的。快出來。”韓一鳴緩緩回過頭來,身後已站了幾個師兄,他們都看著他,眼中十分驚異。
韓一鳴道:“我看見狂飆了!師兄,我看見狂飆了!”沈若複道:“好,你先上岸來,你會凍壞的。”韓一鳴這時已不覺腳上痛了,隻覺雙腳麻木,沒了痛楚。他這裏一愣,付師兄、塗師兄兩位師兄已奔入河裏來,一左一右,伸手到他肋下,架起他來就往回跑。塗師兄道:“好冷的水,師弟,你會凍壞的!”
二人奔到岸上,也不放他下來,架了他就向那邊火堆跑去,直奔到火堆旁邊將他放下來,才各自原地跳動。馮玉藻與沈若複圍上來:“師弟你沒事罷?”話還未問完,沈若複已伸手脫下他的鞋襪來,對他道:“嗯,師弟,你一定要心頭暖著,我們給你把血活絡活絡。”韓一鳴正要說不必了,馮玉藻已用力揉搓他的另一隻腳,雖說二位師兄甚是用力,但韓一鳴腳上卻果真沒了知覺。不論他們如何用力搓揉,他腳上就是麻木的。
沈若複道:“羅姑,煩你把火點一個過來。”片刻之後,羅姑在這邊也點起一堆火來,韓一鳴道:“二位師兄,不必如此,我過會兒就會好的!”沈若複道:“你真是不要你腳了麽?”韓一鳴道:“沒呀,我怎會不要我的腳?”沈若複道:“好傻的師弟,這裏的水是雪山上流下來的,會將你的腳凍掉的。你就別管了,保住自己不生病就好,我們替你活血!”韓一鳴哪裏知曉這雪水的厲害,這時聽沈若複說了,對著腳上看了看,不見異樣,卻也不好再說什麽。轉而對羅姑道:“羅姑,我看到狂飆了!”
羅姑看了他片刻,道:“你看到了?怎麽樣呢?”韓一鳴細細說了一回,羅姑沉吟片刻道:“我知了,我好好想一想去,它這又是什麽意思呢?唉,轉世就是這樣的麻煩,總有許多啞謎要猜!”韓一鳴也不懂這其中的關鍵之處,隻能聽她說。但羅姑隻說了這句話,便起身走開了,馮玉藻與沈若複依舊用力揉搓韓一鳴的腳。
次日,韓一鳴才知曉為何二位師兄要用力揉搓自己的腳了,天亮之後,他清楚看到自己的雙腳發青,腳趾微微出現了黑紫色!四位師兄輪換著給他搓了一夜,都道:“唉,真的凍得太厲害了,小師弟這腳,可別保不住!”韓一鳴這時也看出來了,紫黑色的腳趾會壞會死。也因此,四位師兄才一整夜為自己搓腳,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腳。業力閻王當真厲害,它引自己入了那河水當中,自己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尤其被它引入其中去,就永墮地獄了!
後來四位師兄去尋了烈酒來,不知又自何方尋了一個大的鐵鍋來,架在火上將酒倒中其中溫熱了,讓他將腳泡在其中。韓一鳴此時知曉了利害,依言浸泡。沈若複道:“小師弟,若是不行,我去請杜超杜師兄前來相助罷,好麽?你要是失去了腳,之後可就難了!”要是請得杜超來,自然能夠救得韓一鳴的腳,他已有了妙手回春之力。救韓一鳴的腳,自然不是問題。可若是去請他,便要去平波道人處,沈若複雖是機靈,但他瞞得過平波道人的眼睛麽?尤其他的修為其實是同門之中最弱的。韓一鳴不便說出這話來,隻道:“師兄,沒事的,若是不行,再去請不遲。咱們先自己想法子罷。我是怕驚動了平波,到時煩難多多,隻要是我們自己能想的法子,隻管想便是了。就是沒了腳掌,我也不願意驚動平波,給師兄們帶來煩難。”
沈若複道:“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師弟,咱們靈山能存活下來的師兄弟已不多了,如今保得住一個是一個,越來越少,那還怎麽跟平波鬥呢?因此你的腳掌也是緊要的。你以為你丟的隻是腳掌麽,你要是沒了腳掌,那平波便可以下手。並且師弟,以你的性情,隻怕是不會拖累我們的,我們自不會認為你是拖累,但你自己就這樣認為了,那不如我先挽回,以免師弟丟了性命。平波是絕不會這樣放過師弟的。他必然會下手。師弟也不該輕拋自己。你不會讓師兄們丟性命,我們又如何會讓你丟性命呢?”韓一鳴歎了口氣,沈若複道:“不論如何,我都會想法子去尋回杜超杜師兄來,好歹也救師弟這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