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三、不測
一進後院,韓一鳴立知陳如風出了意外,前院之內他派內弟子往來有序,但到了後院,隻見數名年長弟子站在院內,相互之間竊竊私語,見他們進來,都止住了說話,看著他們。韓一鳴心提起來,雙手握緊,強自裝出什麽都不知曉的模樣來,隨那人走入了後院正中的屋內。一進來,才見屋內有四人,其中有一人便是先前迎接他們之人。這名帶路的弟子將他們讓入屋內,便隨手將門關上了。
沈若複道:“各位師兄,尊師呢?”那四位師兄都站起身來,那先前迎接他們之人道:“這位是沈師弟麽?”沈若複道:“正是。尊師呢,事關要緊,請尊師出來,咱們先把要緊之事說了,再問候也不遲。”那位師兄道:“韓掌門,沈師弟,既然我們請了你們進來,煩請將要轉告我師父的話說與我們罷。”韓一鳴道:“果真是不便說與諸位師兄聽的,還是請前輩出來罷。”那四人對看了幾眼,還是那迎接他們的師兄道:“既然韓掌門一定要請我師父出來,那我隻能直言以告,我師父現下身染大恙,著實不便出來相見。但想韓掌門親自來我派,必定有那十分要緊之事,也請韓掌門見諒,便說與我們罷。”
韓一鳴此時是一意要見到陳如風,以安定自己心神,哪裏聽他們的?便道:“陳前輩身體欠安麽?我聽說平波道長門下有一位師兄,妙手神醫,要不要去請他來看一看?這位師兄當真厲害,有起死回生之能。不妨去請一請,想必平波道長也不會小氣到了不讓弟子前來相助。”
那弟子隻是“哦”了一聲,並不熱心,見看二人都看著他,才道:“原來平波道長門下還有這樣的能人麽?好的好的,我這就讓師弟們去請。唉,我師父一時染恙,著實讓我們心神不寧。”他這話說得極是勉強,心神著實是不寧的,但那猶豫不決的形狀,卻著實也有些掩蓋不住。沈若複道:“唉,人有旦夕禍福。不過陳前輩那樣的修為,一點小恙,想必是沒大礙的。隻不過我們前來一趟,有的話雖不好說,這樣便回去,心中著實有些不安。”
韓一鳴一聽,便知沈若複是鐵了心要套出這弟子隱藏躲閃之後的事實來了,而陳如風門下弟子,也想得知他們到底要說些什麽,說不定會上套的。便道:“是,師兄說的是。如若隻是小事,我們也不必前來。這樣罷,我們將我們所能講的,告知於這位師兄,請師兄轉告陳前輩留心在意罷。”沈若複道:“嗯,也隻得如此了。”轉而對那弟子道:“師兄,我說話直道,若有什麽不到之處,請師兄勿怪!”那弟子看了他片刻,與他的幾個同門都相互看了看,才道:“靈山韓掌門與師弟同來,自然是有極其要緊之事了。但請直說無妨。”
沈若複道:“我們來此,有一句話是必定要說與前輩的,便是請陳前輩要多加小心留意了,以防不測。”那弟子眉頭一緊,道:“能否請師弟說得明白些?”沈若複道:“唉,這事麽?好!”他下了決心一般,停了一停道:“我掌門師弟昨天夜裏,不知是修為到了,還是靈力使然,又或許是機緣巧合,於冥冥之中,看到了陳前輩遭遇不測。因擔憂陳掌門的安危,特來相報。”他說了這話,那幾名弟子已麵上現出難過的模樣來。沈若複隻裝作看不見,接著道:“因這不是什麽好事,我們也不便多說,但我掌門師弟著實有過夢境成真的過往。我們才擔憂無限,現這事已說清楚了,我們也不便再留在此間了,這便告辭了。”
韓一鳴也隨著他站起身來,道:“諸位師兄,我派中還有雜事,就不叨擾了。隻請陳前輩好生留意。我也不是江湖術士,這事原也不是什麽好事。隻是我還是要請陳前輩多加小心留意,以免這種無妄之災。”說著便要告辭。陳如風門下幾名弟子,隻是呆呆聽著他們說完,並未出言嗬斥,看他們要走,才有一名弟子站起身來,對韓一鳴行了禮,道:“韓掌門,且請留步,不要急著便走。”韓一鳴道:“陳前輩染恙,師兄們自然是勞累的,何必再留我們呢?反而給師兄們添上煩難了。不如我們先去了,等前輩過些日子好了,我們再來。”
沈若複也道:“掌門師弟說的沒錯,我們也是關心則亂,趕著來的。言語中不到之處,幾位師兄勿怪才是。”那先前與他們言語的弟子道:“二位師弟,請勿急於離去。我們能再問得詳細些麽?請韓掌門也不要嫌我囉嗦,事關我師父的安危,我問得清楚明白些,也要好些。”韓一鳴心中一直不安,但事已至此,索性將心一橫,道:“幾位師兄也不要見怪,有些事,我說不分明,原是我自己就不曾弄分明。我隻能就自身所知,說個一二。”陳如風的那幾位弟子都道:“如此已甚好。”他們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看,其中一人道:“韓掌門,韓師弟,我來請問師弟,師兄們就等我問完了再說罷。”
他先請韓一鳴坐下,才道:“師弟,非是我不敬你是靈山掌門。而是我一直將你當師弟看待,咱們屠龍一路上,也沒有過什麽往來,但師弟是個直心直性之人。我們也是關切師父的安危,若言語中有什麽不到之處,還請師弟原諒。”韓一鳴道:“師兄有什麽要問的,隻要說得清楚明白,我都會明白說出來。但我說不分明之處,師兄們也不要見怪。”那人道:“那是當然,師弟肯來告知,已是師弟宅心仁厚了,哪有怪你之理。”
韓一鳴知今日見不到陳如風了,陳如風定有意外,隻是不知意外到了哪一步,看了沈若複一眼。沈若複心領神會,道:“昨日晚間,我師弟夢到有人前來為難陳如風前輩。”那弟子“哦”了一聲,轉過頭來看了韓一鳴一眼,卻問沈若複道:“請師弟接著說。”沈若複道:“這事著實不好啟齒,若隻是簡單的為難,我們也不必這樣大老遠來告知了。隻怕會危及陳前輩的性命,我師弟早晨醒來,心中著實不安。因此特來尋陳前輩,知會一聲的。唉,師兄們呀,這不是什麽事,因此說起來,著實是難以啟齒的,你們也不要責怪。若是覺著聽了這個晦氣,就當我們沒說過罷。唉!我們涉世不深,來的時候隻是心急,也不曾想到是如此難以啟齒,及至來了,我們倒開不了口了。師兄們就當我們不曾來過,告辭告辭。”說著拱手要走。韓一鳴也拱手要走,那幾位師兄眼神交匯,片刻之間已有人站了起來,對他們道:“師弟們乃是好意前來,如何這樣便去了,事關我師父的安危,請二位師弟也不要忙著離去,這位是靈山新收的弟子罷,來來,我這裏叫個弟子進來,陪他去吃些點心,坐上一坐,也讓我們得好好說話。”
他旋即去叫了一名年輕弟子進來,對他道:“海峰,這是靈山派的弟子,論輩份你還是他的師伯輩呢。你可要好好招待這位師侄呀!”那弟子迎了青竹標出去,這裏四名大弟子依舊請韓一鳴與沈若複坐下,才道:“二位師弟,不要嫌我們囉嗦,我們詳細問問,請師弟們耐心告知。”韓一鳴道:“師兄們請問,隻不過此事是夢中看見,有些不清楚不明白,不過師兄們問起,我還記得的,都會說與師兄們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