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八、相遇
韓一鳴不是初次到這裏來了,輕車熟路,徑直向平波的萬虛觀走去。將要出城門,一人自身邊走出,對他笑道:“韓掌門,別來無恙。”韓一鳴早有防備,回頭一看,卻不是平波門人,而是元慧的師兄劉晨星。他在此處出現,韓一鳴並不意外,但他在此時出現,韓一鳴卻知他必定也是來看著平波道人的。元慧何等狡猾,眼線之多,著實令人意外。但劉晨星卻不會隻是眼線。
劉晨星笑道:“韓掌門,哪陣風把你吹到這裏來了?”韓一鳴不欲與他在這裏說話,道:“劉師兄怎會在此?”劉晨星笑道:“我掌門師弟讓我前來找平波道兄,原是有事打聽。我這來得晚了,不便立時去拜見,因此想明日再去拜見的。”韓一鳴不知真假,笑道:“原來如此!”劉晨星笑道;“韓師弟不會是路過此地罷?”
韓一鳴一笑,並不作答。劉晨星笑道:“咱們也難得碰上,不如我們去坐一坐,說說話。”韓一鳴知他有話要對自己說,道:“師兄太客氣了,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劉晨星四下裏看了看,指著一方笑道:“那邊有個酒樓,咱們去那邊坐下來,隨便吃杯水酒。”
二人來到酒樓,劉晨星引著韓一鳴來到靠麵前的桌邊坐下,叫小二上兩個素菜,上一壺酒來。韓一鳴雖不是全然茹素,但離開靈山能茹素還是茹素。劉晨星笑道:“師弟,我們派中是不茹素的,你們靈山派據我所知,也是不茹素的。大可不必太拘泥於形式。”韓一鳴笑道:“師兄說的是。我隻是習慣了,並非故意茹素。也並不嚴格恪守這個戒。”
劉晨星笑道:“師弟,平波道長處現下全是他的門人弟子,據他所說,乃是有人夜探萬虛觀,因此讓門人弟子都輪流守夜。你不會去探看的罷?”韓一鳴一笑,並不回答,劉晨星笑道:“好在師弟不是去探看的。這要是撞將上去,雙方都沒什麽好處。”韓一鳴笑了一笑,劉晨星明明便知自己是前來探看的,連同他自己,也是前來探看的。但他這樣說出來,自然是不想自己撞在平波網上。平波讓弟子們輪流守夜,必定有他的緣故!
當下微微一笑道:“師兄說的是。師兄遠道而來,是路過呢,還是來萬虛觀的?”劉晨星笑道:“我自先師寂滅後,就一直四方行走,我聽說平波道長現四處搜集奇異之物,特來打聽一下他要些什麽奇物。不是我要與他攀近,他是同道中的前輩,我們這些小輩如有可出之力,順手做一做,也沒什麽。”
韓一鳴有些奇異,元慧何等聰明,怎會讓自己的大師兄來為平波盡力。不過卻也片刻之間,便想道:“他想要知曉平波的目的,自然是挨近平波最好。這個時節要挨近平波,便是給他他想要的物事。平波收一件他的奇異之物倒也罷了,多收幾件,以元慧的聰明,自然知曉平波的用意了。”也不說破,隻道:“師兄知曉,我是前來探看的,平波奪了我派的要緊之物,我作為一派掌門,豈能視而不見?”
劉晨星笑道:“師弟可否告知,道長奪了靈山的什麽寶物?”韓一鳴想了一想,道:“他奪了我靈山的山精。”劉晨星大吃一驚:“啊!”韓一鳴此時已決意將平波奪了如莘一事說出來,一來自然是讓平波理虧,二來是想攪動這池水,讓平波不得安寧。當日風平浪靜之時,平波四處攪動,如今他認為風平浪靜了,自己也該去四處攪動。劉晨星愣了一愣道:“師弟,我們隻知道長自靈山奪了物事,卻不知是靈山的山精。師弟請實言以告,是否想我們助你?”
韓一鳴一笑搖頭:“我絕沒這個意思。我告訴師兄這個,乃是因師兄勸我不要輕動,不要去探看。但靈山山精是何等重要,我豈能不來探看?至於靈山的山精,他是自我派從前掌門丁師兄手中奪去的。我丁師兄因此寂滅。這樣的大仇,豈可假他人之手?一定要自己親自報的。我不是他,平波對我靈山有仇,他就假手別人報仇。我雖沒什麽能力,但絕不學這不入流的做法。靈山的仇,遲早要報。我是不會假手他人的,我一定會自己動手。”
劉晨星頗有些意外,韓一鳴淡淡的道:“靈山弟子再不濟,也是靈山弟子。靈山的仇怨,豈可讓別人來來報,那我靈山弟子要來做什麽?如果我靈山的仇都被別派報了,我靈山弟子心裏過得去麽?永遠耿耿於懷,抱憾終生。”
他淡淡說出這話來,劉晨星卻是刮目相看,將他上下一打量,道:“師弟,你果然是我掌門師弟說的那樣,心地剛直又堅忍。”韓一鳴頗有些意外。劉晨星道:“韓師弟呀!你著實與從前不相似了,丁師兄眼光著實是好。你定能將靈山傳承下去!”
劉晨星是誇獎的言辭,韓一鳴心裏卻著實難過,靈山現在有等於無,同門都自行修行去了,靈山將來怎樣,實是不敢過於奢望!劉晨星道:“師弟,你要看開些,靈山隻會好起來,不會更差下去了!”韓一鳴一愣,劉晨星道:“師弟,不是我這個做師兄的說好話安慰你,你細細想一想,將來還會有比這個更難的時刻麽?靈山已經差到底了,不是麽?”
韓一鳴苦笑一聲:“師兄說的是,靈山到了這一步,確認是最難的時刻了。”劉晨星笑道:“那便沒有比這個更差的時候了。師弟,到了這一步,你已經沒什麽後顧之憂,可以放手一搏了,有什麽不好的?若是靈山還在,你倒要縛手縛腳。到了這一步,完全沒什麽可顧慮的了。你想怎樣做,便去做!”韓一鳴聽了這樣的說法,十分意外。細細一想,確是這個道理,便道:“是,師兄說的很是。我確實沒什麽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