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五、橫禍
黃鬆濤為了無名沒有少與靈山派來往,從前是忍氣吞聲,即便人人都對靈山派下手,他也沒有落井下石,還邀請過靈山派到他派中小住。雖說韓一鳴也知曉他為的就是無名,但在靈山被各派追剿之時能這樣的,還真就隻有黃鬆濤一人。因此韓一鳴看他倒沒有憤恨,隻是覺得他太過執著,再看到無名對他全無師徒情誼,不禁為其唏噓。此時黃鬆濤大聲呼喚無名,而無名充耳不聞,埋頭鍛打手中的辟獬寶刀,越發讓韓一鳴得不忍。
靈骨再揮出道道靈光,黃鬆濤已處於下風,黃鬆濤長歎一聲:“鬆風,你可要記得師父呀。”他飛速遁去,轉眼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靈骨收住招式,轉身慢慢走開。韓一鳴這才鬆了口氣,黃鬆濤若是打壞了靈骨,韓一鳴過後必定尋他有個說法。趙浩洋雖成了靈骨,但韓一鳴眼中他永遠是自己的師父,那個有血有肉的師父。因此若是黃鬆濤傷了靈骨,過後韓一鳴定會前去找黃鬆濤。隻是韓一鳴也不願師父傷了黃鬆濤,不說他們從前相識,隻說眾派都對靈山不利時,他始終沒對靈山有什麽不利,還收留了靈山那麽些時候,韓一鳴便有些不忍。即便今日黃鬆濤尋上門來意欲擄了沈若複前去,韓一鳴依舊不忍心。
就因黃鬆濤太在意無名,他對靈山幾乎是予取予求,他的弟子對於他偏心無名也非常不滿。韓一鳴深知他為無名所困。實則韓一鳴看得分明,像無名這樣的弟子,不論在哪一派都不會認師長。也不會以一派的興榮為念,他本就是個無知無識的人,絕不會因黃鬆濤視他為親傳弟子便視黃鬆濤為師長。這樣的弟子若是在靈山,韓一鳴絕不會以他為意。他願在派內便在派內,不願在派內離去了,便由得他離去。他不理會同門,自然更不會理會他人,不須在意。可黃鬆濤卻恰恰看不透這一點,因而被他所困。
靈山同門都回屋去了,無名鍛打得渾身是汗,但辟獬寶刀卻隻是彎曲並無改變。又打了一陣,神火漸黯,無名將手中的鐵錘扔在一邊,將那兩塊鐵塊扔在花田當中,提了辟獬寶刀向著花田盡頭走去了。星辰拇指與中指相擦,“啪”的一聲輕響,結界已破。此時靈山同門都已回屋歇息去了,隻有韓一鳴與星辰還立在原地,還有就是青石蜷在一邊睡得無比香甜。
經黃鬆濤這一鬧,韓一鳴全無睡意。星辰看了他一眼道:“掌門還不去歇息?”韓一鳴道:“你先去歇息吧。
”星辰道:“掌門也去歇息,這幾日無名是再不會鍛鐵了。他挑日子的。掌門不去歇息我可要去歇息了。”他對著地上的青石看了看,伸出手掌來,掌心中浮起一朵小小白蓮,星辰將手對著青石一揮,青石身周亮起點點瑩光,星辰轉身離去。
青石睡得香甜,韓一鳴返回屋內,雖是睡不著卻還是躺在床上。黃鬆濤臨去時的無可奈何令他感歎,倒是怎生想個法子將無名送回去才好?韓一鳴也不願再將無名留在派中。無名與靈山弟子也從無往來,連靈山弟子的招呼他都不聽。若不是聽到黃鬆濤對無名的呼喚,韓一鳴還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甚而覺得將無名留在派中於靈山隻有好處。可看到黃鬆濤之後,不禁惻然,心意改變。黃鬆濤雖是一派之長,但太過在意這名弟子卻著實可憐。既然無名於靈山無用,不如想法子送還給他。
想了一夜,直到看見天邊亮起白光,門外已有靈山弟子的聲息。有的同門早起的已起身了,韓一鳴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忽然門外有人道:“師弟師弟!”這聲音十分急迫,卻是馮玉藻的,韓一鳴翻身坐起來,趕到門前拉開門來,隻見馮玉藻站在門外,見他開了門,拉了他道:“來,你隨我來!”
馮玉藻向來鎮定,此時卻十分急迫,韓一鳴隨他出來,他已向著花田中走去。韓一鳴跟在身後道:“師兄,有事麽?”馮玉藻道:“師弟隻管隨我來便是。”韓一鳴不再問他,隻跟著他向前走去,走了一陣,腳下有濃霧卷了過來,越往前走霧越濃,再走得片刻,已身處濃霧之中,周遭的一切已看不分明了。馮玉藻背心亮起梵心蠟火,韓一鳴隨著他走了一陣,忽然眼前濃霧散去,他們已在了小山崗上。他們已自靈山的結界當中走了出來,馮玉藻道:“師弟,你看。”
他伸手指著一處,韓一鳴已見那裏有一人倒在地上,看上去有幾分眼熟。韓一鳴愣了一愣,馮玉藻道:“師弟,你不要用手,走近看看便好了。”韓一鳴走近去一看,這人衣裳上有著數處破口,韓一鳴心中一動,對著他頭臉看去,居然是黃鬆濤!韓一鳴怔了一怔,馮玉藻已道:“我清晨出來就看見了,我叫了幾聲都不應,我近前看了一看,怕是寂滅了。”韓一鳴愣了一愣道:“寂滅不是肉身會消失麽?”馮玉藻道:“有的門派也不會肉身消失的,黃前輩的門派想必就是不會消失的。
”韓一鳴喚道:“黃前輩。”黃鬆濤一動不動,再湊近些,已見他的臉色鐵灰,韓一鳴道:“師兄,我顧不得了,這是死在靈山門前呀。”他伸出手來輕推黃鬆濤,黃鬆濤隨手倒向一邊,果然已死了。
韓一鳴對著黃鬆濤看了片刻道:“怎生是好?”馮玉藻道:“他昨夜才到靈山來尋無名,今日清晨便倒斃於靈山結界之外,這真是飛來橫禍呀。”韓一鳴想起陳如風死後他的弟子與自己過不去,也道:“他倒斃於此,他的門人弟子不會到靈山來尋事麽?”馮玉藻道:“怎會不來,說不定現下已在來的路上。他是一派之長,他寂滅門人弟子必定會知曉。尤其是他的親傳弟子必定會知道,不論是靈光寂滅還是別的什麽法子,他的門人弟子不會不知,並且會循跡而來,不論如何,靈山也難以獨善其身,掌門擔心麽?”韓一鳴對著黃鬆濤細細看了看道:“事已至此,擔心何用,我倒在想如何應對他的弟子。隻怕還有人會因此而大做文章,興師動眾到靈山來對靈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