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七、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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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韓一鳴向爐火當中看了一眼,爐火當中的靈劍已初具形狀。
這柄靈劍出在靈山,靈山的安危又多了一重保障,就算自己不再返回靈山,有靈劍守護靈山也要放心許多。
沈師兄聰明但修為尋常,不知這柄靈劍能認他麽?反正這靈劍絕不會認黃鬆濤門下弟子為主。
正想間,又有聲音遠遠傳來:“如風、如塵前來拜會。還請靈山掌門容我們到派內相見,有事相商!”
韓一鳴心道:“怎的這樣巧?他們怎會這時前來?”
忽然聽到沈若複在喚他:“師弟,你在何處?”
韓一鳴想要應答,卻是答不出聲來,他頓了一頓依舊答不出話來。想要立起身來,卻也站不起身來。
韓一鳴動了動手腳,手腳明明能動,心裏也清楚明白,但卻是不能出聲也不能起身。
沈若複的聲音喚了他兩聲,忽然在他心底問道:“師弟,你不想見他們麽?那我去打發了他們。”
韓一鳴心中一鬆,在心裏對他道:“師兄,眼下我這裏有事不能走開,有勞師兄了。”
這句話卻清楚說了出來,沈若複的聲音答道:“師弟忙罷,我且出去打發他們。”
韓一鳴忽然想起一句話來,囑咐他道:“師兄,不要讓他們到靈山之上來。”
片刻之後,沈若複道:“那我到山門外去見他們。你不要擔心,我請兩位師兄陪我同去。”
原來韓一鳴想到無名這裏煉劍,雖說如風與如塵未必能來到這爐前,但他們這時出現,必定與無名煉劍相關。
無名提了一桶水來放在爐旁,徑自打爐中取出那塊異鐵來。
此時那異鐵已燒得通紅,他卻是赤手去火中取異鐵出來,韓一鳴細看他手上並無受傷。
無名將異鐵放在鐵砧上,拎起鐵錘捶打。依舊是將那異鐵打得變長變薄,又折了起來。
隻是這一回異鐵不似先前那般色澤變化,隻是一色通紅。
但這一回無名的捶打卻不似先前那般打幾次就結束,他將那異鐵折成三折後又捶打成長劍形狀,之後複又折為三折。
韓一鳴看他反複捶打折疊,那異鐵都柔軟之極,心道:“這便是百煉鋼為繞指柔麽?”
正想著,又聽到一個聲音道:“元慧前來拜訪。”
韓一鳴大吃一驚:他怎麽也來了?他怎的在這個時節來了?
黃鬆濤門下弟子來此間所為何事,韓一鳴大約能猜到。
那辟獬寶刀在黃鬆濤派內呆了若許年,他的門人弟子雖不能駕馭這寶刀,但或多或少靈氣相通,他們能在寶刀收回派內還來索要,可見他們都知曉如今的辟獬寶刀不是從前的寶刀了。
無名這時鍛打異鐵驚動了他們,因此他們來靈山探問。
而元慧為何來,韓一鳴卻有些摸不透。
元慧希望靈山與塵溪山靈力相通,但此事他已交在了劉晨星手中,此時來此間必定不會是為了此事。他若想要靈山與塵溪山早日靈力相通,必定會讓劉晨星前來。
那他這時到靈山來所為何事?
如同聽到他的心聲,元慧的聲音道:“韓師弟,我隻想見見你,有幾句不能為外人所知的話與你說,望你不吝金麵,出來相見。”
韓一鳴一聽這話便知自己在靈山這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元慧,他是算準了自己在靈山才來的。
隻聽元慧的聲音又道:“師弟,我便在此間等你,你忙你的,忙完了再見麵罷。”
韓一鳴想道:“看來他不會見沈師兄了。也罷,遲早要見,那便見罷。”
轉而看見無名依舊在鍛打那異鐵,便心內道:“元慧掌門,我派中有事,有勞你等候了。我此間事畢便來相見。”
元慧的聲音道:“那我便在山門外恭候師弟大駕。”
無名將那異鐵鍛打了一陣,又扔回爐內。
韓一鳴不禁道:“無名師兄,你要打造一柄什麽樣的寶劍?用了這許多奇珍異材,我師姐還以身祭了爐火,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柄利刃?”
無名依舊不應,兩眼隻盯著爐火,韓一鳴忽覺身後有人來了,回頭一看,紫衣雪膚的靈芯走了近來。
她走到韓一鳴身邊坐下對著韓一鳴看了一眼,轉頭向爐火望去。
她麵色沉鬱,一雙長眉微微蹙起,韓一鳴張了張嘴,隻說出一句話來:“師妹,對不住,那天我沒能救回師姐來。”
靈芯道:“我看到了。”她仰頭看向天空,慢慢地道:“我天天看見她在花田裏忙碌,有時她給我澆水。她會跟我們說話,我看得到花兒們很喜歡她。她走的那天,花兒們都掉了眼淚。”
韓一鳴瞬間想起那日的所見的花朵垂露,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靈芯伸出手來,韓一鳴忽然見她手心有一點黑痣。
靈芯本是靈花修成,完美無缺,這一點黑痣從前韓一鳴並未看見。
她另一隻手輕輕撫摸那點黑痣:“這是她留給我的。現下還不是我的,我要慢慢把它變成我的。她給了我這一點,讓我沒了靈花也能活下來。我要記著她,一直記著她。”
韓一鳴道:“靈芯師妹,從前紫裳師叔說你有了眼淚就修成了人。”
他不說還好,瞬間靈芯眼中湧上淚水,片刻之後淚珠滾落下來,她嗚咽道:“可是我,我寧可沒有眼淚,我寧可永遠也修不出眼淚。”
她嗚咽不止,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掉落下來。韓一鳴難過非常,卻不能安慰她。
片刻之後,無名又自爐火當中抓了那異鐵出來放在鐵砧之上捶打。
靈芯哭了一陣,忽然對韓一鳴道:“他們可真煩,總是來纏著沈師兄說個不休。”
韓一鳴一時沒明白她的話中之意,問道:“誰?誰纏住沈師兄了?”
話一出口,忽然明白過來,她指的是如風與如塵。連忙問道:“他們為難沈師兄了麽?”
靈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們想要見你,沈師兄說你不在,他們便為難他。”她對著無名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