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零、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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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茶盞來飲了一口,問道:“師弟是怎麽個看法?”
韓一鳴道:“元慧未到塵溪山時,這鬼泣已經得古宏波道長青眼有加,那元慧入派後,他必定也盡了師兄的職責。即使這鬼泣心口不一,滿腹小算盤,也該是個聰明人,怎會與一個新入派不久的師弟過不去?”
沈若複點了點頭道:“師弟說說不錯,但古宏波還是漸漸冷淡了鬼泣。古道長門下弟子咱們識得的不多,因此也不好評論。但劉晨星師兄卻認為師父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巧合,與這名師弟無關。他沒對鬼泣側目,隻是那許多巧合也太湊巧,解釋不通,因此不能為他辯解。”
韓一鳴想了片刻道:“是否古道長遇上的巧合都十分凶險,甚而是危及性命?”
沈若複道:“此一層我也想到了,也問了劉師兄,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按我來想,古道長也是修行多年,許多事也該能看個分明,若不是危及了性命,斷不會冷淡這名曾經著意栽培的弟子。鬼泣便漸漸變得獨來獨往,極少與師兄弟們在一起,越來越不為人所在意。由師父的左膀右臂變為一個隻事灑掃,不與師兄弟們來往的弟子。”
韓一鳴道:“現今元慧容不下他了?”
沈若複道:“本來也無事,元慧也是一派掌門,當了掌門後也不曾對這位師兄不利,他若是容不下曾經的同門師兄,且是對他還不錯的師兄,豈不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韓一鳴道:“也是。但鬼泣為何要離開塵溪山來到靈山?”
沈若複歎道:“劉晨星師兄打得一手好卦,算出這鬼泣若是不離開塵溪山,很快就會大禍臨頭。他前來求我收下鬼泣,讓他有一存身處。”
韓一鳴隻覺當真是匪夷所思,想了一陣方道:“師兄就信了?”
沈若複歎道:“師弟,在他來尋我前一晚,我夢中見到有一弟子前來投奔。雖無臉貌,但跪在靈山門外請求。劉師兄來到,我正要發引路符,做法之時卻看到了鬼泣。他就跪在靈山山門外,與我夢中所見一般無二。我便收了他入門。師弟是覺得此舉不妥麽?”
韓一鳴哪裏是覺得不妥,他是覺大大的不妥。但想到自己不在靈山,這位師兄勞心勞力把靈山整治得這般嚴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隻道:“非也。”
沈若複道:“劉師兄是我收他入門後才來謝我的,他並沒有送鬼泣前來,隻是指點他道:你前去靈山,請求靈山掌門收你入門。我看到鬼泣時便知曉他是塵溪山弟子,但他與之前元慧派到山門前的來滋事的弟子不同,他遠遠躲著他們,隻在一角跪求。我問過他的來曆,他一字也不瞞我,將過往說了,沒有說元慧一個不字。隻說與塵溪山緣份已盡,若靈山肯收下他,他便為靈山弟子,從此不踏出靈山一步。”
韓一鳴也不打斷他,隻靜靜聽著,沈若複又道:“我先是請了他到靈山小住,當日晚間,我便收到了劉師兄的請求。劉師兄把這些事都細細告訴了我,讓我給他另取一個名字。名字我讓他自取,他取名鬼泣,我便沿用這個名字。若我頭一天晚間沒有做過這個夢,我絕不會收下他。收進門後與同門也不多話,隻在一角修行。同門都不知道他的過往,但我須得明白說與你聽。師弟若是覺得不妥,咱們再作商議。”
韓一鳴想了片刻道:“師兄一心為了靈山我都知曉,隻要師兄覺得他不會對靈山不利便好。”
沈若複道:“他至多是看見我們與元慧爭鬥不出手,他悄悄來到靈山的事無人知曉。是劉師兄放了他出來,劉師兄身上有著莫大的幹係,絕不會提起。他改投靈山乃是背叛了塵溪山,已是塵溪山的叛徒,不能下山行走。他從前的修行進入靈山時也散去了大半,已無回頭路。不過我給了他一個回頭機會,他日他若要離開靈山,隻管來與你我言明便是,我們絕不阻攔。他對我言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再不會回頭,便算讓我回去執掌門戶我也不會去了。隻求一隅存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韓一鳴並不希望鬼泣對靈山報恩,但想沈若複素來小心謹慎,他肯收下這鬼泣,必定也是思慮再三才收下。
他想了一想道:“師兄肯收下他,必定信得過他。師兄信得過他,我便信得過他。”
沈若複道:“師弟的擔憂我都知曉,但這鬼泣著實是無路可走了。”
韓一鳴道:“按師兄說來,此人性情溫和,便是師父不待見了,他也老實在派內小心存身,怎麽就至於沒有了去處?再者,他們掌門不是古道長在彌留之際指定的麽?已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實,難不成過後他後悔了,所以元慧容他不得?”
沈若複道:“此事劉師兄倒是與我說了。元慧接掌門派之後,起先對他也不錯。這鬼泣也識趣,但凡派中之事,隻要與自身無關,既不插口,也不出手。但便是今年元慧遇上了難事,派中諸事常常無人料理,劉晨星師兄幫著料理了不少也未能料理完畢。便是這時不知怎的,他派中有了一傳言。這傳言說的是元慧掌門修為精進,說不好要羽化成仙,這掌門之位還是要讓鬼泣來擔當。”
韓一鳴道:“此事定與那鬼泣不相幹。”
沈若複道:“師弟見事明瞭,我也正是這樣看法。我在收鬼泣入門小住那日晚間,劉師兄便將此事告知了我,前因後果都說得再詳細不過。我問過鬼泣,他也直說了此事,他自認此事與他無關,也不知這謠言打何處傳出來。他連追問這謠言都不敢,立刻去求劉師兄相救,劉師兄那時正與我相商兩派靈力相通,便指點他來投靠靈山。”
韓一鳴道:“鬼泣若是不來靈山能去何方?”
沈若複道:“我仔細想了一想,他無處可去。我也願意收下他來,所以他改了名字,原名再也不用。便是劉師兄見了他也隻稱呼鬼泣了。他入派後立了誓,終身不踏出靈山一步,不與派外的同道來往,若有違背,便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