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翠苑裏最近熱鬧得很。那個小賤人正當得寵呢!先生為了她,連名聲都不要,竟把李三少爺從金府拖到滴翠苑,差點兒斃了!”
古柳在旁縮著肩膀,繪聲繪色的說道:“聽說要不是太太,是那個小賤人,要不是小賤人替李三少擋了一槍,這會兒李家就該來人找麻煩了!”
被禁足在蕭園不得出去的蕭佳容聽了,非但不覺得解氣,反而臉色越加難看起來:“先生就沒有罰她?沒殺了她?”
古柳搖了搖頭。
陳媽道:“先生叫醫生過去給包紮了,說是沒什麽大事,養養就成。”
蕭佳容握在桌角邊上的手,指甲都掐出白痕來。她扭曲著臉龐,咬牙切齒道:“真不知道她使的什麽手段,故笙被她迷昏了頭!綠帽子都戴到腳後跟上來了,還護著她!”
“折梅舍呢?出這樣的事,折梅舍那個自詡賢妻的‘梅妃’沒去勸?”
“去是去了,但不知道先生說了什麽。折梅舍沒什麽動靜。二姨太最近幾日越發少出門,說傷風還沒好,怕過給別人。”
陳媽說:“她一向最注重表麵功夫,先前滴翠苑的落水,她還讓人送了老山參過去,不過這一回卻沒什麽反應。看來是先生跟她說了什麽,叫她定心了。”
蕭佳容皺眉:“要叫她定心,可不容易。”
她蹙眉深思起來。柳方萍對滴翠苑的態度,很顯然是不在意到連表麵功夫也不想做的地步。要是滴翠苑的真在俞故笙心裏有那樣重要的地位,按照柳方萍的個性,她嘔得要死,也絕不會不粉飾太平。
“難道說這裏麵有別的緣故……”
“四姨太,彩萍來了。”
這屋裏正說著話,外邊汀蘭喊了一聲。
彩萍嫁了人,就隻能在外邊待著,其實俞府原來並沒有這樣的規矩,之所以定下這規矩來,還是因為彩萍嫁給章應景並不是那樣光彩的緣故。
既是一個不光彩的人,一段不光彩的,有悖她顏麵的婚事,蕭佳容當然是不想見的。可想一想,俞故笙不允許蕭園的人在外多走動,除了汀蘭他們去賬房裏那點兒東西,自己真是跟坐監牢一樣了。外邊的事情全憑他們去賬房路上聽到一星半點兒,更別說是做些什麽。
蕭佳容自然也著急,難不成就這樣被關一輩子了?
而彩萍不一樣,她就算是在外院,也比他們要行動自由得多。打聽事情方便。章應景雖被調到了外邊院子打雜,相比從前,反而能裏外都搭到一點兒邊。要辦什麽事情,容易許多。
蕭佳容喝了口茶,理了理膝上的印尼繡花毯子,道:“讓她進來。”
彩萍是替賬房送東西過來的,進了門,她把手上的緞子放下。
“這是綢緞莊剛過來的印度絲綢,四姨太先前讓人在賬房先生那裏留了話,綢緞莊一有貨那上門,我就送過來了。”
彩萍半弓著身,站在蕭佳容麵前,一邊說,一邊抬起頭來往蕭佳容這邊看:“四姨太近來可好?”
眼神小心翼翼的,見著蕭佳容沒有不快的反應,彩萍掐了自己一把,立刻眼眶紅了。她忙假裝掩飾的低下頭去,吸了吸鼻子。
“你們都出去,我跟彩萍有兩句話說。”
汀蘭、陳媽聽了,都應一聲,開門退到外邊。
蕭佳容定了定嗓子,擺出一副也同樣很惦記彩萍的模樣,放緩了聲音說道:“你在外邊受罪了,我這裏都很好。”
彩萍聽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四姨太到這個時候還要維護我,我哪裏不知道呢?蕭園被先生禁足,都是叫我連累的!是我給四姨太出了餿主意,害了您啊!”
蕭佳容嘴角麵上帶起的一點兒弧度聽了這話要往下掉。她自然是怨彩萍出了那樣一個主意,偷雞不成蝕把米。可究竟背後有人盯著,就算彩萍不出這主意,她要被撂倒也是遲早的事。
緩了緩胸口的怒氣,蕭佳容喝了口茶,道:“你起來吧,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心裏有數。”
彩萍小心的抬頭看她:“四姨太真不怪我?”
蕭佳容想要冷笑,呲她兩句。不過一想稍後還得用到她,便把這幾句怨恨的話都咽了下去。點了點頭道:“我要是還怪你,能讓你進來見我?”
彩萍揉了揉眼皮:“是四姨太寬宏大量。”
“嗯,你起來說話。”
彩萍便依著她意思站起來。
蕭佳容上半身往她方向傾過去,就要說話。又想自己這副樣子未免顯得太過著急,倒要讓彩萍覺得自己是非用到她不可,令自己落了下風。便又坐直了回去。
蕭佳容東拉西扯的問了彩萍兩句婚後的生活,無非是章應景雖一雙腿腳不好,人又長得一副癡蠢模樣,可因為在賬房做過事,手裏有幾個錢,三天之中有一天半是要去找姑娘玩樂的。對彩萍也怨恨得很,夫妻之間很不和睦。
彩萍這一次跟賬房那裏使了幾個錢進來,也是想見著了蕭佳容之後想一個辦法,好擺脫章應景。
蕭佳容先聽得有些不耐煩,待聽到彩萍說章應景有去尋姑娘賭錢的惡習,眸光亮了亮,人也精神了不少。
她不著急打斷彩萍,等彩萍都講完了,才長長歎出一口氣:“也是我沒有能耐幫你。要不然何至於叫你受那樣的刁鑽東西揉搓?要是……”
說著,就閉上嘴,皺著眉頭。
彩萍聽了這前半句,還以為蕭佳容有什麽主意,等了半晌,也沒等來下半句。
彩萍心裏一急,忍不住就道:“四姨太,我是跟著你來的俞府,我的娘家人也隻有你了。你多少替彩萍想個法子,吃喝嫖賭的人,家裏有幾個能善終的?我不想死在他手上啊!四姨太!”
一邊說,一邊哭著伏在地上。
蕭佳容看她這樣子,真有點兒被逼急了的樣子。抿了抿嘴唇,等彩萍哭了一會兒,才做出無奈的模樣來說道:“你找我,我自身難保,也實在無能為力。要是二姨太肯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