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踏實
蕭佳容望著那一盆蘭花,並沒有什麽不同,心裏嘀咕柳方萍這隻管打太極,是什麽個意思,難道是怕了滴翠苑那個小賤人了不成。
就聽柳方萍說:“這盆蘭花是滴翠苑那邊安排了人送過來的,我記得你應該也有。不過麵上瞧著卻是管家分派。咱們這一位太太,是個很有心的人呢!”
旁邊秀月插嘴:“可不是,花開得好,盆子底下還有乾坤。”
隻見柳方萍頓厲了眉目,喝斷:“閉嘴!誰許你胡說八道!”
秀月卻很委屈道:“二姨太心軟,隻記得人家待你的好。可我們底下人是瞧在眼裏的。那花盆底下的蟲子把你的衣裳都啃破了,要是貼著肉啃咬,還怎麽得了?這又是放在屋子邊上的花,夜裏隻管鑽到床上,天曉得會出什麽樣的惡事!”
經秀月這麽一提,蕭佳容才覺得眼前這花眼熟起來。這不是章秋沢棚裏養的蘭花?怎麽跟滴翠苑的牽扯上關係?
蕭佳容也不是一個蠢人,瞧柳方萍疾言厲色的訓斥自己底下的人,心道她這麽一番做作下來,還當她是怕了滴翠苑那個,故意打太極,原來目的在這裏。將自己引過來,正是要將這一件事抖落出來,叫自己也知道了,想借著自己的手去動滴翠苑的那一個。
蕭佳容猜著了她的目的,雖心中也恨金穗心惡毒,卻並不預備上柳方萍的鉤。
她笑笑道:“二姐姐別氣,你這丫頭是為你好呢!”
她說著,抬手指了指那花:“花草最是出汙泥不染的東西,根須底下有點兒蟲子,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並不很要緊。”
秀月在旁道:“那是四姨太不知道那蟲子的厲害,聽說那蟲子是外國才有的,長得和螞蟻一樣,隻大一些,卻能食人啃骨。”
她說得十分篤定,蕭佳容麵上僵了僵,多少有些被嚇到,勉強笑了一下:“還有這樣奇怪的蟲子?”
柳方萍就道:“你別聽她胡說。”
把人喝了下去,柳方萍隻當沒事兒人一樣,邀蕭佳容嚐新做的點心,又喝了一會兒茶,才把人放回去。
秀月過來道:“四姨太會中計嗎?”
柳方萍微微笑了:“隻要她去尋章秋沢問話,那便中計了。你安排好了,把人引過去,至多明後兩天,我就再容他們幾日。”
秀月說“是”,退了下去,柳方萍凝著將晚的天,眸中陰暗得色幾度流轉,她似歡暢又似泄恨,咬著唇,笑也不像笑,五官扭曲:“忍了這樣久,終於到這一日了!”
蕭佳容因心知柳方萍這是故意引她上鉤,雖不安得很,卻不肯去把章秋沢喊過來,問個清楚明白。
她在原地踱步,來回煩躁得很。聽柳方萍那意思,自己要不是底下人錯手打翻了花盆,夜半睡著時被蟲蟻啃噬得豈不是頭骨都沒有了?
這世上竟還有這樣惡毒的人!
章秋沢他到底是做什麽吃的?他培植出來的花草叫人在背地裏動了手腳,他竟然不知道!
金穗心這個小賤人!這個毒婦!
柳方萍咬牙恨恨的,不停在房間裏轉圈,底下人要進來,統統被她喝罵了一頓。
她到底忍不住,心道柳方萍即便故意引她去對付金穗心,那又怎麽樣?隻要她按耐著不動手,柳方萍還能拿著她的手去殺人不成?
這樣一想,蕭佳容站住腳,預備把陸嬸喊過來,去招章秋沢。這念頭剛一轉,想到花柏蓮被人出賣的下場,她又不敢了。咬著嘴唇思量了半晌,蕭佳容決定不告訴任何人,她私底下走一趟,把事情問清楚。
正當華燈初上的時候,蕭佳容換了一身底下人穿的衣裳,悄悄關了房門,往院子後邊來。
她瞧著小心謹慎,卻沒有發覺拐角地方站了一個人影,把她的舉動悉數都看在了眼裏。
金穗心跟小蘭等人從金府回來,路上俱無話說。
外邊下起了雨,一陣一陣的,風挺大,因天也黑了,總叫人心裏有些害怕。尤其,最近一段時日不太平。
小蘭小心瞧了一眼坐在邊上的何媽,努了努嘴。
何媽就道:“太太寬心吧,雖今天未能見著,許明天七小姐消了氣,就能見到了。”
金穗心在金府門前站了好一會兒,金慧敏命人大門緊閉,始終未曾叫她入內。金慧敏怨怪她害死了金奕鑒,把她當成了第一等的敵人。
金穗心倒不在意金慧敏的敵意,他們堂姐妹兩個原也沒有多少好笑麵。她想著趕過去,除了見金奕鑒最後一麵,總還想打聽點兒敏傑的消息,可眼下看來,似乎很渺茫。這雨下得人心裏慌,豆大的點子打在車玻璃上,下一秒就要衝進來往人身上砸似的。
她心裏懸空著,雙腳不著地般沒有踏實感。心裏惶惶的,那股胸悶的感覺再次襲上來,逼著人要窒息似的。人還在外頭,金穗心唯恐叫小蘭跟何媽瞧出來了平白多擔心。她點了點頭,沒應聲。
小蘭跟何媽互相對望了一眼,見她麵上瞧著還是蕭索的模樣,知道她雖跟金府的人關係不近,到底還是難受。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隻能靜默的陪著她。
車子到了門前,小蘭跟何媽率先下來,叫門房開門。
那門房出來,打了個哈欠,見著是金穗心,忙彎腰喊了一聲“太太”。
何媽道:“這才幾點鍾,怎麽就把門鎖上了!”
門房道:“外頭亂,管家說讓咱們都小心著點兒,就.……”
金穗心擺了擺手:“不要緊,走吧,我累了。”
何媽跟小蘭便跟了上去。那門房忽然想到一件什麽事,趕忙過來提醒道:“剛起了一陣風,玉湖池旁聽說碎石樹葉未來得及清掃,不好走,太太跟兩位姑娘最好是繞路。”
何媽道一聲知道了,不禁疑惑:“園子裏清掃的人見著天黑都躲懶去了,管家怎麽也不管管!”
金穗心有些累道:“算了,也沒多少路。”
小蘭在邊上輕聲嘀咕:“得從蕭園這端走,可別遇著那房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