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本來麵目
金穗心隻記得自己聽到敲門聲,剛過去把門打開,就見一隻手突然從門外伸過來,抓住她頭發,緊跟著脖子後頭就是一記,她就什麽都記不得了。
看著麵前陌生的房屋擺設,她仍覺得頭很痛,太陽穴突突的跳著,支身想要坐起來,房門被人從外邊推開。
金穗心半眯著眼睛看過去,便見著背光之下,有一個女人緩緩走過來。
那人身形氣韻都有些熟悉的樣子。
金穗心坐著,待眼睛稍稍熟悉了一些那光亮的眼色,也能將已經走到房間正中來的人看清楚了。
“你?”
柳方萍把手裏一碗藥放在金穗心床邊的椅子上,帶著一抹微笑:“是我。”
金穗心糊塗:“我怎麽,這是什麽地方?”
柳方萍理了理搭在肩上的披肩流蘇,漫不經心的說道:“南京。昨天故笙帶了你過來,讓我照應照應你,他還有些事情要忙。”
金穗心微微抽了口氣,她在北平時已將話都跟俞故笙講清楚了,雖然俞故笙說不可偏聽則信,可他也不該就這樣將她交給柳方萍.……他是到這個時候還是選擇相信柳方萍更多的嗎?
金穗心下意識就要掀開薄被下床來,肩膀上一重,被柳方萍按著雙肩壓了回去。
她一張麵孔直湊到跟前,雖臉上笑著,可是那眼中黑沉沉的,都是危險的信號。金穗心渾身緊繃起來,防備的望著她:“你幹什麽?”
柳方萍就笑:“我還能做什麽?當然是照顧你?”
便鬆開手來,把剛端過來,還冒著熱氣的藥送到金穗心嘴唇邊上:“剛熬好的藥,快喝吧。”
金穗心低眉瞧了一眼,那藥汁濃黑,冒著一股陌生帶腥味的氣息,她胃中翻攪,禁不住就要吐出來。
柳方萍臉上的微笑忽然收住,伸出一隻手來捂住金穗心的嘴巴,咬著牙根惡狠狠道:“咽下去!”
金穗心越感到害怕跟緊張,那胃裏就越發的不舒服,她脖子被柳方萍掐著,人往後仰,胃裏又難受到了極點,嘴巴被金穗心用力捂住。實在不堪忍受,她嘴角溢出一些黃色膽汁一類來,子柳方萍手掌心裏淌到了衣領子上。
柳方萍掐著她的脖子,順勢就把那碗還滾燙的湯藥往她嘴裏灌。
金穗心要躲,嘴裏燙得極痛,柳方萍惡狠狠道:“給我咽下去!咽下去!”
一邊說一邊掐住了金穗心的下巴處,半起身,把藥往她嘴裏倒。
金穗心被她壓得氣都喘不過來,滾燙的湯藥從嘴裏淌出來,那股灼燒的痛感從口腔到咽喉,一直延伸到胃裏,火燒火燎的難受。
柳方萍把碗丟到邊上,看她在一團髒汙的被子和床鋪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瀕死般伏在那裏,心裏的火焰更盛,揚手就要過去給她兩個巴掌。忽然聽到外邊有人敲門的聲音。柳方萍臉上的凶色一凝,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把蔫伏在被上大喘氣的金穗心拉過來,指甲掐在她細嫩的胳膊上:“你要是想見到滴翠苑裏那些人的屍體,隻管在故笙麵前告我的狀。”
說著,就把人往床上一扔。
俞故笙見著沒人開門,便要推開進來,卻正好跟柳方萍來了一個麵對麵。
柳方萍笑道:“怎麽這樣快就回來了?”
俞故笙眉眼微低的看了她一眼,便要越過去看她後頭的人,柳方萍臉上的笑便減退下來,她不多說,讓到了一邊。
俞故笙步子極大的走了進去。
他剛才在車上才聽到季修年說柳方萍已經跟總理夫人提了,要到這邊宅子裏來照看還未醒的金穗心,立即讓汽車夫把車子開回來,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季修年跟在俞故笙身後,看到柳方萍,他眼神裏是說不出的意味,隻將人一掃,也跟著要進去。
柳方萍把他拉住:“連你也要不信任我了嗎?”
季修年想要握住那抓在自己衣袖上的纖細指尖,可他頓了頓,還是沒動:“太太怎麽樣?”
柳方萍苦笑:“你說怎麽樣?我不過是看到廚房裏的保胎藥熬好了,好心端過來罷了,你們這樣匆匆忙忙的趕回來,倒顯得我是心有不軌。”
她話音不低,正在裏頭的俞故笙也是能聽見了的。
俞故笙進來時,金穗心已經把上麵一層弄髒了的被子掀翻到了裏邊,拿另外一床蓋在了身上。看到俞故笙進來,她就要下來。
俞故笙把她肩膀一扶,手指尖立即感觸到一點兒濕意。
金穗心勉強解釋:“藥太燙,灑了一點兒。”
說話時,嗓子火燒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要經過火爐子灼烤一遍似的。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氣。
俞故笙握了她微紅的脖子看了看,眼色已經暗了下來。
金穗心握住他的手,無聲的搖了搖頭。
柳方萍進來,垂頭站在邊上道:“是我不當心,沒有提前告訴穗心一聲,叫她燙著了。”
金穗心也不說話。
俞故笙視線從那丟在地上的湯碗上瞧了一眼,起身道:“這種小事,往後不必你來掛心。”
柳方萍低聲應“是”。
俞故笙看了季修年一眼,季修年道:“二姨太,太太還要靜養,你看……”
柳方萍微微笑了一下,她轉首對金穗心道:“穗心,你好生休息,待你好一點兒了,我再過來瞧你。”
金穗心點了下頭。
季修年便拽了柳方萍出去。
俞故笙待那門關上,快步過來握了金穗心的手,又捧了她的臉看:“是我不當心,你還有哪裏燙著了?”
金穗心搖了搖頭,她嗓子很痛,說不出話來,然而看到他這樣急切的模樣,曉得他不是有意叫她跟柳方萍待在一塊兒,也不覺得哪裏委屈了。
她靠在他肩膀上,閉了閉眼睛,她眼下就是擔心,何媽他們,可還好?
季修年把人一把拽著丟到了走廊底下,沉下臉來:“你是不是瘋魔了?笙哥跟我說時,我還不信,你竟真下得了狠手!”
柳方萍眼中涼透,唇帶諷笑:“他說我什麽?說我十惡不赦還是殺人如麻?咱們三個,哪個手上不是鮮血淋漓的,你跟我說這話,你不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