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何為正道
因之前李琮占據南京,對南京商會多有不敬,再加上如今商會未選出會長,也可以說是群龍無首。以至於南京城內各商業店鋪一時之間都處在了關門停業的狀態。然而,百姓的生活是需要繼續的。
這一回俞故笙等人進城,選在了夜半時分,又發動得十分突然,待天明之後,已基本趨向於後續收尾,對城中百姓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影響。
反倒是商戶一夕之間都閉門停業,對百姓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麻煩。
金穗心仍舊在醫院裏住著,俞故笙跟方潤生一道前往了商會,召集城中各商戶,商量怎樣選出商會會長,更盡快恢複店鋪營業的事宜。
上了車,方潤生跟俞故笙道:“季先生有些事要處理,讓我跟笙哥你說一聲。”
俞故笙點了點頭。
方潤生就道:“我季先生說,二姨太死後,曾有人找到季先生這裏,說是在二姨太出事前交代了一些事情,特地要跟季先生說的。”
俞故笙看了他一眼:“有什麽話就直說。”
方潤生一笑:“我就是覺得奇怪,二姨太死了這麽久,怎麽季先生早些時候不說,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反而透露出口風來了?看來,二姨太交代的這件事情,跟笙哥你恐怕有些關係呢!”
“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樣多事?”
方潤生道:“可不是我多事,隻是有關笙哥的事情,在我看來,從來都不是小事兒。我看,還是要在意一點兒的好。”
俞故笙轉過臉來,看向方潤生:“對季修年不放心?”
方潤生沒有反駁。
俞故笙一笑道:“他跟我的時間比你要長得多。”
“時間長不一定忠心。季修年的心不在正道上。”
俞故笙臉上帶了微微的笑,他看向方潤生,眼睛裏也帶了一點兒笑意,倒不像是要跟方潤生辯駁什麽,似抱著一種交流的姿態,問道:“在你眼裏,什麽樣才叫做正道?為南北統一赴湯蹈火?為家國榮興肝腦塗地?”
他搖了搖頭:“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必須要抱著這種心才能夠來做這件事。很多時候陰差陽錯,並不是一開始就認定了方向便去實行才叫做正道。隻要那是一件應當做的,且必須要有人去做的事,而你認定了,並不半途而廢,也叫做正道。”
方潤生望著俞故笙好一會兒,他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俞故笙笑道:“我並不是想要讓你認同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思想,也許,咱們覺得是正確的事,在旁人看來,卻是不思正道,胡作非為。”
方潤生也笑:“從前在學校裏的時候,先生說什麽,就是什麽。三五成群聚在一塊兒,討論出一點兒自己以為是的成績來,便覺得能夠越過先生了去。可以到外邊來做一番大事業。連這個千倉百孔的世道,也能夠在我們的手底下恢複生機。可是吃了一個大虧,才發現世道之亂,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窮學生能夠拯救得過來的。便又想,有錢有權這一說法。必須是要有錢,才能強壯起來,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到後來,發現這也並非就是正確的。”
方潤生臉上的笑稍稍的收了起來,他看著俞故笙,神情十分的認真:“笙哥你說的,我都記在心上了。人自己的路,都是要自己走出來的,至於是非對錯,也不必太過認真的去計較。但凡認準了的事兒,去做就是了。”
俞故笙頷首。
方潤生道:“不過,我還是有些看不上季修年。他也並非一個無勇無謀的人,卻因為一個女子,牽絆住了手腳,對也不知對,錯又不知什麽是錯。實在有些.……”
他說著搖了搖頭,又說:“好歹,他心裏還存著一個‘義’字。”
俞故笙道:“這一回能夠未大動幹戈就順利進入南京城,還是因為有了修年。”
“他自然也是有功勞的。不過,我想他也並不在乎這一點兒功勞。”
方潤生似乎還要說什麽,不過看了看俞故笙,他還是沒有把話說下去。
俞故笙微闔著雙目,雖並沒有看他,卻知道他所思所想似的,道:“想說什麽,你就說。”
方潤生一笑,便當真說道:“對於俞太太,笙哥你是怎麽樣一個看法?”
俞故笙睜開眼,瞥了他一眼。
方潤生忙舉手表示道:“我對俞太太並沒有什麽看法,隻是從季修年身上偶然想到罷了。這路上也沒得消遣,就跟笙哥你談論談論。”
“她不是你能談論的。”
方潤生道:“好好好,不談就不談。”
說著,他正下臉來:“不過笙哥,俞太太到底是女流之輩,留在南京城裏極不安全,對於你來說也是一樁麻煩。二姨太是一個前車之鑒,我也不希望我跟著的人,會是下一個季修年。”
這才是他上車以來一直揪著季修年不放的原因。
一點兒也不見意外和氣惱,俞故笙閉上眼睛,很坦然鎮定道:“她不是柳方萍,我也不是季修年。”
就在方潤生再要說之前,俞故笙又道:“她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與其在這種小事上打主意,不若想想一會兒見著了姓劉跟姓莊的兩人,要怎麽樣對付。這可是兩個人精。李琮隻曉得他捧的那個出問題,跟你我有關,卻沒有想到,這裏邊還有莊劉兩人的手筆。”
話說到這裏,方潤生也明白了金穗心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雖仍無法放下這件事來,但也還是順著俞故笙的意思,談到那兩個人的弱點來。
而醫院裏,俞故笙放了好兩個青龍幫的兄弟留在金穗心的病房外,照看她的安全。
金穗心吃了藥,因知道俞故笙是去見商戶了,她便起身,朝那窗戶邊去,想要透透氣。忽見半拉著的窗簾一晃動,那窗戶像是沒有關嚴實,被風撞了進來。
金穗心就要走過去將窗簾揭起來,驀的見到窗外多了一張男子的麵孔,因出現的太突然,且這裏又是在五樓,便將金穗心嚇的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