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壞到入骨
李無淵的背景是數百個凡人的頭顱。
大部分頭顱的表情還定格在斷氣前那驚懼猙獰的一瞬間，他們並不瞑目，瞪大了空洞的眼珠，好像看到前麵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腦袋就已經掉了。
氣氛異常陰森可怕。
要是膽子小的人看到這情景一定會嚇哭嚇暈。
這些頭顱都是趙英彥砍下來的，黑侍衛已經遵照他的命令將這些頭顱懸掛在來黑魂星的必經之路上。
長著一張天使臉孔的李無淵站在這片頭顱之中，就像一個紫衣的凶唳魔鬼。
沒有什麽比眼前這個畫麵更讓紫雷神艦上的每一個人心寒了。
顏少秦和雲衡帶領著眾神將留在紫雷神艦上待命，而唐紫希、墨離和嶽峰則出來了，就跟李無淵懸空對峙著。
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寶貝孫兒，嶽峰激動得差點老淚縱橫啊！
嶽峰心酸地望著表情冷漠的李無淵，忍著眼淚難過呼喚：“淵兒，你還認得我嗎？我是你的外公啊！別再一錯再錯了！隻要你肯回來，大家都會不計前嫌地接受你的。”
剛說完，嶽峰就忍不住眼淚了。
李無淵冷冷地瞟了嶽峰一眼，看到哭著叫喚自己的居然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老頭，一臉厭惡地說：
“惡心的糟老頭，你在瞎扯什麽？我乃偉大的聖皇大人麾下的黑魂使者，怎麽可能會有一個長得又老又醜的外公！警告你別亂叫，也別再用這麽惡心的眼神望著我，否則我割了你的舌，挖了你的眼，再砍下你的頭掛在這裏！”
李無淵冷酷無情的話像一把把利刃刺入嶽峰的心裏。
割舌，挖眼，砍頭？
句句陰狠！
這些是一個孫兒對待外公該有的用語嗎？
天啊！從前那個淘氣機靈，卻又心地善良的淵兒哪兒去了？眼前這個人，除了一張皮囊長得跟淵兒一模一樣之外，這哪裏像是同一個人？
嶽峰的心都快碎了，一隻手顫顫地按住心頭發痛的地方，眼淚婆娑地說：“淵兒，這不是你……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不怪你。”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正在為偉大的聖皇大人執行任務，而你們就是妨礙他大計的絆腳石，你們統統都要死！”李無淵惡狠狠地說。
唐紫希輕輕拍了拍嶽峰的肩膀，歎了一口氣道：“嶽掌門，這樣跟他說話是沒用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李無淵了，我們的話他根本就聽進去。”
墨離盯著李無淵，用冰冷的語氣直截了當地問：“主人和趙英彥在哪裏？他們現在怎樣？”
李無淵一聽，居然開始猙獰地哈哈大笑：“你們問得好呢！你們知道嗎？趙英彥已經背叛了那狐妖，他現在跟我一樣都是聖皇大人的黑魂使者。想起了那狐妖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後，那家夥現在折磨起那狐妖來可謂不遺餘力呢！”
“你說什麽？”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連趙英彥都步李無淵後塵了？
“不會的，小彥對雲河那麽忠心，他怎麽可能……”唐紫希紅著眼睛反問。
李無淵狂笑著說：“怎麽不可能？他之前對雲河忠心隻是因為被那個卑鄙的靈魂契約所束縛，如今聖皇大人將他倆的主仆關係解除，趙英彥當然就會恢複心智，視那狐妖為除之而後快的敵人！你們知不知道他都對那狐妖做了什麽嗎？”
李無淵最後的語氣，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
唐紫希怒火衝天地盯著李無淵。
真沒想到，李無淵會變得這麽壞……
眾人氣憤的沉默對李無淵來說就像一陣等待精彩演講的掌聲。
他會以為大家怕了他。
“說起來趙英彥的表現真讓聖皇大人刮目相看呢！先是刺了雲河一劍，又把他吊在刑台。我將九重神殿從雲河的靈魂中剝離之後，你們猜趙英彥還想對他做什麽？”李無淵猙獰地接著說：
“那家夥看中了那狐妖的皮囊，想用來行樂。真想不到趙英彥是個斷袖，連曾經的主人都不放過，我更沒想到聖皇會成全他。估計這會那狐妖已經被玩得死死的！隻可惜你們來遲一步了，否則我多麽想讓你們看看，你們那個所謂的狐仙大人在男人膝下承歡的模樣有多可悲呢！”
李無淵說完就忍不住開始狂笑起來。
不過李無淵心裏也要吐槽趙英彥幾句的，不是說好玩死了就吊在外麵的嗎？怎麽遲遲不見把人送過來？現在敵人都殺到門前了，光是說不帶勁啊！
難道還在忙著那啥？
真看不出趙英彥能這麽持久。
以那狐妖的傷勢，根本就撐不住這種摧折才對，該不會是早就咽了氣，是趙英彥怨氣未消舍不得放手，還在瞎折騰？
真是越想越惡心啊！
李無淵這一番話對唐紫希來說有如晴天霹靂！
“無淵，你剛才說，你親手將你師父的九重神殿從靈魂中剝離，還任由他被趙英彥糟玩？”唐紫希聲顫顫地問。
“是的呢！”李無淵得意地揚了揚眉，好像在炫耀戰績似的，趾高氣揚地道：“難道你們耳朵聾了，還要我再說一遍？”
“無淵，你怎能做出這種事！他可是你的師父啊！你……”唐紫希一時氣得說不出話。
“小子，想不到你變得這麽壞。你可知道，你師父當初為了救你，落下心神受創的後遺症，以致於跟古蘭清藤一戰力不從心負了致命傷，否則你又豈能如此輕易將他帶走？如今你回報他一片苦心的，就是這些忘恩負義，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行為嗎？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墨離氣憤地罵。
“你們真是煩！總是沒完沒了地提這事！你們還要我說多少次？那狐妖不是我的師父！他也沒有資格！我的神通全都是偉大的聖皇大人傳授的！我跟那狐妖一點關係都沒有！”說到雲河跟他的師徒關係，李無淵變得十分惱火。
兩行眼淚無聲地從唐紫希臉頰落下，她心痛到不能呼吸。
雲河他是天狐，他一定是算到自己有死劫，擔心會連累九重神殿的人，才把九重神殿第三重世界轉移到定海神珠的空間裏。
回憶起當時雲河逼自己跟定海神珠認主的情景，回憶起雲河那雙憂傷卻對這個世界依依不舍的眼睛，唐紫希的心都快碎了。
他沒有直接將九重神殿移到給自己，是因為九重神殿已經跟他的靈魂完全融合。
如果剝離出來，他的靈魂也會被撕碎。如果他就此隕落，那就沒有人去對付古蘭清藤了。
如果李無淵真的把九重神殿搶走，那麽雲河的靈魂豈不是已經……
“不會的！雲河不會有事！”
唐紫希失神地哭喊著，內心完全崩潰了。
無淵，他是對你恩重如山的師父，你怎能下得了手？
小彥啊！你怎能如此對待你的主人？
雲河，你說過，舍不得離開我，生生世世都要陪著我。你說過，要跟我生好多好多狐寶寶，白頭相守……
你對我的海誓山盟連一句都沒有兌現，怎能如此輕易就離開我？
看到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嶽峰落淚，墨離氣憤，唐紫希崩潰，李無淵覺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聖皇大人總是說，把敵人折磨得越痛苦，他就越開心。
這次自己把他的敵人折磨得這麽痛苦，他要是看到了，一定會誇獎自己的呢！
自己這次的表現，不比那個趙英彥差了吧？
到了這種時候，李無淵心裏盤算著的仍是如何折磨唐紫希他們向聖皇邀功。
於是李無淵又繼續添油加醋地說：“說起趙英彥，這家夥真是個狠角色呢！除了糟玩前主，還連殺了兩百個凡人。看到這片星空的裝飾品沒有？這可是趙英彥特意砍下來歡迎你們之用。”
這片星空，除了那一百顆慘不忍睹的頭顱還有什麽裝飾品？
眾人臉色鐵青。
原本以為這些人的死是聖皇的傑作，沒想到是趙英彥下的手。
趙英彥連素不相識的無辜凡人也殺，那雲河的處境豈不是很糟糕？在成為雲河的奴仆之前，趙英彥的確對雲河懷恨在心，蓄心積慮殺雲河，還殘酷地喝光了雲河的血，將雲河沉入天蓮池。
唐紫希不敢想象下去……
嶽峰呢？他比唐紫希更加受打擊。
李無淵和趙英彥都是他的心頭肉。
現在親眼目睹李無淵投靠了聖皇就算了，連趙英彥也變壞了，還做出如此損德折福，罪不容誅之事，你叫他回到新世界之後如何麵對九重神殿的人？如何麵對丹神宗的人？
總而言之，嶽峰現在麵目無光，老淚縱橫。
他一直都怪雲河將趙英彥變成了一個奴仆，心裏連這個培育了他二十載的師父都裝不下，整天圍著雲河轉，就像一隻忠犬似的，連掌門之位都不要了，把丹神宗的事情拋諸腦後。
如今看來，做雲河的忠犬總比做聖皇的黑魂使者好多了，起碼在雲河的影響之下，趙英彥一直行善積德。而現在，跟雲河沒了那層關係之後，如同一個冷酷無情的魔鬼，隻會瘋狂地奪走無辜生靈的性命……
又還是說，嗜血才是趙英彥的本性。
沒有雲河的約束，趙英彥原形畢露，才會做出如此可怕的行動。
嶽峰淚如雨下。
他又一次錯怪雲河，還錯怪了整整數十年！
的確以趙英彥如此心性品行和所作所為，若果不是雲河心善留他性命，換成誰都饒不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