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古時明月照舊人
不等小仙回答，楚恒搶先道：“那還用說！天狐神隻是把你們身上的唳氣和痛苦的情緒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你們感受到的痛苦，他也能感受到。你們的修為越高，你們身上的負能量威力就越大，對天狐神的傷害就越大！”
“楚恒，別說了……”小仙皺了皺彎彎的小柳眉，想製止楚恒，但是楚恒卻忍不住又說下去：
“不！天狐神你雖然能淨化這些負能量，但是淨化的速度太慢，如果負能量增長的速度太快，積滯在天狐神的靈魂之中，天狐神就會被這些負能量反噬，甚至意識迷失在幻覺裏。這完全就是用傷害自己來幫助別人的蠢辦法！”
“楚恒，你長大了，真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我對你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小仙苦笑，他的語氣帶著耐人尋味的意味。
楚恒聽聞此言，知道小仙怪他多嘴，還以下犯上，不聽差遣，他嚇得立即“噗通”一聲跪下，眼眶一紅，就難過地說：“天狐神，對不起，楚恒真的無意冒犯，請天狐神原諒。楚恒的性命是天狐神救回來的，無論天狐神要楚恒做什麽事情，哪怕是把楚恒的命收回去，楚恒都義無返顧。楚恒隻是不忍心看著天狐神受到半點的傷害和委屈。”
“求天狐神愛惜自己……”楚恒這一跪，其他幾個店員也跟著跪了，個個聲淚俱落。好像小仙傷害自己，比傷害他們更慘。
小仙隻好跑過去伸出白淨的小手想將楚恒拉起來，但楚恒就是不願意起來，他隻好著急說：“楚恒啊！我又沒有怪你！你幹嘛這樣子，起來吧！我就依你說的去做，這樣可以了吧？”
楚恒見小仙終於答應了，這才欣慰地說：“謝謝天狐神諒解。”
但他仍跪著。
看到楚恒眼角的淚珠，小仙便用小手幫他抹眼淚。
這畫麵有夠怪異的。
一個身壯力健的青年跪著哭，由一個身材瘦小的白發小朋友揩眼淚。
好像青年是小孩，而這位白發小朋友才是大人似的。
小仙沒好氣地笑了笑，開玩笑著說：“楚恒，你們已經長大了，別動不動就哭啊！你們這麽會哭，我真是覺得，改天把你們介紹給秀風哥當演員好了。”
“不，天狐神，你別趕我們……我們不哭了！”楚恒他們立即嚇得不敢哭，還拚命把眼淚抹掉。
小仙又歎了一口氣。
接下來，小仙讓其中一個店員帶尼比他們在長風山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而他則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留在月下，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見天狐神不走，楚恒也沒走，反正天狐神還沒趕自己走嘛！那死皮賴臉地粘著。按照那兩位大人的意思，自己得要二十四小時盯著天狐神好好保護的，白天的時候都差點失職了……
小仙抬頭望著那一輪赤紅的殘月，黯然神傷：“今人不見古時月，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我孤獨地望著月亮，心裏所想的，都是希望那種痛苦的日子早點結束。而現在大仇已報，又尋回了冷雨大哥，歸隱於長風山，我應該高興才對，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安。是不是我過慣了腥風血雨的日子，對現在的生活還很是不適應呢！”
小仙一向天真爛漫，又何曾出現過如此多愁善感的表情。
隱藏在樹林裏的唐紫希都不由得動容。
覺得這個小家夥在笑容底下肯定埋藏了很多心酸的往事。
其實這次的事，她已經得到答複。
長風山的確是妖魔鬼怪，甚至是天外來客的庇護所，就連一心來搞事情的拉塔星人也收留的。
還有，小仙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他這種無私的善良，跟雲河是那麽相像。
唐紫希不小心踩到一片枯葉，在寂靜的夜晚，這“嘎”的一聲響猶為清晰。
小仙愣了一下，隨之開心地朝著唐紫希的方向笑道：“紫希姐姐，既然你來了，何不出來陪小仙在月下散散心。”
呃，沒想到小仙這麽靈敏，這麽快就被他發現了。
自己有神書護體，還能形成護罩，覆蓋在孟飛熊他們身上，理應能隔絕一片感應，小仙是如何發現的？
不過，既然小仙發現了，再不現身，那就不禮貌了。
唐紫希隻好硬著頭皮走出來，尷尬地汗笑道：“小仙，我隻是睡不著，出來散心剛好路過這裏。”
小仙用稚氣地聲音溫柔地說：“紫希姐姐是因為擔心雲河殿下的事情，所以睡不著吧？你放心好了，雲河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他。”
月下，小仙的臉色異常的蒼白，比起白天又憔悴了幾分。
一身紅袍在淒冷的夜風之中飄忽著，更顯得他身形的單薄。
他明明看起來還很年幼，卻背負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重擔，這副瘦小的身板承受得住嗎？
這樣的小仙讓唐紫希心痛。
唐紫希內疚地說：“小仙，我聽說你用吞噬之力淨化別人身上的負能量會給自己帶來損傷，白天你那樣幫我，是不是害你間接受傷了？其實你不必這樣做，我自己能調整情緒的。”
小仙淡淡地笑道：“紫希姐姐，我隻是不想看到你的眼淚。像你這樣美麗的人，應該擁有幸福的笑容，而不是悲傷的眼淚。就算是換成雲河殿下，他也一定會跟我一樣，舍不得紫希姐姐流下一滴眼淚的。”
“小仙，真是一個善良的人，真的很謝謝你。”唐紫希聽了大為感動，看待小仙的目光更加溫柔了。
呃……孟飛熊則火冒三丈。
剛剛對小討厭有了一絲好感，這瞬間幻滅了。小討厭的撩妹技能已經達到骨灰級。魅術還是狐狸精中的佼佼者，想必店裏的那幾個男人就是被他的魅術迷得團團轉的。
若不是披著一層正太的皮囊，而是給他長大了，估計不知有多少的女人被他迷倒的。
“月光不錯，不介意一起散步吧！”孟飛熊一陣風似的夾在兩人之間，故作休閑地說。
唐紫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個孟飛熊，又在瞎擔心什麽？自己怎麽可能移情別戀？
接下來，唐紫希陪小仙隨便在走了一會便回到自己的別墅。
時候不早，小仙也回去休息了。
孟飛熊偷偷地尾隨在小仙後麵。
小仙居住主別墅附近的一座小別墅裏。當他踏進院子裏，一群小朋友衝出來，熱情地將他圍著，個個一臉緊張害怕地說：“天狐神，剛才那邊是什麽聲音？我們好害怕！”
不仙輕輕地撫了撫他們的小腦袋，溫柔地說：“別擔心，隻是有剛住進來的朋友晚上睡不著，出去切磋幾招罷了。現在他們累壞了，都睡覺了。小朋友要早睡早起才能快高長大的，你們明天還要上課呢！快去休息吧！”
小仙在唐紫希他們麵前就像一個瘦小的孩子，而在這群小朋友麵前，又像一個溫柔的鄰家大哥。
看著這群天真無邪的小孩，小仙眼眸之中朦朧的憂鬱一掃而空，盡是洋溢著幸福的憐愛之意。
孟飛熊躲在外麵的樹後，目不轉睛地盯著。
他看得出，那群小朋友隻是普通的人類小孩，身上一點修為和靈力都沒有的。
在別墅裏藏這麽多人類小孩？這絕對不正常！小討厭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把這麽多小孩藏在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
就在這時，孟飛熊眼前藍影一閃，原來是楚恒來了。
“我知道閣下一直不相信天狐神，但我希望閣下別打擾天狐神，閣下想知道的一切問題，我都能解答。”楚恒道。
他打不過孟飛熊，要是孟飛熊硬闖進去，他是攔不住的。
為了守護小仙片刻的寧靜，楚恒才會這樣說。
孟飛熊愣了一下，沒想到楚恒如此直接。不過這樣也好。
“那些小孩你們怎麽解釋？”孟飛熊問。
楚恒笑了笑：“孟先生，您過慮了。這群是天狐神最近在凡間收養的孤兒。因為目前不方便送他們去天狐秘境，便將他們暫時安頓在這裏。”
“天狐秘境不是天狐族留下的古跡嗎？你們把人類的孤兒送去那裏做什麽？”孟飛熊問。
楚恒道：“天狐秘境不止是一座古跡，也是一處世外桃源，裏麵世世代代住著很多人，自成村落和文明。這數十年以來，天狐神不斷將凡間的孤兒送去天狐秘境，是希望他們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實不相瞞，我和幾位看店的兄弟都是被天狐神救回來的孤兒，我們是在天狐秘境長大的。”
“什麽？那小仙到底多少歲了？”孟飛熊顯然十分驚訝。
“我們的天狐神至少有幾百歲了，他甚至比木星老大還年長許多。隻是他一直喜歡當小弟，一直渴望著有像木星大人和冷雨使者那樣的大哥溺愛他。”
現在孟飛熊終於明白，小仙剛才突然對月感歎是什麽意思。
古時明月曾經照舊人。
小仙外表雖然是一個狐妖小朋友，實質他已經活了悠久的歲月。
他就是一個從古代活到現在的人。
小仙不經意從眼眸之中流轉出來的老練和哀傷，原來是歲月沉澱下來的。
妖族的壽元比人類要長久太多。在凡間生活久了，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長大為人，又生老病死，而自己則不會變老，一直是孩童的模樣，其實是挺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