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從嚴處理
酈蘇冷冷地盯著他，待他把話說完，才道：“你的罪的確真遲霜公主無關。別以為你做得隱蔽，寡人就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寡人今天懲罰的，就是你對葉王所犯的罪孽！你先是派細作在飛魚號上刺殺葉王，如今葉王在墨宮靜養，你卻背著遲霜公主拍了他致命一掌。他若是普通人，早已死在你手中兩回。寡人不管你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麽，今天，寡人就是替葉王來討債的。他是屬於寡人的玩具，寡人不允許任何人傷他！但凡傷害他的人，寡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陛下居然全知道了……
阿灰全身在打顫，他抬起頭，聲淚俱落地產：“陛下，小人知道自己罪該萬死！小人也並不怕死，但是小人現在還不能死！小人是這個世上最了解遲霜公主的人，也是最愛她的人，沒有小人保護她照顧她，她會很淒涼……她是你唯一的親皇妹，你不能對她如此絕情！”
“正是因為遲霜是寡人的皇妹，寡人才更生氣！你的論調真是可笑！你隻是一個影衛，你的責任，就是保護遲霜公主的安全，然而你現在連她喜歡什麽人都要管，甚至處心積慮除掉她喜歡人，你已經越俎代庖！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能左右她的感情？難道你以為遲霜公主是屬於你的？”酈蘇氣憤地罵：
“你以為寡人為什麽要把你引到這個地方？無非是不想你的血滴在遲霜的地方。”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阿灰的修為實在太高，不要說皇宮的精兵，就連甄王所培養出來的那批死士都不是他的對手。
無星、無月、無日，是無境由低至高三重大境界。
精兵隻是無星境九重，甄王死士是無月境一重，而阿灰的修為已經達到無月境二重！
所以普天之下，能除掉阿灰的人，隻有酈蘇和穹蒼。
“穹蒼，你還不出來？寡人有好東西要獻祭給你。”酈蘇冷冷地笑了笑。
黯月下，如幻影般現出一道鬼魅的身影。
這個人身材威猛，身穿鎧甲，如同戰神，然而英俊的臉上卻充滿唳氣。
他正是邪神穹蒼。
“充滿妒恨與貪婪的靈魂也是你喜愛的美食之一吧？”酈蘇陰森森地道。
“有趣！這個靈魂不錯，吃起來一定很美味，我要了！”穹蒼用陰森森的聲音說著，然後一步一步向著阿灰走過去。
阿灰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穹蒼之神。
剛才聽到這個神靈親口說，要吃靈魂……
哪有守護人類的神靈是會吞噬活人靈魂的？這哪裏是神靈？分明是一個邪物！
難怪皇帝性格大變，他肯定是被這邪物所蠱解了……
“你……別過來……”求生的本能令阿灰嚇是爬起來，想往外跑。
“吼！”穹蒼咆哮了一聲，發出一陣威懾，阿灰便被定住，他還保持著奔跑的動作，但已經一動也不能動。
穹蒼不慌不忙地踱到阿灰麵前，打量了阿灰一眼。
當穹蒼的目光在阿灰全身上下掃過時，阿灰嚇得全身發涼了……
穹蒼盯著他的那眼神，就像一頭猛獸在打量著垂死掙紮的獵物。
穹蒼猙獰地對酈蘇笑道：“皇帝，這個人的境界和實力，在你們無上國千萬年以來也是難得一見，要不要像處理雲河那樣，把他煉製成一個活死人呢？這將會是一個很實用的玩具呢！你正缺人手，這個人是個不錯的選擇。總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吧？”
“不需要。這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傷害雲河，寡人看著他就覺得特惱火，寡人要他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酈蘇怨憤地說。
看著皇帝與邪神的對話，阿灰又想起了那具躺在墨宮深處的祭台上，有心跳，卻一動也不能動，形同活死人般的豔骸……
其實，當在墨宮裏看到雲河的第一眼，阿灰就已經猜到了九成。
隻是，現在親耳聽到邪神證實了皇帝對雲河的所作所為，他的內心依然很驚訝。
還有，他沒想到雲河是被眼前這尊邪神吞噬靈魂而死……
酈蘇向全世界宣稱，雲河有恩於他，為此封他為葉王，享受等同於王候將相的待遇，還為他建造了一座墨宮，接他入住，從此天天臨幸於他，讓後宮三千嬪妃都羨慕妒忌恨。
原來，這些都是皇帝的表麵功夫。
表麵上對雲河的豐功偉跡謳功頌德，暗地裏又把雲河煉製成活死人，每天當成玩具般戲玩。
他對雲河的所作所為很殘酷無情，明明他才是害死雲河的罪魁禍首，可是他又不允許其他人碰雲河。
正如他所說的，他把雲河當成玩具。
對待一個對自己有恩的人，尚且如此殘酷卑鄙，他又怎會對自己的敵人手下留情？
想明白一切後，阿灰絕望了……
也替整個無上國感到悲涼。
為了得到無上神力，酈蘇不惜侍奉邪神，還用活人的靈魂來獻祭，試問一個心腸如此冷漠殘酷，心靈如此扭曲醜陋的帝王，又怎麽可能帶領這個國度走向繁榮？
隻會一步一步地邁向毀滅！
“砰！”的一聲，穹蒼隔空一掌拍中阿灰。
阿灰的靈魂便瞬間從軀殼中被剝離出來。
阿灰僵直地倒下，眼睛猶驚恐地瞪著一個方向，人卻已經沒了生命氣息。
一團灰黑色的魂體凝聚在穹蒼掌中。
這便是阿灰的靈魂。
穹蒼一口將阿灰的靈魂吞噬了。
酈蘇踱到阿灰身邊，從變出一疊紙條，向天一撒，這些薄薄的小紙條便如飛雪般紛紛揚揚地飄落在阿灰身上。
這些小紙條可不是安撫逝者的冥紙。
第二天清早，皇宮裏出了兩條人命，把整個皇宮都人心惶惶。
娥妃用一匹白綾懸梁自盡，她死後，在皇威麵前，姚宛的宮女們不敢再幫娥妃隱瞞，主動地交代了娥妃在皇後的安胎藥動了手腳，事後畏罪自盡的事。
至於侍衛發現阿灰的遺體時，發現有人在他身上撒下了無數與細作往來的親筆信件。
上麵的內容，主要是暗中觀察雲河在杜博明在飛魚號上的一切行動，每天匯報，最後必須在飛魚號駛入鹹池城河段前，讓雲河死在飛魚號上。
這些信件原本是杜博明在陸柴和章小魚這兩個細作身上搜出來的。
杜家被打入天牢後，這些信件落入甄王手中。後來甄王身死，又轉而落入酈蘇手中。
謀害葉王之罪是罪證確鑿，阿灰是死有餘辜。
沒有人同情娥妃和阿灰。
但因為這件事，讓無上國上下又一次認清了現實，那就是皇後和葉王都是皇帝的逆鱗，凡是加害他們的人，皇帝都會從嚴處理，絕不輕饒。
從此以後，那些天天都在詛咒葉王早點消失的人，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奉承皇後娘娘的人也越來越多。
皇宮裏突然變得和諧起來。
公主府。
遲霜公主每天都呆滯地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風景。
皇宮四季如春，處處鳥語花香。牆角上盛開了一片絢麗的杜鵑花，漂亮極了。
“阿灰，幫本宮摘一串杜鵑花來。”遲霜公主下令。
很自然而自然，她又像往常那樣召喚自己的影衛。
無論何時，隻要她一呼喚，阿灰總隨喚隨到的，理所當然地聽她的吩喚去做任何事情。
而每一次，阿灰總會讓自己很滿意。
這些年以來，阿灰從來都沒做錯過一件事，也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他對自己是有求必應的。
就連要他帶自己去見雲河，他也能滿足自己的要求。
他是一位稱責保姆，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自己的起居飲食；他又是一位親切的鄰家大哥，不但滿足著自己任性的小願望；他還是守護自己的英雄，無論何時，隻要自己遇到危險，他總會第一時間擋在自己麵前……
然而，這一次，她的身邊卻空蕩蕩的。
從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沒有出現了……
對喔，阿灰已經不在了，自己怎麽忘了？
兩行悲痛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心裏空空的，痛痛的，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阿灰不在的時候，她才恍然發覺，自己的身邊有多冷清；她才發覺，在冰冷的皇宮裏，自己連一個談心的朋友也沒有；她才發覺，再沒有人會真心關懷自己，不惜一切為自己付出……
她從一個最幸福的公主，變成了一個最寂寞無助的女孩。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把他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可是，當撒在阿灰遺體上的那些信件被呈遞到她麵前時，她才明白到，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對雲河有多愛，阿灰就對雲河有多恨，恨到時刻都想殺了雲河……
如今，她才明白阿灰對自己的心意。
一個是她這輩子最愛的人，一個是這輩子最愛她的人。
可這兩個人都已不在了。
他們的生命，都被同一個人無情地奪走……
“皇兄！你殺了雲河，還將他煉製成活死人，難道還不夠嗎？為什麽你連阿灰都不放過！阿灰是我的影衛，你憑什麽這樣做……”
“現在的我，什麽都沒有了……”
遲霜公主悲痛憤怨得嗷嗷大哭。
不管她哭得多傷心，再沒有人能安慰她。
就在皇宮一片人心惶惶之際，一輛攆車徐徐地駛出了皇宮的大門。
這輛攆車徑直向著鹹池城的市集駛去。
車廂裏，皇帝酈蘇和葉王雲河並肩而坐。
酈蘇拉起一角窗簾，望著外麵車水馬龍、魚龍混雜的市集，笑著對旁邊的雲河道：
“雲河，我今天有空，正想去民間考察民情，也順道帶上你一起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