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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諷刺的是,這把劍,原本是雲河送給阿魯防身的。
阿魯不但背叛了雲河,還用雲河送的劍,刺了雲河一劍。
對喬晉來說,雲河撒落的血,就好比盛世之夜那璀璨奪目的煙花。
“好劍!”喬晉滿心歡喜的將劍拿在手中,得意地揮舞幾下。
血如同殘梅撒落,濺在旁邊一朵紅色的祭神花上,如同血珠落盤。
“哈哈哈!你做得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莫煌古國的王了!你先幫我在這裏興建一座行宮,隻要你好好幫我打理這裏,我必定不會虧待你!”喬晉高興地說著。
“謝謝尊上賞賜。”阿魯開心不已,整個人的表情都飄了起來,就像一隻昂首而立的驕傲公雞。
現在,他終於出人頭地上了,成為人上之上。他更加瞧不起莫煌古國的人。
喬晉並沒有注意到,有一點血濺在他臉上。
這滴血並沒有滑落,而是滲進了他的皮膚裏。
那劍貫穿了的心膛,劍上所沾著的血,是雲河的心頭血。
心頭血是最精純而有靈性的血脈。這滴心頭血與喬晉之前喝下的那兩杯狐血產生共鳴,狐血在喬晉的靈魂之中再次產生強烈的反應。
於是,原本在喬晉的腦海裏已經停下來的那把聲音又開始響了起來!
“喬晉!你弑主飲血,天地不容!你是人族的罪人!”
“喬晉!你一錯再錯,已經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你還不以死謝罪,來告慰主人的在天之靈!”
……
“不!”喬晉痛苦頭痛欲裂。
這一回,發作得比之前更加凶猛,不但他腦子裏的聲音揮之不去,就連視野都出現了幻覺。
明明站在他麵前的人是阿魯,而在喬晉的視覺之中,阿魯卻變成了雲河。
“喬晉,別再執迷不悔了,隻要你願意回頭,我可以給你一次改過自身的機會。”
雲河微笑著,用風輕雲淡的語氣道。
隻是,雲河豁淡的笑容對喬晉來說,是比詛咒更加可怕的夢!
不對!雲河已經死了!
他就被盯在不遠的神柱上,自己把他的血都喝光了,阿魯把他的心髒也刺穿了,他怎麽還可能站在自己麵前嘲笑自己呢?
哈哈哈,這個雲河不是真的,隻是幻覺!隻是自己的心魔,自己絕對不能上當!
“雲河,快從我腦子裏滾出去!”喬晉發瘋似地大吼大叫,左碰右撞,連站都站不穩了。
一個不小心,喬晉就撞到一根柱子上跌倒,小妖們趕緊過去扶他,卻又被喬晉當成是雲河的化身,步阿魯的後塵,被喬晉一劍砍殺。
這下子,沒有小妖們敢驀然衝過去了。
喬晉紅著眼睛,發狂似的大吼:“誰……快來幫我,把雲河從我腦子裏弄出去,我重重有賞!”
現在大家都認為,尊上大人已經瘋了。
一接近喬晉,就被喬晉殺了,賞再多錢都沒命花啊!小妖們這回不再上當了。
突然,在妖魔鬼怪之中,走出一名風華絕代,芳韻精妙的女子,她一步一步向著喬晉走過去,那步履輕如燕,步步生蓮,所到之處香芬飄飄,令人陶醉。
看到這個女人,魔尊瞳孔一縮,驚道:“紅梅,危險!別過去!”
那紅衣女人正是魔妃。
“魔尊大人,請您放心,我有辦法讓尊上冷靜下來。”魔妃淡定地笑了笑,唇紅似火,魅惑眾生。
但見魔妃一步一步地向著喬晉走過去,她微笑著對喬晉道:“尊上,我是紅梅,你可認得我?”
喬晉眯起紅紅的眼睛,定定地打量著魔妃。
這個女人,正是他在苦惱孤獨的魔宮之中遇到的唯一一個人類的女人,也是他生平見到的,最美的女人。
也許是魔妃給他印象深刻,而他又對魔妃抱有幻想,是喬晉一生以來,唯一動心的女子,於是魔妃的身影居然能衝開了雲河在喬晉腦海中的幻影,讓喬晉看到了她!
“梅兒……”喬晉親切地叫著。
似乎魔妃的出現,令喬晉的痛苦所有減輕,隻是在喬晉的視覺之中,他依然被無數青衣雲河包圍。
這些幻影都在來勢洶洶地向他討債,要他臣服,要他還命。
魔妃是這些可怕的青影之中唯一的一抹紅,是那麽豔明,出眾,而又讓他充滿希望!
“梅兒,快救救我!雲河要害我!你幫我趕走他啊!”喬晉用哭腔哀求。
“尊上,我來了。”魔妃走到喬晉麵前。
喬晉就像一個受驚的小孩,一下子就將魔妃摟住,把魔妃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不遠處,看到喬晉喊魔妃為梅兒,還對魔妃又摟又抱的,魔尊是敢怒不敢言啊!
要是其他男人敢動魔妃一下,他早就將那個人剁成肉醬了!
然而,他跟喬晉之間有著血契,就算魔尊心裏有多恨喬晉,多想喬晉死,他都不得不對喬晉無限臣服,包括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躺在喬晉的懷中。
原來,魔妃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喬晉真的對她有企圖,如今,還不顧自己的顏麵,當著所有妖魔鬼怪和莫煌古國的螻蟻麵前輕薄她,魔尊覺得自己的頭頂油亮亮地綠了啊!
隻是,魔妃不是一直對自己說,她討厭喬晉,覺得喬晉很惡心嗎?那為何此刻又自願對喬晉投懷送抱?
這一刻,魔尊心裏有很多想法。
魔妃不再愛自己了嗎?
畢竟,她始終是一個人類,而喬晉也是人類,現在喬晉還是自己的主人。
要是跟了喬晉,地位隻會升高……
縱然是一向冷漠無情,陰險狡詐的魔尊,嚐了這種被背叛的滋味之後,都痛苦得眼眸蒙淚。
魔妃不經意向著魔尊的方向往了一眼,看到魔尊竟然為了自己而哭,她絕望得如同一潭死水的內心泛起了一陣微微的漣漪。
真是天意弄人,沒想到,這個壞事做盡,人神共憤,天地不容的魔尊,竟然對自己動的是真心……
“梅兒,梅兒……別離開我!我的腦袋很痛……”喬晉緊緊地抱住魔妃,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如同小孩子般偎在魔妃懷中,頭枕在魔妃膛前溫暖的地方,就像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尊上,乖,很快就不痛的,梅兒幫你按一按好嗎?”魔妃用溫柔的聲音哄著他,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喬晉的頭頂,另一隻手卻悄悄地伸到喬晉上腹!
魔尊分明看到,魔妃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刃!
“哢嚓”一聲,魔妃手中的利刃刺入喬晉的心髒。
喬晉渾了顫了一下,覺得心窩的地方涼涼的,一口氣憋在咽喉,呼吸不過來。
又是“嚓!”的一聲,魔妃回肘一收,將利刃利落地拔了出來,喬晉的心膛頓時噴濺出一團血霧。
“尊上,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嗎?”魔妃依然用溫暖的聲音問。
“我……”喬晉一開口,鮮血就咯了出來。
那一刀,刺穿了他的心髒,他已經快死了。
生命衰褪,視野漸漸變黑,所有他看到的雲河的虛像也隨之消失。
腦袋裏的痛覺也隨之消失,喬晉咯著血笑道:“梅兒,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救醒我,否則我就要淪為那狐妖的奴仆,你可知道,我寧願死,也不做那種丟臉的事……”
每說一句話,喬晉就咯出一口血,漸漸的,他連眼神也渙散了,他無力地枕在魔妃肩上,淒涼地笑道:“我沒想到掙紮了一輩子,眼看就能翻身,吐氣揚眉,最好還是栽在雲河手中……我真是不甘心啊……”
魔妃抱著他,溫柔地說:“尊上,您已經做得很好了。您累了,不如好好睡一覺吧!”
“梅兒,你會一直陪著我嗎?我一個人孤獨得太久,覺得好寂寞……”喬晉用哀求的語氣道:“有些事,我想在睡覺之前跟你說,我害怕,再不說,以後就真的沒有機會……”
“尊上,您想說什麽,就說吧,我在聽的。”魔妃柔聲回應他。
喬晉流著淚道:
“梅兒,從前我身邊並不缺乏女人,但我從來都沒有動過心,我覺得那些女人太庸俗,令到提不起興趣。自從在魔宮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你就像一朵獨自開的傲雪寒梅,讓我在寒透徹骨的時候,仍能聞到梅花暗花。我很佩服你,像你這樣的弱女子,也能在魔宮之中堅持了百餘載。我覺得我倆很像,都是逆境求存的人,隻是,我早就知道你心有所屬,所以一直沒有勇氣向你表達。我隻能遠遠地望著你,夜裏默默地幻想著你,以渡過這苦厄慌恐的每一天。我恨我們相逢晚了百載,我錯失了這段緣份……”
“我以為,我隻要能坐上人族王者的位置,或許你會對我刮目相看,然而,看來我還是癡心妄想……你為了所愛的人,還是毫不猶豫地刺我一劍……”喬晉說到最後,聲音慢慢變小,最後,他定定地枕在魔妃肩上,不動了。
他的眼珠不再動,漸漸失去了生命的光澤。
魔妃心裏,卻波瀾起伏。
喬晉早就知道,自己想他殺,他因為愛自己,所以不抵禦的嗎?
喬晉的遺體仍靠在她身邊,但隨著鮮血的流盡,已漸漸失去溫度。
魔妃冷著臉,將喬晉的遺體推開。
喬晉死不瞑目,仰麵朝天地擱在一側。
魔妃整理了一下衣服,優雅地站起來。
她的裙子上沾滿了喬晉的血。
由於她的裙子鮮紅如血,就算沾著血,也並不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