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月光第一樂章
折騰了一整晚，一直到半夜四點多，我才接到韓晴了電話確認韓笙已經回家了。
打了幾次電話給韓笙，但他仍然關機。
簡訊一樣沒有已讀。
我有不想的預感，這次真的鬧大了。
可是我沒鬧啊，真的隻是抓蟲子啊！是韓笙自己誤會的啊！是他自己打翻醋壇子啊！能怪我嗎？
就算要判決，也要給被告上庭辯駁的機會，沒經過開庭就宣判了，我不服。
早知道叫保鏢不要把那隻蟲子丟掉，有了證物也能洗脫我的冤屈。
可退一萬步說，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到底在吃哪門子幹醋啊？
確認韓笙已經平安到家，我才安心睡著，等睡醒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
起床後我立即收拾行李，用過午餐後，催促保鏢趕緊回上海。
我也告訴保鏢，韓晴說韓笙已經回藍居了，讓他放心。
回去的路上，我心不在焉的和保鏢聊天，有一句沒一句的，無心回應。
貼心的保鏢知道我的心情不是太美麗，他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高興，甚至還跟我說，有些地方沒有玩到沒關係，下次到上海的時候，我們再一起過來，將沒有去到的地方，一次玩個夠。
和瞎貓比起來，保鏢的脾氣和個性真的太好了，對我真的是無底線的容忍和寵膩。
和他相處真的非常自在，但更多的是驚奇，加上一點小錯愕。
☆☆☆
車子抵達藍居，還沒進門，我聽到從藍居密室傳來震耳欲聾的鋼琴聲。
“嚴重了這下。”隨我進門的保鏢幫我把行李放到客廳後說了這麽一句。
“怎麽說？”我好奇的問了保鏢。
“妳聽……”保鏢指著密室對我說：
聲音這麽大，聾子都聽見了吧？還讓我聽！什麽意思嘛你？
“沒事，公平競爭！早說了公平競爭！”保鏢拍了拍我的肩，溫柔的笑了笑。
什麽跟什麽啊？這保鏢也瘋了嗎？怎麽一臉開心又欣喜的樣子？
和保鏢告別後，我將行李拿上樓，隔著房門居然還能夠聽到鋼琴聲，看來保鏢說的沒錯，這下真的嚴重了。
不過彈鋼琴發泄、抒解情緒也是挺酷的啦，算他氣質高。
換成我的話，我應該會吃上十幾二十塊Lady M的蛋糕，內心的傷口撫平不了，慰藉一下我的腸胃，也是很可以的。
下樓之前，到家的保鏢傳來訊息。
『這兩天我很開心，謝謝妳！』
『Me too^_^』我簡單的回應。
☆☆☆
下樓後，韓笙依舊沒有出房門，不過韓晴倒是回來了。
“還沒停？”韓晴一進門就說。
“對呀，我回來都半個多小時了，他持續不斷的彈著。”我聳了聳肩，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韓笙這脾氣喔……”韓晴歎了一口氣。
“有什麽方法嗎？”我向韓晴求救。。
“無解，隻能靠他自己出來了。”韓晴又歎了一口氣。
“可是……”我欲言又止。
“放心吧，沒事！半個月前他在家裏也鬧過一次。”韓晴拍了拍我的肩。
“你是說他前女友的事情嗎？”我問韓晴。
“哦，你知道以珊？”韓晴驚訝了一下。
“恩，在船上，韓笙跟我提過……”
“沒想到他居然會跟妳講！我也隻是知道個大概個情況，但不敢細問他太多。”韓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望著我。
原來連韓晴都不完全清楚發生在韓笙身上全部的事情，這點倒讓我很意外。
“看來……妳在韓笙的心裏有一定的份量。”韓晴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有啦！……那隻是剛好遇到一些意外的事情，之後他說了出來而已。”被韓晴這麽細心打量了幾眼，我突然覺得尷尬。
“不！不！不，你不了解韓笙。”韓晴接著說：“一般人他是不會輕易說出心裏話的，就算家人也是。”
喔？真的嗎？
對於韓笙來說，我真的有被特別對待嗎？
“妳應該想太多了，我倒是覺得他常找我的麻煩，享受逗我生氣的快感。”
沒錯！從見麵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斷的被韓笙找麻煩、挑剔又針對，雖然他偶爾吃錯藥的時候會對我好一點，但是每次都撐不了多久就恢複本性，常常讓我氣的牙癢癢的。
“是妳想太少了，韓笙這標準狂獅個性，他應該對妳有好感，卻又找不到借口來接近，所以隻能夠惹惱妳，來達到讓妳的生活裏時時刻刻有他存在的目的……簡單來說，就是幼稚！……”韓晴仔細的跟我分析韓笙的想法。
是這樣子的嗎？
我很懷疑。
“好了，讓他發泄完就沒事了，妳也不用太擔心。”
“好……”我還在思索著韓晴剛剛說的話。
“我隻是回來拿個資料，待會又要出門了！晚上應該不會回來，韓笙就交給妳處理了。”
話說完韓晴拿了東西之後，沒多久又離開藍居。
☆☆☆
正當我坐下沙發的那一刹那，一個又急又粗暴的琶音掠過耳旁。
“靠！”我還來不急反應就被那震撼的開頭嚇到，不小心說出口。
下一秒，琶音後的和弦更是重擊了我的耳朵。
『這……貝多芬都沒這麽暴力吧？弦會不會斷啊？』我心裏默默的想。
韓笙將這首月光第三樂章Presto agitato，重複不斷的彈了一次又一次，好像鋼琴欠他幾百萬似的，萬分激烈。
硬要用來形容的話，我想……用『潮鳴電掣、驚濤拍岸。』來描述都不為過！
我希望自己能夠平靜下來，但心跳卻隨著韓笙那激越節奏，如洪水泛濫般無法平息。
“算了！洗澡去！”半小時過了，我下定決心，讓自己遠離這讓我心神不寧的旋律。
起身準備去洗澡，心裏卻很誠實的停頓了一下。
不知道該說他厲害還是執著，一首快板的曲子能無限反複一次比一次展現出更強烈的衝擊力，我打從心底讚賞他登峰造極的音樂造詣。
梳洗完畢後，如雷貫耳般月光第三樂章依然不斷轟炸，我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再次下樓，我決定要去敲藍澗的門，製止韓笙的瘋狂行為。
『叩～叩～』我敲了許久，韓笙一點反應都沒有。
“韓笙！開門……”我對著房門大喊。
激烈的鋼琴聲持續不停，掩蓋了我的聲音，我甚至懷疑韓笙根本不知我在門外。
倚靠著藍澗房門，我坐在地上，回想昨天傍晚發生的一切……
難道真如韓晴所說？韓笙真的是因為吃醋而生氣嗎？
會嗎？
昨夜被韓笙這麽一嚇，在找不到他的時候，心慌的我胡思亂想許多，也猜測了他很多不同的心情，但其實我心裏還是沒有底的，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從他狂奔離去的背影，感受到他內心的難受和痛楚。
我忽然又想起，藍夜那篇『陰』裏麵寫著……
『淚?在心裏頭打轉
思念發芽了兩片葉?卻不能飛翔
一夜一點成長?累積的情緒崩潰
滿天黑暗?掩飾了烏雲蔽日?那麽沉悶』
我瞬間明白，為什麽韓笙重複不斷的彈著月光的第三樂章。
“韓笙，開開門……”我忍著眼淚，哽咽的再次敲了敲房門。
韓笙依舊沒有回應。
突然，一個再現部的Ending後一陣寂靜。
不隻是琴聲沒了，彷佛時間都靜止了，一切靜的可怕。
在我還沒來得及思考的瞬間，琴聲又悄悄的開始了。
『這是……貝多芬，月光第一樂章……』我心裏暗想。
那個升c小調的旋律，壓的我喘不過氣，而且似乎比平常的速度更慢了許多，旋律慢的令我幾乎窒息。
一堆疑問瞬間湧上我心頭，但我隻能默默的在這，聆聽著他透過音樂的訴說。
『看不見未來?看不見過去?悲傷模糊了雙眼
我試著勇敢一點?但是?潮濕的雙翅卻依然緊閉
我在哭泣?心在哭泣?天空也在流淚
開始遺忘天空的味道?遺忘對妳的感覺』
原來是藍夜『陰』的後半段……
音樂中，那氣氛沉重、朦朧，帶著憂傷、心痛和絕望的旋律，彷佛為自己感情舉辦了一場喪禮……
我依舊倚靠著藍澗的房門，靜靜地聆聽那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的月光第一樂章，心疼之餘隻能陪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