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長絕（八）

  【６９書吧-ＷＷＷ.６９ＳＨＵ.ＣＯＭ】初塵忽然皺眉，「若是你自己挖掉了眼睛，以後如何是好？不如待我回去同晏黎商議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法子滿足天帝的要求？」 

  堯月搖了搖頭，「天帝是什麼樣的人物，他定是已經將所有的法子都給試過了，其他的法子怕是沒有了。就算天帝能等，父王年邁，能等嗎？我也不想讓父王同我一般，忍受著這般屈辱。」 

  初塵點點頭，「阿月，這個法子，總是我告訴你的，可是我卻不忍心，不忍心看著我自己的妹妹親手挖掉自己的眼睛。一個時辰之後，天帝便會派人來取你的眼睛。」 

  初塵走了，身影快速消失在陰暗的走廊盡頭。 

  堯月拿起了初塵留下的一把冰刀，她說用冰刀能夠止痛，能最大程度地減輕剜掉眼睛的痛苦。 

  手握著寒冰，淡淡的白霧不斷從她的指間裊裊散開。 

  不能拖太久的時間，否則就這冰刀就會化了。 

  堯月揚起頭，想最後一次看看周邊的風景，她早已經喪失了五感，感受不到寒冰的冷意，現在竟是要連眼睛都看不到了。 

  可是抬起頭，目光所觸及到的，不是她曾經自由遨遊的藍天，沒有鮮花芳草，有的只是灰濛濛的陰暗和森冷。 

  對這世界最後的記憶竟是這樣。 

  不看也罷！ 

  堯月緊閉上眼， 抬起了手，將冰刀對著自己的眼窩用力戳去…… 

  血光立刻蔓延出來，明明感覺不到痛感，可是她還沒有下手的右眼像是感覺到了唇亡齒寒一般，自然而然地流出了眼淚。 

  以後若是沒有了眼珠子，怕就不會在流淚了罷。 

  也好。 

  堯月急速的喘息起來，感覺到全身的力氣像是在慢慢消失，她體內的鮫珠也突然不安起來。 

  怎麼會這樣？ 

  堯月趴倒在地上，緊緊揪住了自己衣襟，艱難的睜開剩下的右眼，手中的冰刀已經化去了一半，她急速的喘息起來，咬牙坐起身來，用力地再一次戳去…… 

  疼，全身就像是被無數只針扎住了一樣，許久不再有的痛感，突然出現了，像是積蓄已經，痛意成潮，幾乎將她從頭到腳都淹沒了，她快要窒息了。 

  手中的寒冰啪地一下鬆了，落到了地上。 

  堯月無力地趴在地上，臉上有溫熱在蔓延，成了菏澤，她抬手去摸，也摸到了滿手的濕熱，放到嘴裡嘗了，一股血腥味立刻化在舌尖。 

  她不會再流淚了，從此以後，只會流血。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笑聲低了，無助地慢慢縮手，將自己的臉藏在了雙手掌心之中。 

  她就這樣躺著，靜靜地伏在地上，也不想起來，等著天帝的人到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急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那腳步聲離著堯月越來越近，就在快到達的時候，那腳步聲忽然停止了。 

  「善，善水公主，你這是怎麼了？」 

  是個陌生的聲音，卻不是天帝的聲音。 

  聲音中透著驚恐。 

  堯月沒有動。 

  另外一個腳步聲從門口近了。 

  這腳步聲極有規律，不緊不慢，透著上位者的尊貴。 

  「天帝。」 

  那個陌生的聲音忽然恭敬地叫了一聲。 

  天帝正要往前走近，卻被侍從攔住了。 

  侍從指了指腳下，天帝順勢低頭，這才看到地面上都是血，因為這個天牢里光線幽暗，所以才沒有瞧見這差點同地面混同的血。 

  「善水公主。」 

  天帝看向始終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堯月，心裡忽然升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這樣的感知，讓他莫名地煩躁了起來。 

  能否讓死去的天妃復活，能否讓阿芙重新回到以前，都靠著眼前這個龍女了。 

  堯月慢慢地伸出了手。 

  她的掌中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幽暗的光線下，再加上天帝站著的地方有些遠，所以他看不清， 

  便開口問道，「那是什麼？」 

  堯月咯咯地笑了兩聲，諷刺的語氣響起，「天帝要的東西。」 

  本來以為會遇到很大的阻礙，沒有想到這個善水公主真的會這樣順從地答應了。看來冒著得罪鳴玉的這一招，果然是走對了。 

  花神的神后將事情辦的很好，做事妥帖，若不是她自告奮勇來說服這個倔強的善水公主，事情怕是也不會這般快速地解決。 

  天帝一邊說，一邊走近牢房的門，「只要你善水公主答應了，一切都好說。這天牢，不過是為了堵住三界的悠悠之口。朕有過必罰，有功必賞。」 

  他一走近，看清了慢慢坐起來的堯月手中兩個血肉模糊的東西，臉色一變，「這是什麼？」 

  堯月慢慢抬起頭，一張滿是鮮血的臉十分可怖，眼眸處只有兩個空洞的血窟窿，隨著她仰起臉的動作，正不停地往外滲著血。 

  堯月笑了笑，一張沒有眼睛的臉笑起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嬌艷之姿，只有駭人和可怖的感受。 

  「天帝不是想要堯月這雙眼睛嗎？我親手剜下了，怎麼天帝反倒怕了？給你，拿去，去救你想救的人。只是希望，天帝這般煞費苦心復活回來的那個人，是天帝所想的那樣，而不是一醒來就恨不得尋死才好。」 

  堯月將手中的眼珠子一拋，朝著天帝剛才說話的地方拋去了。 

  「住口！」 

  天帝陰沉的聲音響起，像是厚重的天雷欲來。 

  他得了自己這雙眼睛，難道還不許自己多說兩句嗎？ 

  當初在鬼車的最後一抹神識里，堯月已經聽了魔君阿浮所說的真相，她心裡已經不喜這個天帝，現在更是厭惡。 

  「東海堯月，你竟然心狠至此嗎？朕要你這雙眼睛何用？我要的是你這雙眼睛能夠不停流出的淚，你的這雙眸子是鎮魂珠，能夠凝靜四處飄散在這世間的魂魄，流出的淚更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可是，如今，你竟然把它給挖出來了！東海堯月，你是嫌你的命長了不成！你，你，好毒的心思。來人！傳朕的旨意，東海龍王勾結魔族餘孽，立刻推下誅仙台。」 

  堯月大驚，聽著天帝震怒的聲音，立刻跪著抓著牢房的柵欄，撕心裂肺地哭喊，「不，不要！殺了我，我阿爹是無辜的！」 

  天帝陰測測的聲音響起，「殺你？不，你毀了我的希望，我要你也一樣，一點點嘗盡希望破滅的生不欲死！失去至親至愛的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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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是這樣設定的，鎮魂珠只能不寄在一開始的宿主內，也就是堯月體內，一旦被挖出來，就會失去效用。 

  現在堯月有多苦，以後那些賤人們就會有多痛。 

  女王不是一天煉成的，這條路上是血淚和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