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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疑點(12.3二更)

  盧致風細致檢查過後,確定沒有傷筋動骨,皇帝年輕時也是有功夫傍身的,所以沒那麽容易真的摔出問題。


  至於為什麽起不來……


  因為摔懵了,摔疼了。


  皇帝這幾天睡的覺加起來還沒有往日一天多,出來的時候難免精神恍惚,再一摔,徹底懵了。


  沈清竹不知道他沒好好睡覺,隻是有些無奈的叫來玉書,和他一起把皇帝扶回去。


  雖說沒摔出事,但皇帝嬌貴,還是要躺著養幾天。


  “這藥等江恒回來讓他給他上藥,哪兒疼塗哪兒,再躺兩天就沒事了。”


  盧致風把藥膏交給沈清竹,交代了用量和使用方法。


  沈清竹拿著藥膏,想起一件事。


  “老先生,你這裏有治外傷的藥嗎?”


  藥自然是有的,盧致風細致的問了是什麽傷,然後才拿了另一種藥給了沈清竹。


  沈清竹拿著兩瓶藥回到皇帝的房間,屋裏那人正躺在炕上,似乎還是不能接受他摔出去撲倒在院子裏還撲了一臉土的事實。


  畢竟是皇帝,以那樣的姿勢摔倒,算得上是羞恥的回憶了。


  “先生說您休息兩天就好了,等江恒回來讓他給您上藥。”沈清竹把兩瓶藥放在桌子上,“還有您手上的傷口,我也把藥拿來了,等江恒回來,一並給您塗好。”


  皇帝轉頭看向桌子上的兩瓶藥,知道那裏有一瓶是治療手上的傷口的。


  他伸出手,很自然的對著沈清竹。


  “你來。”


  她是他的女兒,給他上藥很正常。


  沈清竹無奈,去院子裏接了幹淨的水,然後回房間拿了外傷藥,坐在皇帝身邊,仔細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她認不出這傷口具體是什麽導致的,但有一些很明顯是被刀子劃傷的。


  皇帝整天待在家裏,怎麽會被小刀劃傷?


  沈清竹用餘光觀察皇帝,發現他竟然有些緊張,似乎在怕些什麽。


  他在怕什麽?

  皇帝當然是怕沈清竹問起手上的傷口,原本他是想親近女兒,結果說完了才想起來要給她驚喜的事情。


  還不如等女婿呢,好歹能瞞著點。


  他怕沈清竹問他怎麽傷的,畢竟他的活動範圍就這麽大,很難找理由。


  可是沈清竹並沒有問,她隻是細心的清洗上藥,仿佛這件事一點也不可疑。


  等到包紮完成,沈清竹收拾好藥粉,開口:“您身份尊貴,還是要保重身體。”


  這是在規勸,也是提醒,希望他不要再進行某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皇帝有些心虛,卻非要給女兒一個驚喜。


  他不說,沈清竹也暫時不去問,等江恒回來再與他商討。


  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借此機會說給皇帝聽。


  “爹之前說從沈將軍那裏搜出的信件裏有翠果的事情,我回去想了想,沈將軍就算與齊國有來往,又如何知道這些事。”沈清竹坐在炕邊,“這些事除了貼身之人,我怎麽可能讓別人知道。”


  這不僅是齊太子的臉麵,也慧芸公主的臉麵,她的侍婢承寵自殺,實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皇帝把注意力從秘密中拿出來,看向沈清竹。


  “假設沈將軍真的叛國。這件事情我不會說,太子也不會說,如此多的細節,那個和沈將軍通信的人是怎麽知道得如此清楚的。”這也是通敵書信中太過刻意的一點,“如此私密的通信,怎麽非要細說我與太子房中之事。”


  皇帝不是傻子,隻是慧芸公主屍骨無存,他太疼了,所以當初根本不會去思考這其中的疑點。


  如今,在他腦海中慧芸公主還活著,再提及往事,也就能琢磨琢磨了。


  “這事情要麽是我身邊有人生了二心,要麽那個通信的人是太子身邊的人。”


  沈清竹擺了兩種情況在皇帝麵前,看似是二選一,實質是讓他否定一個,使得另一個更有說服力。


  第二個隻要動動腦子就知道不可能。


  想要讓一位將軍叛國,可不是太子近侍就能做到的。這樣就有兩種情況,要麽是太子本人授意,要麽是太子一黨的人。


  可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刻意的在這麽危險的信件上寫那麽多細節。


  太子本人不會寫,更不會告訴其他人。


  否定了這種可能性,就顯得第一種更加的合理。


  隨嫁的人裏有了二心——是二心,還是從一開始就有別的任務?


  “我記得你成親的事情是皇後一手操辦的。”


  慧芸和親的消息一出,她母妃便病倒了,所以送嫁的一切都是皇後安排。


  她給足了慧芸臉麵,所以當時皇帝很滿意皇後的賢德。


  “沈將軍一個武官外臣,想要把手伸到隨嫁隊伍裏,著實不易。”


  的確不易,相比起沈修遠,反而皇後更容易。


  這也是一種偏頗,刨除掉這件事,皇帝還是有些相信沈修遠的。而皇後,在經過中毒的事情後,哪怕皇帝現在不記得,但不信任的感覺已經紮根了。


  哪怕人就是沈修遠安排的,也不存在叛國的罪。


  在皇權下,叛國是大忌,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隻可惜沈將軍已經不在了。”


  沈清竹故意感歎了一聲,並沒有再說別的,留下足夠的空間讓皇帝自己思考。


  說得太多,逼得太緊,這樣反而太過可疑。


  她隻需要把皇帝不願意思考的疑點挑出來,把懷疑的種子種下就行了。


  等到皇帝逐漸恢複記憶,不管他先想起江恒就是沈修遠還是先想起皇後太子對他下毒囚禁的事情,她都有談判的餘地和籌碼。


  沈清竹思考籌謀著,忽然覺得衣角被人拉住。


  皇帝偏著頭,眼裏滿是困倦。


  這才上午,怎麽會這麽困?

  “爹昨晚沒睡好嗎?”


  “最近總是夢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芸兒,朕覺得朕忘記了什麽事情。”


  皇帝說話已經不是很清晰了,顯然是嚴重的睡眠不足。


  “就算是忘記了,也總有想起來的那一天。”


  而想起是必然的趨勢,皇帝會逐漸恢複記憶,哪怕都是片段,在不久後的未來,那些片段會全部串聯起來。


  皇帝不再說話,沈清竹幫他蓋好被子,打算離開,卻不想那捏著她衣角的手依舊沒有鬆懈下來。


  沈清竹一動,皇帝就有些不安穩。


  “芸兒。”皇帝呢喃出聲,“朕很想你。”


  隨著這句囈語,皇帝的眼角落下一滴淚,留下一道淺淺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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