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湯(12.20一更)
沈清竹輕輕的替江恒掩好被子,然後才去收拾行李。
其實他們沒什麽行李,除了財物就是一些衣服——還都不再能穿了。
因為之前早有警惕,他們倒是沒有損失錢財,所有的銀子銀票和其他貴重物品都放在當初江恒做的簡易保險箱裏麵。
箱子裏的錢對於以前的日子來說那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但是到了京城就不行了。
沈清竹合上箱子,才發覺過了一年,她又變成窮人了。
隻不過這一次她沒什麽可畏手畏腳的了,有二品將軍做後台,還有什麽怕的。
把箱子放到櫃子裏,如南脂所說,沈家有手腳不幹淨的下人,所以她並不放心這院子裏的任何人。
好在這箱子一般人打不開,他們也沒膽子把箱子抱走。
“少夫人。”沈清竹才關上櫃門,外麵就傳來南脂的聲音,“大少爺來了。”
“我知道了。”
應付完老太太,這回又是大少爺。
沈清竹整理好被江恒抱亂了的衣服和頭發,明日還要置辦些他們一家三口的衣服首飾配飾,這些衣服都不能穿了。
再想想他們缺的東西,沈清竹覺得賺錢這個事情迫在眉睫了。
一邊打算著店裏的事情,沈清竹去見沈家大少爺沈修成。
沈修成和江恒在眉眼上有幾分相似,周身氣質一看就是個文人。
江恒的確說過,沈修成就愛詩書作畫,不愛與人爭搶,是個很溫和的人。
“大哥久等了,隻是修遠已經睡下了,還請大哥見諒。”
“無妨,我明日再來看他也行,隻是天色還早,現在就睡了,是身子不適?可有請大夫?”
沈修成已經聽說了老太太那裏發生的事情,隻不過因為沈修遠小時候經常被罰,加上他並沒有看見現場,所以便以為老太太就是打了他幾下而已。
如今看來,似乎有些嚴重。
“大哥不必擔心,隻是修遠一路上都沒好好休息,如今又折騰了一番,著實是累了,我便讓他先睡一會。”
“沒事便好。”沈修成放心了些,他抬頭看到沈清竹身後站著的南脂,愣了一下,“南脂的消息倒是靈通,修遠才回來你也回來了,隻是這些年不見瘦了不少。”
“南脂一直在沈家,何談回不回來。”沈清竹沒想到他不知道南脂他們的事情,“大哥似乎對於家裏的事情了解的不太夠啊。”
沈修成一愣,他的確不太關注家裏的一些事情,但總不至於什麽都不知道。
當年沈修遠出事,院子空落,他就向祖母提出把南脂他們要過來。
沈修成知道小弟最寵著這幾個人,所以想著把人要過來,等哪一日沈修遠回京再把人還給他,免得他見到自己的人受苦心疼。
他去要人,結果被祖母告知這三個人已經恢複自由身,離開了沈家。
沈修成是信了這話的,可如今沈清竹說他們從未離開,那究竟誰說的是真的。
“大哥若是不信,可以去細細打聽一下,絕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隻需要稍微用點心,就能知道不少事情。
沈修成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和沈清竹客套了幾句就離開了。
他是大哥,和一個陌生的弟妹並沒有太多話可說。
送走了沈修成,沈清竹才問南脂:“院子裏有自己的小廚房嗎?”
“有的,鍋碗瓢盆都是新的,隻是沒有食材。”
“明日讓人去置辦些,既然有小廚房就自己開火。”和一大家子摻和著,有人想要動手腳都防不住,“至於今天晚上就拿些清淡的,那些油膩辛辣的都不要。”
“奴婢記下了。”
“還有,打聽一下哪家成衣鋪子樣子最好,哪家首飾鋪子口碑最佳。”
沈清竹一邊吩咐南脂一邊往外走,盡管南脂他們這幾年被沈家折磨不能接觸外界,但比起她這個外來戶,還是更加了解京城的。
江恒也是京城人,但是他是男人,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的。
南脂在心裏記下沈清竹的吩咐,這些事情她以前就幹,盡管過了九年,也沒顯得多麽生疏。
主仆兩人出了門往回走,然後就看見雲升守在臥房門口,對麵是端了個托盤還帶著孩子的香玉。
“香姨娘,這是少爺的臥房,你隻是姨娘不能隨便進去。”
南胭情況穩定下來,果果也回來了,雲升就不習慣閑著,他出來找活幹,結果就發現香玉要進少爺的臥房。
要知道,少爺挨打就是因為香玉,再加上她是老太太那邊出來的,雲升膈應她膈應到骨頭縫,怎麽可能讓她進去。
他攔著香玉,不過他也沒做什麽,隻不過說了一句規矩,香玉就眼含淚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雲升……打了一個冷顫。
這樣的女人太可怕了。
“那我就不進去了。”香玉聲音都帶著委屈,她把托盤往雲升那邊推了推,“這是我為少爺煮的甜湯,這總能送進去吧。”
“甜湯?”雲升掀開蓋子看了一眼,“香姨娘還是把這惡心人的東西拿回去吧,少爺心情不好,別平白的往槍口上撞。”
少爺不喜歡甜食的事情他們都知道,還巴巴的送來甜湯。
“少爺心情不好?怎麽會,他……”
“少爺為什麽心情不好你不知道嗎?”雲升沒好氣,“香姨娘還是帶著孫少爺回去吧,你們可是少爺用一身傷換回來的,金貴得很。”
香玉眼淚刷一下就留下來了,結果雲升還能插刀子。
“姨娘可別哭了,你這招對少爺沒用,小姐們比你哭得好看的多了去了,你見少爺娶了誰沒有?”
大戶小姐哪個出來不是水做的,人家嬌氣是十幾年養出來的,可不是香玉這樣靠演戲。
雲升這張嘴可是不饒人,香玉咬著嘴唇,端著托盤的手都在抖。
沈清竹聽得差不多了,這才走過去。
“少夫人。”
雲升對著沈清竹行禮,態度和剛才完全不一樣。
沈清竹點點頭,看向香玉。
“香姨娘這幅樣子做什麽,是在告訴別人你進院子不過片刻,我就欺負你了嗎。”
“怎麽會,姐姐待我很好,我……”
“香玉,你是在告訴我沈家的規矩不過如此,一個妾也可以隨便和正室互稱姐妹,可以自稱‘我’嗎。”
沈清竹的話讓香玉的臉瞬間白了,她應該猜到的,從這個女人提起賣身契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的。
“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不懂規矩。”
“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計較了,下不為例。”沈清竹對著香玉擺擺手,“退下吧。”
香玉不甘心,但是她不能違逆沈清竹,隻能行禮之後退下。
沈清竹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老太太要麽是年輕時太順遂,要麽是老了腦子不好用。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人,而作為妾室的臉麵就是男人的寵愛。
當一個妾室既不是那個人男人喜歡的類型,又沒有他的寵愛,她就是一個僅僅比丫鬟高一等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