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52欠我一個條件
那些跟長興公主搭訕的家眷，見她突然將目光專註到迴廊上，然後走了過去，大家也就知趣的行了禮，不在言語。
一院子人的目光隨著長興公主也就看向了顏明真。就連喧鬧的顏金彩和顏金芳兩個孩子也禁不住跟著靜了下來，一時間原本喧鬧的院落只剩下長興公主和她身後丫頭婆子悉悉索索的衣裙相磨和腳步聲。
眼見長興公主走過來，顏明真眉頭輕皺了一下，馬上就恢復如常。
長興公主年一十四歲，自小知書達理，深受皇上寵愛。其雖看上去溫婉可人，卻是個極有主意的人，心中愛慕蔣逢春，並因此推卻過皇上的賜婚。
以上是雷嬤嬤給顏明真說的長興公主的介紹。
然，長興公主再怎麼溫婉可人，可跟自己沒有任何交集。這滿院子的夫人小姐的，比自己家世好的，或者是容貌出彩的多的是，顏明真可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長興公主一眼就對自己產生了欣賞之心。
左不過是好奇自己臉上的妝畫，或者是那日自己與蔣逢春的交集。
由於心中有底，顏明真臉上表情不變，保持著笑容看著長興公主走上台階，從迴廊向著自己一步步走來。
長興公主當然不是閑的沒事過來找顏明真聊天的。
前幾天皇上在朝堂上稱讚顏明真的話當然也傳到了她的耳朵里。當聽說顏明真救下了蔣王妃后，蔣逢春親自派人給顏明真送了禮物，她頓時就坐不住了。馬上就派人去差了顏明真的情況，和當時那日在回春堂前發生的事情。
蔣逢春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長興公主更了解。每次碰到女子，別說是言談關注了，他恨不得直接退避三舍。
這麼一個對女子毫無興趣的男子，怎麼會親自指派人去給顏明真送禮物去。若真是蔣逢春感謝顏明真對蔣王妃的救助，府上還不是有管家嗎，只要吩咐一聲就是了，何必要親自過問？
當聽說他還在回春堂前和顏明真和顏悅色的說了幾句話，長興公主心中不覺就更鬱悶了。自己一心仰慕的男子連自己是公主的身份都不在乎，見到自己也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卻追著一個臉上有傷疤的女子說話，這怎麼能不讓她耿耿於懷。
所以今天當看到顏明真，她就禁不住走了過來。
當走近顏明真，見她仍舊笑容不便的對著自己行禮，長興公主虛攔了一下說道：「免禮，姐姐不必客氣。」
由著國公府在中間，長興公主又比顏明真小了一兩個月，她叫一聲姐姐也是當得的。
見長興公主對著顏明真這麼客氣，跟在後面的顏明玉和顏明華兩個人心中可不舒服了。
想起剛才兩個人給長興公主施禮，她只是點了點頭，別說是喊她們兩個人姐姐了，連虛攔一下都沒有。那有像對顏明真這麼用心呢。明明顏家她們才是嫡出的女兒，顏明真不過是一個庶出的罷了。
長興公主這個人，雖然看著溫婉賢淑，但實際上卻跟誰也不真正相交。大面上的話說的不錯，卻總是帶著幾分疏離。
而今天這一院子的人，她怎麼會偏偏對顏明真這個醜丫頭青睞有加，還專門找上她去說話？
兩個人越想越心中不快，但也只能站在旁邊暗自生悶氣。
而這邊，顏明真施過禮后，依舊像剛才那般將身形站住。長興公主不開腔，她也不先說話，只是用目光掃了一下周圍的家眷。
而長興公主這邊，這幾天一直在想顏明真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此時看來，只見她也不過是一個還沒有自己的身量高，是個尚未張開的孩子。並沒有宮中那些千嬌百媚的嬪妃美人漂亮，心中登時就放下心來。
見顏明真的舉動，長興公主也就跟著抬眼看了一下周圍，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現在距離午時還有會子時間，我們姐倆個閑聊一時罷。」
人家不過是閑聊，這一院子人哪裡還好意思目光灼灼的盯著這邊。
大家就都繼續相互聊天，只不過聲音比之長興公主來前小了不少，顯然是依舊一心二用的聽著這邊的動靜。
「姐姐，」長興公主轉臉看向顏明真，說道：「你臉上的這妝畫別出心裁，只不過要是天天描畫有些麻煩。本宮倒是知道一個丹青妙手，據說他手上有祖傳的顏料，塗上后除非用他親手調製的東西洗劑，否則絕不褪色。不若本宮幫助姐姐討上有些。」
這是在跟自己示好了。
「有勞公主關心。」顏明真一笑說道：「臣女這臉上不過是一條疤痕，每天潔面后簡單收拾一下也不麻煩。況且公主跟那丹青妙手之人並不熟人，為了臣女卻要跟其打交道，明真心中過意不去。」她才不會將長興公主這麼簡單一說就當成真呢。委婉的推拒，兩個人都有面子。
而長興公主這邊，見顏明真並沒有因著自己的一句關心而得寸進尺，心中自然也就高興了幾分。說道：「姐姐客氣了。如果本宮若是能見到那人，定當為姐姐親自討要顏料。」
若是能見到的話，可估計是見不到的。
「有勞公主了。」顏明真也跟長興公主打著太極。她就不信長興公主這麼巴巴的走到自己身邊就是為了討論自己臉頰上的疤痕。
果然，長興公主抬頭看看顏明真，開口說道：「聽聞幾日前你在回春堂前對蔣王妃施以援手。」
「有此事。」顏明真一笑說道：「當時只是碰巧遇上，臣女想就是公主見了當時的事情危急，也會出手相助的。」當時事情危急，自己可不是有著巴結蔣王府之心。在解釋的同事，顏明真隨手給長興公主戴了一頂高帽。
聽著長興公主和顏明真說的話題，旁邊的顏明華不覺抽了一口冷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事情長興公主也知道了，那天晚上自己想著攔截禮品的事情顏明真這個醜丫頭可千萬別說出來。
可轉而想到那天晚上顏明真跟自己爭奪禮品時候的態度，她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恐慌。這樣是顏明真今天說出來，那自己的臉可是一下子就丟完了。
這麼一想，顏明華恨不得直接走人，可她又害怕顏明真真的說出來，只好咬著牙子在旁邊站著，想著如果要是她們再繼續這個話題，那自己說什麼也要想著法子不讓顏明真說禮物的事情。
自己出手救治蔣王妃？長興公主巴不得有這樣的機會呢，可惜沒有。但對顏明真的說辭，她是喜歡的。
對當時的狀況，長興公主早打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甚至連當時蔣逢春的表情動作都了解了個詳詳細細的。這麼一問，不過是想知道顏明真的想法。
長興公主雖然貴為公主，接受過不少儀錶規矩的教習，但畢竟還是一個豆蔻年華，剛剛懷春的少女。她猶豫了一下，掃了一下四周，見並沒有人專註著這邊，也就低聲對著顏明真說道：「那****可是見到蔣世子了？」
蔣逢春一走幾個月，回來后自己想了法子也沒有肩上一面。此時只能同過顏明真問一下他可安好，也廖解一下自己的相思之情。
當問出來之後，長興公主不覺就臉上飛紅，一雙眸子里滿是柔情。
看著長興公主小女兒態畢現，顏明真不覺在心中莞爾。可她心中明白，雖然長興公主在問蔣逢春的情況，也希望自己能描述出蔣逢春的模樣。可自己若是真的將那日自己不小心凝望蔣逢春的情景說出來，說不定這公主就會馬上翻臉。
想著，顏明真連忙搖搖手說道：「公主，那日臣女從王妃車裡出來，一時頭暈目眩，哪裡有時間去看哪位是蔣世子。再說了，臣女當時臉頰上疤痕並沒有妝畫，戴了面紗，又怕一不小心面紗掉了唬人，只想著早點離開，連當時的場面都沒有仔細瞧上一眼就走了。」
一時頭暈目眩，倒是可以說得過去當時她為什麼在車上短時間的凝望。還有當時沒有在臉上妝畫，還蒙了面紗，那就說明蔣逢春並沒有看到這張清純中帶著幾分嬌嬈的面孔。這麼一想長興公主原本對顏明真存著的那些不滿也就一下子消散了。
「姐姐，你思慮太多了，就是臉上有傷疤被蔣世子看到了他也只會看在你救下了王妃的面子上，只是對你感激有加。」心中的顧慮去了，長興公主的話語裡帶了幾分真誠，她笑著說道：「怪不得連父皇在朝堂上都曾經對姐姐讚譽有加，果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被皇上在朝堂上稱讚了？顏明真一時有些發矇了。跟她同時發矇的還有顏明華。顏明玉早從金氏嘴裡得知了情況，自然是波瀾不動。
顏明華可是真被嚇到了，原本公主知道了她就有些害怕，此時一聽說皇上都知道了，還對顏明真讚譽有加，她差點腿一軟，直接坐到地上。
同她一樣害怕的還有鄧婆子。但她畢竟是吃了四十多年的鹽了，心中雖然怕的要死，臉上卻不動聲色。
當見顏明華面如土色，也就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假借給她撫平衣服褶皺的動作，扶了顏明華一把。
當感覺到胳膊上一疼，顏明華心中凜然一驚，然後就醒悟了過來。
看到鄧婆子給自己的眼色，顏明華心中稍安。的確，這還沒有真走到最壞的那一步，自己就亂了陣腳，那還怎麼行呢？
想著她不覺就將哀求的目光看向顏明真。
而正好顏明真也看了過來，兩個人目光一碰，顏明真抿嘴一笑。更讓她的心裡七上八下。
「小姐，你莫擔心。」用力掐了一下顏明華的胳膊，當她轉向自己，鄧婆子用目光暗示道，「有趙嬤嬤和奴婢，絕不會讓小姐有任何事情的。」
有顏明玉在一旁，顏明華不好說話，只好也以目光表達自己的意思，「可那醜丫頭不是好說話的，能不擔心嗎？」
「我們暫時先哄住她，就算是答應她的要求堵住了嘴巴也成的。」
對啊，自己大不了讓些步，只要那日的事情她不說就成了。這麼一想顏明華的膽氣才慢慢的回來。
那邊，顏明真在驚愕了一下后，也就笑著說道：「公主說笑了，臣女哪裡值得皇上的讚譽呢？」可她心中卻明白，長興公主肯定不是隨口這麼一說的事情。要麼今日院子里的那些夫人、閨秀也不會再看到自己后都帶著幾分莫名的神色。
見顏明真是真的不知情，長興公主一笑說道：「當日蔣王爺在朝堂之上言明了姐姐的義舉，父皇一聽之下就稱讚了姐姐。」
「臣女慚愧！」原來是蔣王爺說的話啊！顏明真不覺心中暗自苦笑。
蔣逢春送的禮物讓顏明華的眼睛就紅了，其父又將自己的名字在朝堂上宣之於口。這聽上去讓人感覺自己榮光無限，可是禍是福，誰能預測呢?
不說別的，只今日那些家眷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嫉妒，有羨慕，還有不齒，自己招誰惹誰了？
「看你說的。」長興公主一笑說道：「母妃跟本宮說了，要多跟著姐姐學習，做一個心存善念的人。」
心存善念還有學習嗎？你不過是想著跟我學學能碰到蔣世子的幸運吧，可這樣的幸運我不稀罕好不好？
「公主說笑了。」顏明真心中腹誹著，臉上卻一臉真摯的說道：「臣女哪能跟公主相比。只不過是偶然間的事情，臣女萬萬沒有其他的心思。」絕沒有想著巴上蔣世子的想法，你儘管放心就是了。
「姐姐，不用妄自菲薄。」長興公主微微一笑說道：「原本我們就有著親眷之情，等過兩年你進了這國公府，做了天華表哥的家眷，就更親近了幾分。」
這是在提醒自己跟沐天華早有婚約的事情吧。難道自己的表白還不夠嗎？
「公主，」顏明真暗自憋了一口氣，頓時臉上飛紅。然後在心中的惡寒中一副嬌羞的摸樣低下了頭。
就知道天華表哥那麼優秀的男子顏明真不會沒有放在心上。長興公主的心是徹底放下了。
兩個人又岔開話題說了幾句，也快到宴會時間了。
顏如玉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招呼著大家到花廳里去落座。
等長興公主離開之後，顏明真才鬆了一口氣。
她剛要舉步跟著走向花廳，特意在一旁等著的顏明華眼見四下其他人跟這邊有了一段距離，也就走了過來。
「顏明真，」雖然心中非常的不甘，但顏明華還是竭力露出了一抹比哭強不了多少的笑容，低聲說道：「那****誤解了蔣世子送禮物的意思，現在跟你道個歉。」
誤解？！還不是聽了剛才長興公主的話才跟自己伏低做小。
顏明真莞爾一笑，在顏明華剛以為她是諒解了自己鬆一口氣的時候，說道：「如果沒有誠意，你不用跟我道歉。反正咱們都是心中有數的。」
顏明華原本以為自己一個嫡女低下身段來跟顏明真說一聲就夠了，誰知道她根本是揪住自己不放。
如果不是怕今日顏明真將那日的事情說出來，讓所有人都鄙視，甚至沐天華會嫌棄自己，顏明華真想著馬上轉身就走。
她握緊了拳頭，憋了又憋，終於開口說道：「好妹妹，那日確實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知錯就行了？」顏明真掃了顏明華一眼。這個女人如果不是迫於當前的形式，她肯這麼跟自己道歉嗎？就是為了當初她給本尊的那一棒子，都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
早就知道顏明真不會那麼容易說話，顏明華也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
「那好，咱們回去再說。你記住欠我一個條件就是了。」既然送上門來了，當然不能那麼簡單的放過她。也不怕她不認賬，就是推遲一段時間散出流言去，顏明華怕是也承受不住。
瞧著顏明華青紅交替的臉色，顏明真莞爾一笑繼續說道：「你要是一直有這麼好的態度，咱們姐妹還至於有摩擦嗎？」說著她嘆息著，搖了搖頭走向了前面。
後面的顏明華一聽，差點沒有嘔死。什麼叫自己要一直有真名好的態度？她一個庶女身份的妹妹，憑什麼要自己整日的這麼看著她的眼色行事？
眼見顏明華眼睛都快被氣紅了，鄧婆子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趙嬤嬤自從進院子后就去找相熟的夫人、婆子說話去了，並不在身邊。沒有讓她看到此時顏明華的模樣，鄧婆子反而還鬆了口氣。
人家是教習嬤嬤，跟府上也就是雇傭之間的關係。顏明華這樣不堪的模樣還是讓她少看到的好。
「小姐，你可不能中了三小姐的計謀。她就是想著逼得你在所有來賓跟前失了禮儀。」鄧婆子輕聲只顏明華耳邊說道：「你想想，不管如何，她以後在你院子里做妾室，就是現在你受些委屈，以後還怕找補不回來嗎？」
對啊，現在自己不過是權宜之計，就是吃些虧，等以後進了國公府自己一個掌家的夫人還能對付不了一個妾室？這麼一想，顏明華暴怒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