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行動(二)
沒想到又是這個答案,男子有些不耐煩了,“我已經跟你說了很多遍了,換一個條件,這個條件葉淮止一定不會答應,說了跟沒說一樣,我們得不到任何好處!”
女子冷笑一聲,道:“難道都梁就是他葉淮止一個人說了算了嗎?如果你有那本事把我的條件讓那狗皇帝知道,還怕葉淮止不給人嗎?”
男子沉默了,顯然是在思考女子方法的可行性。
女子見他有些動搖了,接著道:“國家大事在前,葉淮止那種人,一定會舍小我成大我,一個傅晏清就能換來北涼太平,他不會不願意,而我們隻要得到傅晏清,就不怕沒有再踏平都梁的機會。”
十三撐著土壁的手一緊,竟然硬生生地把堅硬的土壁抓了一塊下來。
這些人,竟然想拿傅晏清當作籌碼,實在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了。
葉淮止會是那麽輕易被威脅的人嗎?
十指連心,十三的五個手指都破了,鮮血汨汨地流出,他卻沒有心思去管,依舊全神貫注地聽著上麵那兩個人的談話。
男子思考了一會兒,懷疑道:“隻是一個傅晏清,你怎麽就能確定她一定會對我們的大業有用?”
女子嗤笑一聲,不屑地道:“讓我猜猜你現在在想什麽呢?你是不是覺得,你的人已經到這裏了,隻要攻破那格城,占領整個北涼指日可待?可是你別忘了,隻是一個殘破落後的那格城,你就打了這麽久,更別說都梁人的援兵已經在路上了,不出十日,大軍就能抵達北涼,屆時兩個遲將軍,你手下的那些廢物,能贏得了哪一個?”
男子又不說話了,女子這番並不客氣的話,正中他的心懷。
北延的將士確實個個驍勇善戰,但是自從名將括斐死於遲笑書之手後,北延再也沒有人能跟遲家父子倆抗衡,如果真的等到都梁的大軍臨境,憑現在北涼物資齊全的處境,擊退北延,收回失地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男子沉默許久,沒有回答,不是他不同意女子的那番話,北延人向來直爽,打不過就是打不過,藏著掖著、蒙蔽住自己人的雙眼,讓他們對自己認識不清,隻會使自己越來越弱,所以他們從不避諱這一點,隻是他還是不相信女子說的,隻要傅晏清在他們手上,他們就有機會從內部擊潰都梁,等到都梁內部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
一個臭名昭著、一事無成的驕橫小姐,竟然能對都梁產生這麽大的影響?換成誰都不會輕易相信。
見他許久不說話,女子又笑了笑,道:“都梁權勢最大的是誰,想必將軍並不清楚吧?”
將軍?
十三一怔,難道這兩人是北延人這次攻打那格城的主將?可是他並未聽說北延軍中有女子存在,這個女子會是誰?
她並沒有什麽口音,難道並不是北延人?
十三忽然想起傅晏清無意中提到過一句,趙蕭被北延人劫走了。
趙蕭是誰他還是知道的,趙士升的獨女,小時候他和這個大小姐還見過幾次,但是並沒有說過話,對方根本不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如果說北延軍中有都梁女子存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個被劫走的趙蕭。
不過,看她眼下的處境,可不像是個被敵軍劫走的人質,反倒更像個發號施令的指揮者。
女子的話還在繼續,隔著一層土層,十三聽的並不清楚,但他還是聽見了趙蕭的話。
“難道您以為是皇室嗎?那您就大錯特錯了,都梁權勢最盛、人心最齊的,一直都是四府,倘若四府能聽您調遣,您還怕都梁不會成為您的囊中之物嗎?”
十三眉頭一皺,趙蕭這是什麽意思?
四府合起來的權力、人心都勝過皇室不假,但是四府這些年來,明爭暗鬥從不停歇,不可能有聯合起來一起對抗皇室的時候,更何況四府中最強的親王府還是皇室成員之一,雖然這麽多年過去,這份血緣早已淡的不能再淡了,但是一家人還是一家人,他們不可能聯合其他人一起對抗自己的家族。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現在的親王府有皇室身份依仗,雖然蒸蒸日上,但是其他三府誰有過怨言?可是一旦皇室湮滅,那麽親王府就會代替皇室的位置,成為眾矢之的,到那時候,沒有一個人敢保證,剩下三府不會再次聯合起來擊垮親王府。
可是趙蕭竟然說聯合四府……
十三不會認為她是在信口開河,趙蕭並不傻,跟北延人談條件、合作,她不會拿自己沒有把握的籌碼,那樣隻會讓她自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那麽,她是知道了什麽關於皇室與四府之間的秘密嗎?
上麵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十三沒想多久,馬上收回了心思,繼續聽他們的談話。
男子遲疑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隻要我們得到傅晏清,就有機會,但是你怎麽保證,葉淮止一定會把傅晏清交給我們呢?你也別忘了,傅晏清也是四府中人,她和葉淮止還有婚約,這樣一來,如果不成功,別說利用四府,我們一下子就得罪了二府。”
趙蕭輕笑一聲,看著麵前的這個巍峨大漢,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這個當然要看將軍的了,隻要將軍幫我把傅晏清抓回來,我就有辦法讓四府聽從您的號召,絕不食言。”
男子踱著步子,來回走了幾圈,最後,他看向趙蕭,毫不掩飾眼中對於勝利的渴望,“好,我答應你,但你答應了我的事,也一定要辦到,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趙蕭笑了笑,沒有說話,臉上也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男子突然獰笑兩聲,陰森森地道:“當然,趙小姐不怕死,可是那個秦副將呢?他的生死與名聲,趙小姐是否會在意?”
趙蕭臉上的笑容一滯,看著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冰冷,“將軍也別忘了,我可是連自己父親都能殺了的人,一個算不得什麽的青梅竹馬,您還指望拿他威脅我嗎?”
男子笑笑,沒有說話,但是眼中的那份狠烈並沒有因為她的幾句話就熄滅下去。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了這間破敗不堪的房子。
趙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忍無可忍地一拳打在身旁的木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