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周五的最後一節課，學生們都已經按捺不住悄悄走起了神，即使是有心聽課的學生都容易被氣氛影響，跟著交頭接耳。
陸柏川看了看講台上仍舊沉迷滔滔不絕的老師，拿起空白的草稿紙刷刷刷地寫了一句話。
旁邊的艾夏偷偷瞟了一眼卻看不清具體內容，看到陸柏川寫完了，把草稿紙推過來，艾夏心裏直打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艾夏垂下眼睛看清了草稿紙上的字：周末一起去圖書館嗎？
這個簡單的邀請讓艾夏生出許多粉紅色的幻想泡泡，電視劇裏的男女主就常常在書架邊一見鍾情，她和陸柏川去圖書館，共坐一排互相靠近，僅僅是想一想都讓艾夏覺得臉紅心跳。
艾夏遲遲沒有反應，陸柏川有些懊惱地想，她會不會周末有安排，不會被宋池捷足先登了吧。
正當他抿著唇想說沒空就算了吧的時候，艾夏拿起筆寫下回答：好啊。
艾夏的字跡娟秀工整，像她的人一樣小小的，而陸柏川的字筆畫飛揚，確實是字如其人。
陸柏川拿回草稿本，瞥了一眼艾夏低著腦袋的羞澀模樣，滿意地盤算起時間，打算借著圖書館的由頭，再帶艾夏出去逛逛，過了一會二人世界。
下課鈴聲打斷了陸柏川的構想，他一激靈，站起來微微側過臉看向慢騰騰收拾書包的艾夏，說：“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早上9點去找你，記得吃早餐。”
艾夏仰起小臉，“好，我等你。”
陸柏川看著艾夏乖巧的模樣，心裏癢癢的，很想捏她的臉但是忍住了，因為艾夏的閨蜜陸思汐已經收拾好書包，扒拉著艾夏的肩膀催促她趕回家的公交了。
陸柏川的這個想法隻能不了了之，“明天見。”
“明天見。”艾夏聲音小小的，活潑的陸思汐卻笑得八卦，對著艾夏擠眉弄眼直搞得艾夏不好意思起來。
兩個人打打鬧鬧了一路，到了站台路口，陸思汐向艾夏揮了揮手，學著陸柏川的語氣假模假樣地逗艾夏：“明天見。”
“哎呀！你！”艾夏臉紅地捏著拳頭，作勢要追上去，陸思汐已經扮了個鬼臉跑遠了。
艾夏回到家，熟稔地拿起自己的小兔子拖鞋，準備換上，一隻腳剛穿上，就看到自己的媽媽神色嚴肅地走過來：“夏夏，媽有點事要問問。”
艾夏心裏一咯噔，直覺大事不妙，但葉婉儀現在的目光直壓著她的頭頂，撒嬌跑路的辦法肯定是行不通，所以艾夏隻能硬著頭皮換好鞋子，一聲不吭地站到葉婉儀麵前。
葉婉儀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乖巧的女兒，幫她拿下書包，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下說。”
艾夏依言坐著，聽候發落，女孩的直覺是很準的，她能察覺到什麽，但艾夏不願意承認，默默祈禱不是那個話題。
然而事與願違，葉婉儀沉聲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叫陸柏川的同學，你倆在談戀愛？”
“沒有！”艾夏想也不想地快速否認，倒顯得有些欲蓋彌彰，自己的女兒自己當然了解，看到艾夏這幅模樣，葉婉儀就知道了七八分，沉默不語。
看到葉婉儀這幅沒有鬆動的樣子，艾夏繼續說：“陸柏川隻是我的同桌，同桌之間互相幫忙輔導作業不是很正常嗎，我們真的沒有早戀。”
艾夏心裏的弦崩得很緊，前不久才被宋池追問過這個，現在就被葉婉儀追問，會不會是宋池告密的？她咬著唇開始懷疑起宋池。
但是眼前的情況不容許她多想什麽，葉婉儀沉默良久後沉沉地歎了口氣：“夏夏，媽媽不是不準你談戀愛，隻是你還小，還得高考啊。”
艾夏除了鵪鶉似地點頭，沒反駁也不接話。葉婉儀停頓了一會，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都要求你和這個叫陸柏川的男同學保持距離，你要是敢早戀影響到學習，媽媽不僅要教育你，還要登門去找你這個同學。”
艾夏委屈地垂著頭，沒精打采地回答：“知道了，媽媽。”
葉婉儀說了一會尤覺得不解氣，她站起來指著艾夏的房間：“這周末你不準亂跑，就給我待在家好好複習。”
“媽！”艾夏發出不滿急切的抗議，但被葉婉儀不容拒絕的眼神壓了下去，她聳著頭默默把自己關進房間。
一到房間，艾夏憋不住心裏的慌亂，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眼眶泛紅，她都答應陸柏川的邀請了，現在卻被禁足爽約，隻這麽一想，艾夏就委屈地想哭。
床頭充電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艾夏看過去，是一條短訊，備注是陸柏川。
她哭喪著臉查看短訊，密密麻麻的文字是陸柏川對二人周末的精心安排，艾夏越看越難受，但突發狀況得說，她慢吞吞地打字回複：我周末不能去了，我媽媽不允許。
陸柏川給艾夏設置了特別關心，清脆的甘霖音樂剛想起來，他就迫不及待地看，卻被兜頭一盆涼水，但他了解艾夏不是隨意爽約的人，隻能忍下煩躁詢問：怎麽回事？
艾夏咬著被子打字：不知道誰給我媽吹了耳旁風，今天剛回去，她就拉著我問是不是早戀了，要我和你保持距離。
陸柏川看到後，微微挑了一下眉，通風報信？會是誰？無數個猜想從他腦海裏略過，最後人選定在兩個人頭上，宋池和他們的班主任。
但眼下沒有證據，也不能莫名其妙地去質問，陸柏川收起疑惑，專心安慰起艾夏，他已經能想象到嬌嬌軟軟的艾夏受了委屈的可憐模樣了。“不會有事的，我們是正常同學關係，又沒早戀，哪有什麽把柄給他們抓，都說了是高考後了。”
艾夏認同了他的話，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挑選了一張可愛的貓咪表情包，上麵寫著晚安兩個字，發給了陸柏川。
陸柏川看到，默默點了保存，不自覺地念了一句晚安，期待起周一的見麵。
2
兩天的周末，時間飛逝，在學生們又要早起的哀嚎中，星期就這麽急匆匆地趕到了。
艾夏罕見地沒有賴床，叼著吐司麵包向廚房裏的葉婉儀道別：“媽媽，我去學校了。”
葉婉儀看到艾夏這兩天表現還算不錯，語氣也溫和了不少：“去吧，路上小心。”
艾夏答應了一聲，人已經跑遠了，她現在心情很好，因為馬上就能見到陸柏川了，一想到陸柏川，她就覺得備考也有了動力。
早晨的第一輛車準時到達，艾夏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發動起來，微涼的晨風撲到麵頰上，讓人覺得呼吸都煥然一新，艾夏哼著歌期待起來。
到站後，艾夏興衝衝地直奔教室，卻看到座位調動後，整個人傻站在原地。
陸思汐也愁眉苦臉的，她看著自己的閨蜜兼“天降同桌”——艾夏，誇張地歎了口氣：“夏夏，這是什麽回事啊！”
艾夏也不明所以，她被快遲到的學生推搡了一下，隻能拿著書包不情願地走到陸思汐旁邊坐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陸柏川呢，他的位置調去哪裏了？”
說著，艾夏就抬起頭滿班級的找陸柏川的身影，陸思汐無奈地指了指她們倆對角線的一處位置，那裏可以說是全班離得最遠的地方了。
陸思汐撐著下巴，上下打量著艾夏：“你倆是不是做了啥，班主任故意把你們隔這麽遠，簡直是天涯海角啊！”
艾夏無措地咬著唇，腦袋裏一片漿糊，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都不確定，什麽都沒法辯解，隻能問道：“陸柏川呢，他來學校了嗎？”
陸思汐一拍腦袋，想起什麽似地：“哦對，他早來了，還比你早十來分鍾呢。”
“那他人呢，我去找他。”艾夏說著就按捺不住地起身。
被陸思汐一把拉住，“找個頭呢，陸柏川剛得很，他去找班主任啦！”
“那現在……”艾夏愣愣地睜大眼睛。
“等陸柏川的消息唄，還能怎麽著呢，總不能擅自挪回去吧？”陸思汐撓了撓頭，無奈地一攤手，安撫似地拍了拍自己閨蜜的肩。
艾夏張口，發現自己真的除了等待別無選擇，最後悶悶地坐下來，臉趴在書上，兩眼無神地盯著門口。
另外一邊，三樓的教室辦公室內，劍拔弩張。陸柏川最先發現座位調動，一時沒忍住脾氣，就直奔班主任辦公室了。
班主任看到氣勢洶洶的陸柏川，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略有些緊張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現在的學生一個比一個有氣場。
隔壁班的老師看到陸柏川進來，語氣尖酸：“同學，進門之前不會敲門嗎？”
陸柏川正處於火山爆發的邊緣，聽到陰陽怪氣的問題，淡漠地瞥過去一眼，那老師被看得自覺閉嘴，陸柏川這才漫不經心地敷衍：“趕著上課，見諒。”
班主任知道陸柏川不好糊弄，有心逃避話題不想起衝突，所以她當作沒發現陸柏川的怒火，自顧自地批改作業。
陸柏川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和艾夏分開座位，當然不可能任由班主任渾水摸魚過去，他走上前去，兩手撐在辦公桌的桌角，聲音裏飽含著壓抑的憤怒：“老師，我想請問一下，為什麽調動我和艾夏的座位。”一字一頓吐露清晰，頗有種誓不罷休的意思。
班主任眼神不離電腦屏幕好避免和陸柏川對視，啪嗒啪嗒地打著字，半天才回答：“坐哪裏不是學習，你現在的同桌成績更好，又和你一樣也是男生，互相輔導更方便點。”
陸柏川聽到這個敷衍的回複，氣不打一處來，他重重地敲了一下辦公桌，眼神銳利：“適應新同學需要更多時間，老師您確定這樣有助於我和艾夏學習？”
班主任有些懼怕陸柏川的氣勢，絞盡腦汁想找個理由把他支走，但辦公室裏的老師都默契地選擇了不吭聲，實則偷偷觀察這裏的情況。
陸柏川本以為班主任會給出答案，卻不想上課鈴聲響了起來，這鈴聲對班主任來說，宛如天籟，她清咳了兩聲，對陸柏川說：“陸柏川同學，上課了，有什麽時候以後再談，先專心學習。”
陸柏川咬牙，不甘心地轉身踏出辦公室，正當班主任以為沒事了，鬆了一口氣時，陸柏川的聲音又遠遠地傳了過來：“我會再來找您談談的。”
班主任神色一僵，看到四周同事們看好戲的目光，惱羞成怒地拍了拍桌子，人作鳥散。
陸柏川穿過走廊裏時，腦子飛速地運轉著，周五艾夏媽媽發現端倪，周一班主任就給他們調了座位，十有**是艾夏媽媽聯係了班主任，這才有了今天的結果，但陸柏川沒有證據，不好妄下定論。
剛回教室，就遇到眼巴巴等著他的艾夏，艾夏和陸思汐一起迎上來，艾夏神色焦灼：“班主任怎麽說？是我媽媽讓她換座位的嗎？你有沒有什麽事？”
陸柏川揉著眉心，整理了一番思緒，對上艾夏水潤的眼睛，他放緩了語氣挨個耐心回答：“班主任沒給什麽明確理由，不清楚是誰讓她這麽做的，我沒什麽事。”
艾夏低落地垂著頭，和陸柏川分開坐，再也不能有心有靈犀的視線交匯了。
陸柏川卻安慰她：“沒事的，你和陸思汐坐我也挺放心的，事情我會解決的，先上課吧，老師快來了。”
人過中年的數學老師已經露了一個禿頂在走廊邊，艾夏還想說什麽，陸思汐已經眼疾手快地拉著她回座位了，陸柏川也去了對角的位置。
雖然數學課確實無聊，但艾夏無精打采的樣子太明顯，陸思汐又是畫豬又是寫笑話，都不能逗艾夏開心。
沉思了少刻，陸思汐拿起一張紙認真地給艾夏分析：你們倆又沒真的早戀，他們沒道理對你們做什麽的，互相喜歡又怎麽啦，為了喜歡的人變優秀這可是很棒的動力誒！
寫完之後推給艾夏，艾夏看了看，歎了口氣默默鼓勵自己，又感激地看了一下陸思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