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小姑娘，可是要做衣服？」
八十年代，大家衣服破了大多都會拿去縫補。
補補能省下不少錢，大的還能改成小的給孩子們穿，正所謂縫縫補補又三年，裁縫鋪絕對是一本萬利。
蘇欣點了點頭，先是打探了下：「請問做一件衣服多少錢？」
「一件衣服兩塊錢，我們店裡的款式多種多樣，要是你有定做的樣式，多收五毛錢。」
「能便宜些嗎？」
「你做多少？」
「大人兩件，小孩三件，做成我要的樣式。」
「算你十塊錢。」
蘇欣頓時皺眉，一分錢能買兩個糖、一個月才三、四十塊錢工資的年代，十塊可相當於現代近一千元！
見蘇欣不語，中年男子沒有方才的熱情，悶悶道：「九塊，不能再少了！」
「能再便宜點嗎？」
「你想給多少？」
「……六塊。」
中年男子一聽，頓時樂了。
他瞧蘇欣一副窮酸樣，也不像有錢人家，頓時罵罵咧咧：「沒錢做什麼衣衣服，滾滾滾，別在這礙著爺開鋪子。」
「……」
蘇欣揚眉，沒想到對方變臉比翻書還快。
她清冷道：「我可真走了。」
男人掃了眼蘇欣，冷聲嗤笑，坐在店內的搖椅上，直接將其無視。
蘇欣扭頭就走，哪怕定製的衣服再貴，也不能店大欺客，這衣服不做也罷。
以往衣服破了，都是自個拿針線縫縫補補，過年也難得裁上一件新衣，成衣更是貴的離譜。
她想著做一件衣裳最多也就一塊錢，不想十塊錢難倒好兒郎。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小姑娘，可是要做衣服？」
說話者，是一個二十六七的小婦人，臨街的房子開著一道大窗，窗檯後邊擺著一架老式縫紉機，此時正一臉溫和向她招手。
蘇欣不由走了過去：「姐姐，你這可做衣服？」
「做的，就是速度比不上有福裁縫鋪，你可是急著要？」
「不急不急，可我兜里只有六塊錢。」
「就六塊，賺個人情，下回還能來我這嗎？」
蘇欣眼睛一亮，比有福裁縫鋪足足少了四塊，只不過天上真有掉餡餅的事？
她透過窗戶往裡頭一掃，裡頭還有一個老婦人，正拿著針線縫補衣服，邊上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正在寫作業。
見蘇欣一連警惕，劉玉琴掩嘴一笑：「你可是怕我騙你？你放心，我就住這，街坊領居都知道我劉玉琴童叟不欺。」
這下輪到蘇欣不好意思，她禮貌道：「那我可就撿了個大便宜。」
「叫我玉琴嫂子就好，可要進屋裡來量量尺寸？」
蘇欣起初有些猶豫，人生地不熟，突然進人家家裡，不過對方處處透露著善意，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深呼一口氣，邁進門檻。
房屋很小，只有一個大單間。
兩張小床鋪、一張飯桌、幾張板凳、一個大衣櫃，就連做飯也是在門口的巷子里，擺上一個煤爐，放上鍋就能炒菜。
最值錢的，也就是那台老式縫紉機。
縫紉機一台最少也要一百元，一般人家買不起，畢竟有這個錢，還不如多買點米肉、菜，夠一家三口吃上一兩年，再則也沒有這個手藝。
劉玉琴二話不說，拿起軟尺就要替蘇欣量尺寸。
「我還想給我爸媽扯一身衣服。」
劉玉琴本以為小姑娘只是來做自己的衣裳，不想還是為了全家人裁新衣服，滿是讚歎：「你一個小姑娘，倒是孝順。」
老婦人在旁倒了杯熱水：「小姑娘你放心，我家阿琴慢是慢了點，但手藝絕對錯不了。」
「多謝大娘。」
蘇欣接過熱水，這服務態度與有福裁縫鋪相比，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劉玉琴一邊記下尺寸，一邊道：「你要做成什麼樣式？」
「玉琴嫂子，不如我畫給你看。」
於是，蘇欣將一家人的衣服畫在紙上。
她畫功一般，但能清晰的表達想要縫製的款式。
妹妹的是鵝黃色長袖連衣裙、白色娃娃領、袖邊裙擺都用蕾絲鑲邊，裙擺做百褶狀。
而她的則是小v領、喇叭中袖、黃色清新小格子連衣裙，很普通的樣式，卻很注重收邊，還有各處皺褶處理，修身的版型更好突出身形與氣質。
弟弟則是一件簡單的藍色牛仔小外套和黑色工裝休閑褲，保准小帥。
考慮媽媽經常幹活穿裙子不方便，一件淺藍色的藍白小格子修身上衣，加一條黑色西裝褲。老爸在工地幹活，特地選了寶藍色的布料，做一身簡約帥氣的工裝套裝。
一番討論改良后，蘇欣才想起要加不少紐扣拉鏈之類的，還要耗費不少人工，六塊錢著實太划算了。
「這衣服真好看。」
劉玉琴指著圖紙滿是歡喜：「沒想到領口裁成這樣還挺好看，收腰的線條也不錯，還有這領子我能給我女兒也縫一個嗎？就是這……你說的蕾絲，也好看。」
蘇欣笑著點頭：「自然是可以，嫂子要是做好了，等我穿上，別人若是喜歡，我就介紹她來你這兒裁衣服。」
「可是真的？」
「珍珠都沒這麼真。」
劉玉琴笑得合不攏嘴：「這麼漂亮的衣服，大家一定會喜歡，看來是我撿了個大便宜。」
蘇欣笑而不語，目光卻出奇的亮。
能賺的還在後頭，要是大家都喜歡這些衣服，憑藉前世的記憶，設計一些適合這個年代的衣服倒也不難。
無論哪個年代，女人和孩子的錢絕對是最好賺的，賣衣服的行當一本萬利，有錢賺她自然不想錯過。
再則，蘇欣還想氣氣『有福裁縫鋪』。
當然，她也沒有打算一口吞下熱包子。
八十年代初做生意風險還是太大，萬一被抓起來就得不償失，現在籌備充足的資金，做好萬全的準備，再來行動也不遲。
而且衣服受不受歡迎，還得看市場反應，現在就當試試水。
按照她的計劃，先穿著做好的裙子，四處宣傳。
等別人問起，就說在玉琴嫂子家做的。到時候再做多幾條款式新穎的衣服，假裝無意放在店裡頭忘記帶走，若別人想要，就「忍痛割愛」讓出去。
要是問起，就說是小姐妹畫了新樣式做衣服，算不得投機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