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忽而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夜綰綰剛要出口的話語。
房間里的兩人皆是一愣,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房門。
家裡只有她和閻烈兩人,敲門的人,只會是閻烈。
只是夜綰綰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會來敲門。
荊珏則是感覺到了門外人的氣息。
「我不喜歡他身上的氣息。」
他忽而直起了身子,冷冷來了一句。
夜綰綰正在思考閻烈為什麼會來,忽而聽到他這一句話,又是一愣。
這話,夜綰綰已經聽第二個人說了。
「你們這些邪門歪道,是不是都很討厭他身上味道啊?」
她凝了凝神,歪著頭疑惑地看著他。
「歪門邪道?」荊珏挑眉,莫衷興味更濃:「看來,夜小姐對於我們『這種人』,意見很大嘛。」
夜綰綰扯了扯嘴角,「呵呵」冷笑兩聲:「不好意思,你這樣的人,我估計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
門外人敲了好一會門,沒有得到應答,心底不禁浮起點點擔憂,出聲喚道:「綰綰,你醒了嗎?」
夜綰綰嘟了嘟嘴,看了一眼房門,輕聲問道:「你說,我要開門嗎?」
荊珏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這似乎是你的房間。」
他說完,眸色一轉,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不過,他不是你的相好嗎?讓他看到我這麼一個男人在這,不會引起什麼不適嗎?」
夜綰綰一怔,旋即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眼皮一拉,連冷笑都懶得給他。
「你算什麼男人?」
荊珏頓住,面色倏然一沉。
夜綰綰只覺周身的溫度低了低,不禁輕哼:「你這是要嚇唬誰呢?」
荊珏多年未醒,不太懂現世女人的變化。對於她的反應微微有些不太能理解。
不過就算是以前,他也從未正眼看過女人。
在他那個年代,女人都是附屬品,說話時,連聲音都不敢提,更惶說現在這樣直白的頂嘴。
他看著面前人眼中的不屑與不忿,不禁覺得有趣,毫不掩飾的笑了起來。
「哈哈——」
他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夜綰綰怔住。
夜綰綰皺眉,像看神經病一般看著眼前放肆大笑的人:「你腦子瓦特了?」
荊珏沒有理會,笑了許久,才慢慢停了下來。
閻烈在門外,沒有得到回應,也聽不到一絲聲響。心底隱隱有種感覺,有人在裡面。
他停下了敲門的手,站在門口等了一會,見屋內依舊沒人回應,他略作思量后,便轉身離開了。
夜綰綰沒有出聲喚他,那麼事情必然是自己可以解決的。
他一離開,屋內的人就感覺到了。
荊珏不禁有些驚訝:「他,這就走了?」
夜綰綰眨眨眼,點頭。
她也疑惑為什麼閻烈會走了,不過眼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他,就這麼走了?」荊珏依舊有些不能接受。
這已經完全超出他的設想了。
夜綰綰嘟著嘴,又點了點頭:「不走,難道要留下來?你要請他吃飯嗎?」
荊珏向來不是話多之人,這耍嘴皮子的事情,從來都做不來。
他愣了愣,站直了身子,擺擺手:「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今天的重點吧。」
夜綰綰撅嘴,輕輕挑了挑一邊的眉毛,眸中帶著懵懂無辜的眼神:「我和你, 有什麼好說的?」
荊珏動動眉,向後退了兩步,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看來,夜小姐的記性,比我想象中的,要差很多啊。你不是才二十多歲嗎?」
夜綰綰在翻了翻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懶洋洋的說:「我知道,你要說我腦子不好。不過,那又如何呢?」
荊珏被她這油鹽不進的態度弄的有些煩躁,心底壓制了許久的戾氣終於一點一點泄漏出來:「夜綰綰,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嗎?」
夜綰綰嘟著嘴,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你要真能弄死我,還需要在這同我浪費時間磨嘴皮子嗎?」
荊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底的煩躁更上一層樓。
「夜小姐,如你所想的,我確實動不了你,但你怎敢保證,我一直動不了你!」
「那是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反正你現在動不了我。」
夜綰綰面色未改,眸光淡淡,凝眸直視他,彷彿眼前人,就是一個普通人那般。
荊珏無聲磨了磨牙齒,此時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直接將眼前人撕碎吃了。
「夜小姐,看來我是小看你了。」
夜綰綰鼓了鼓臉,沖他擺擺手,聲音刻意拖長,幽幽的說:「你不是小看我,你是根本就沒看見我過。你們這些老古板啊,一向都看不起女人。」
她小時候被師父收養的時候,就有數不清的人到她師父面前去遊說,說她是個女孩,不能繼承門第,要讓她師父廢了她重收。
而且,因她,她師父還把師兄給廢了,更是讓那些老考究心生不滿了。
可誰讓他們整個門派,就只有她和她師父兩個人呢?
只要她師父不鬆口,誰說都不管用。
荊珏聞言,不禁沉默了一會:「看來,我必須適應一下你們這個時代人生存方式了。」
夜綰綰低頭玩了玩手指,沒有應聲。
「夜小姐,我時間不多,就不要廢話了。我再同你說一邊,我沒半月,要你三滴心頭血,我就老老實實做個正常人。」
「我的心頭血,還三滴,你這胃口還真大。」
夜綰綰自小就清楚,自己的血肉對鬼、靈一類有很大的加持作用,對於他們而言,自己就是一個香餑餑,若是沒有師父護著,她可能早就被吃了。
「夜小姐,這可是我思量后,最小的計量了。」
荊珏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著自己脾氣。
夜綰綰搖頭:「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心頭血這東西,取一次幾乎要耗我半條命。你居然還要半個月一次。我還年輕,不想英年早逝。」
她說完,有些不耐的揮揮手:「你快走吧,我餓了。要起床了。」
荊珏看著她眼底的嫌惡,眉間隱隱泛起點點黑氣,煞氣順勢將整個房間填滿。
冷厲的煞氣如潮水一般,轟然朝她用來。
夜綰綰心口一窒,噁心感從心口直衝腦門。
「嘔——」
她抬手捂住嘴,一時控制不住乾嘔起來。
她的反應讓荊珏黑沉的臉色更黑了一層,比鍋底還黑。
「夜綰綰!」
陰翳的聲音,宛如寒風,直直吹到夜綰綰的心中。
她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
她深呼吸,努力壓制著,緩了好一會,只能歸於壓下心中的噁心感,同他擺擺手,乾笑道:「那個,我不是故意的。煞氣太重,我的身體就會自動反射,這不怪我。」
荊珏定定看了她一會,心中忽然明白,他想要的答案,今天對方是不會給了。
男人靜默地凝視,讓夜綰綰微微感覺到有些緊張。不過對方稍稍收斂的煞氣,讓她生理上舒服了一點。
她遲疑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除了這個,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荊珏想到那人的話,忽然沒了興緻。
他閉了閉眼,努力壓下心底騰騰的怒氣,冷聲道:「夜小姐好生考慮,我先離開了。」
他說完,轉身打開窗戶,一躍而出離開了。
夜綰綰還以為他會那心頭血同自己僵持很久,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就這麼跳窗離開了。
她眨眨眼,盯著窗戶看了看,一時不太明白對方突然來這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試探一下自己的態度?
還有,那人是怎麼進到自己房間的?
她這個房間,自己可是設了三層的結界,對方出入,竟如無人之境。
這要不弄清楚,以後自己這安全,可就有點問題了。
夜綰綰想了一會,忽而被一聲不太文雅的「咕嚕」聲打斷。
她不由嘟嘟嘴:「算了,餓了,先去找東西吃。」
她翻身下床,收拾好開門出去。
不想,她已開門,就與門口站著的人對上。
她一怔,過了一會才說:「閻烈,你是一直沒走,還是剛剛過來了?」
「一直沒走。」閻烈看了她一眼,又偏頭看了一眼她的房間:「人走了?」
夜綰綰心口一跳,眉毛不自己的抽了抽;「你怎麼知道……」
「知道裡面有人嗎?」閻烈沒等她說完,直接接了話茬,把剩下的話說完了。
夜綰綰抿抿唇,滿眸疑惑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直覺。」
閻烈說完,自己的眸色也沉了沉。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會用直覺這兩個字來判斷事情了。
夜綰綰不自覺舔了舔唇,眸中掠過一抹戲謔:「你也會有相信直覺的一天啊。」
閻烈輕輕勾了勾嘴角,微微頷首:「我也沒有想到。」
「那你為什麼不進去呢?」夜綰綰疑惑。
「你沒有叫我,我想,你應該有能力應對。便先退開了一點,等了一會,才又走近的。這樣,若是出事你叫我,我也可以第一時間反應。」
夜綰綰心底暖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揚了起來,聲音中多了些許溫度,揚聲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