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白玥

  火光燃起的瞬間,夜綰綰耳邊響起凄厲的嘶吼聲,鼻尖飄著燒焦的惡臭。


  她不由自主蹙了蹙眉。


  景旭澤在樓下越想越是想不通,終是沒有忍住,衝到了二樓,想找夜綰綰問個清楚。


  不想,他一跑上樓,就被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給驚到了。


  「夜小姐,你放火!?」


  他驚呼一聲,轉身跑去想要拿滅火器,還大喊著讓人打火警電話。


  只是他身形才一動,就覺肩上一疼,他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夜綰綰正面無表情看著他:「九幽鬼火,不燒俗事物,不用擔心。」


  景旭澤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聽不懂她說的話,嘴動了動,有些茫然的問:「什麼意思?」


  夜綰綰手一轉,將人帶到了房間門口,側開了身,讓他自己感受。


  景旭澤被對方扔到了極近房門的位置,對火潛意識中的恐懼,讓他刷地抬起手,想要大叫「不要」的時候,卻忽而感覺一陣冷風吹過的自己面頰。


  他不由一怔,眼瞳瞪大,回頭看向夜綰綰,眸中驚懼與疑惑交錯,眼珠好似要爆掉一般。


  「夜小姐,這……」


  「就如我之前說,這火,不燒世俗之物,待陰邪之物燒盡,這裡面的東西,不會有任何的損傷。」


  景旭澤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般,獃獃的瞪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久久無法開口。


  夜綰綰解釋后,也沒有再開口的打算。


  牧奕翰在樓下,目光忐忑的時不時抬頭看向二樓的位置,最後沒忍住,湊到閻烈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閻隊,樓上那是什麼情況?真的不用我們上面取證嗎?」


  閻烈搖頭,冷聲道:「不用,這件事,若景市長不追究,就按意外墜樓處理。」


  牧奕翰一愣,心底只覺眼前人周身的氣勢好像發生了些許變化。


  一句淡漠的話語,帶著上位者獨有的睥睨,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誠服。


  他遲疑了一會,依舊有些擔心:「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你可以把這個案子轉給葉簡,他們會處理。」


  牧奕翰聞言,不禁長嘆一聲。


  自從閻烈來京以後,他手頭接觸的案子,就沒有一個正常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快要把他逼瘋了。


  若不是他從小就愛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這會估計就同董浩博差不多了。


  整個人神經兮兮的了。


  大約一個小時后,夜綰綰終於從樓上下來了,身後跟著有些失魂的景旭澤。


  「景市長,謝謝你的理解與配合,這是我的電話,若你遇到什麼正常方法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來找我。還有,如是你聯繫上了那個大師,請千萬幫我約一下。只是,不要暴露我的存在即可。」


  景旭澤眸光幽幽的點了點頭,應下了,繼而有些無力的開口道:「夜小姐,若是可以,情您一定要讓我見一見我女兒最後一面。」


  夜綰綰頷首:「如若可以,我一定幫您,節哀順變。」


  她抿抿唇,轉頭看向閻烈,輕聲道:「這邊處理好了,我們走吧。」


  閻烈應聲同意了,將現場交給牧奕翰后,就帶著夜綰綰離開了。


  夜綰綰拽著白玥,跟在閻烈身後離開。


  三人走後,徑直回了閻家。


  一進門,就看到了客廳中端坐的人。


  閻烈微微怔了一下:「媽,你今天出院,怎麼沒有打電話給我?」


  閻母的臉色依舊有些發白。看到夜綰綰身後的白玥時,稍稍愣了一下。卻沒有多問。


  她回神,勾著嘴角淺淺笑了笑:「你那麼忙,就不用叫你。之前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對不起,媽給你添麻煩了。只是,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閻烈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聲音不由柔了幾分:「你不要多想。這不是你的錯。只是,我想問你,隔壁景市長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你都知道了?」閻母訝然出聲,側眸見他點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都是鄰居。那會說的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我只是把你小時候帶的銀鎖借給了對方。不想,第三天景葵竟真的醒過來了,我就……」


  她說著,就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雙頰不由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了話語。


  閻烈心中默嘆。


  這些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辨別真假。


  對方布了這麼大一個局,看來是沒有算到自己會在這段時間回家吧。


  「媽,旁人有心算計,我們也躲不了,你不要自責了。至於家裡的院子,這段時間,綰綰會重新布置,就委屈你,在弄好之前,不能去進去了。」


  經歷了這麼大一個劫難,閻母自然是言聽計從的,急急點頭應下。


  「那你們弄那個,不會有問題吧?」


  閻烈搖頭,表示沒事,讓她不要擔心。


  她聽言,心稍稍放下些許,繼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夜綰綰笑了笑:「夜小姐,真是對不起,之前那樣對你。」


  夜綰綰微笑著搖頭,讓對方不要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你那個時候所說所做,都不是你自己真實的願望,您就不要再想了。稍晚一點,我給您做一個平安符,您貼身放著,如若那平安符碎了,您千萬要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閻母點頭應下,同她道謝:「若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未來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


  夜綰綰笑了笑沒有接話。


  三人閑聊了幾句后,閻母精神不佳,便回屋休息了。


  閻烈與夜綰綰則是在樓下處理白玥的問題。


  「你還是不打算同我坦白嗎?」


  一路走來,白玥就像個局外人那般,默不作聲的跟在他們二人身後。


  若不是鎖魂鏈上,還沾染著她的魂氣,夜綰綰會覺得自己身後跟了一個傀儡。


  「說什麼?」白玥面無表情的抬眸睨了一眼夜綰綰,泛白的瞳孔之中看不出一點情緒,反而透著森森的寒氣。


  夜綰綰偏著頭,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她:「也是,你做這麼多是為了什麼,我都清楚。當初師父留下你時,就同小七有過約定。現在,你先打破承諾,那麼我就可以按照約定,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什麼地方是我該去的?為什麼我從出生到死亡,都要由你們來定?雖然我非人非鬼,我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吧?」


  夜綰綰一臉冷漠的搖搖頭。


  「我想你弄錯了,你從生開始,就沒了選擇的權利。無論生死,都已經被人定了。你的路,就只有一條。」


  白玥身子一緊,波瀾不驚的眸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她狠狠的瞪著眼前人:「憑什麼!?」


  「就憑你的命,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命。」


  「你什麼一意思?」白玥一怔,低吼一聲,蹭的一下站起身來,看向她目光儘是陰翳。


  夜綰綰抿唇冷眼睨了她一眼,略作思量,沉聲道:「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就不妨告訴你。你出生是,因為是半人半鬼之身,本事需要用陰氣餵養的。但那樣一來,你就會被當成是鬼胎餵養,小七不願,便讓師父取了一竅驚魂注入你的體內,與你的魂魄融合,讓你多像人一點。你從小到大修習的術法,也都是小七千辛萬苦求來的。我想,他也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養大的孩子,會在他死了以後,都不願放過他。」


  「你胡說!你這樣不過是想打破我的心房,好套話罷了!」白玥怒吼,眸光憤憤,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欺騙的意味。


  夜綰綰沉了沉目光,緩緩踱步走到她的面前,雙眸一瞬不瞬的與之對視,聲音平淡,聽不出一點起伏。


  「你難道就不奇怪,為什麼你換了那麼多身體,都用不長嗎?」


  半人半鬼之軀,唯一有用的就是自己的魂體。按照古書記載,這是一個如同畫皮鬼一般的存在,可以隨心所欲的更換自己的軀體。只是軀殼需是用陰氣供養,以陰蠶為媒,破繭而出的蛹人。


  這軀殼,可以是陰氣凝聚的傀儡,也可以用至陰之人的軀體,後者可以減少餵養時間,且用的時效要長一些。


  「你就不奇怪,為什麼你自己原來的身體,用了二十多年都未見腐敗?」


  夜綰綰在她愣神之際,又朝前走了一步,貼近她的耳邊冷聲低語。


  白玥本是感覺不到外界的溫度的,此時卻只覺後背一寒,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


  她想要抬頭否定對方的話,心裡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夜綰綰也不想要她的答案,只是把別在心裡多年的話給說出口罷了。


  「你的身體,是小七,用自己的精竅餵養的。他可能到死都沒有想到,他用全部心血來養的人,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小七,若你地下有知,會不會氣的魂飛魄散?」


  白玥拚命的搖頭,嘴裡不停的念叨:「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是騙我的!你不過就是想要從我這套話,就編造這些話來騙我。」


  夜綰綰淺淺勾起嘴角,給了她一個淡漠的笑容,抬手放在她的頭頂,幽幽的說:「不如,我們來來你的魂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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