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孩子的誕生

  五個月後,春風已經又開始吹遍了整個暘州城,枝椏抽嫩,百花齊放,整個暘州城也不似冬天的那麽冷。


  聆雨軒內,宮恒傲正坐在書案上,算著這些日子的賬目。而心月則是斜靠著坐在床邊。算算日子,應該還有一個月才到預產期。所以她要趁這個時候,多給孩子做幾套衣服。


  “娘子,把桌子上這碗參湯給喝了吧。”宮恒傲一抬眉,看見她坐在那床上不方便,他便起身,把那碗湯送到她的身邊。


  “我可不可以不要喝啊。”一聽喝參湯,心月眉頭一皺。宮明月說心月體虛,怕將來生孩子的時候,沒有力氣。於是這些日子,變著法子給她喝這種苦的難以下咽得藥,搞得她現在對這種藥很是敏感。


  “怎麽?不喝?”宮恒傲一挑眉,看著她。


  “太苦了!”心月低頭抿嘴說到。


  “娘子啊,再怎麽苦你也要喝啊。”宮恒傲嘴角微微揚起,把手裏的瓷碗遞給了她,“你要知道,我姑姑在這方麵絕對是最厲害的。所以你聽她的沒錯啊。”


  心月並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去接他遞過來的瓷碗。


  宮恒傲覺察不對,俯身深看了她一眼。心月這個時候已經是冷汗涔涔,麵色蒼白了。


  “娘子?娘子?”他試探性的叫了幾聲。


  心月捂著肚子,眉頭緊蹙著。“恒傲,我……肚子……好痛啊……”


  宮恒傲雖然管理著整個宮家的生意,但是對與女人生孩子這方麵實在是太沒有經驗了。他驚得六神無主,慌忙把她扶到床上躺好,給她蓋好被子,便手忙腳亂的衝出門去喊人。


  宮明月和宮夫人一聽到消息便馬上帶著人從自己住得院子裏趕了過來。


  心月被一陣陣的疼痛折磨的渾身無力,可是身上那種疼痛的折磨,讓她又忍不住一次次的喊了出來:“啊……”


  宮恒傲在床邊站著,看到她一臉痛苦的模樣,心裏跟著心疼,他拽著宮明月的袖子,慌忙的問到:“姑姑,莫言她沒事吧。”


  “傲兒,莫言是要生了。”宮明月神情嚴肅的說到。


  “怎麽可能,她還有一個月才到時間呢。”宮恒傲臉色一白,現在頂多算起來也才快九個月而已。


  “她本來身子虛,懷孕的時候又多奔波了些。”宮明月對著宮恒傲說到,順便又看了下旁邊的宮夫人,示意她到,“嫂子,你和傲兒一起出去等吧。”


  “可是……”宮夫人看著自家媳婦那份痛苦的模樣,她也是想留下來幫忙的。“我留下來吧。”


  “你們倆個都出去好了,她這是早產,恐怕不容易。你們在這裏麵也沒有什麽能幫忙的。”宮明月抿嘴說完,便把他們倆人趕了出去。


  “娘子,你可要堅持住啊。”宮恒傲對著床上的心月喊到。屋內,宮恒傲被趕出房門,他隻能和宮夫人以及宮府的幾個家丁守在門外。


  “啊……”


  宮恒傲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在屋外快速的來回走動。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焦慮俱現,聽著屋裏傳來的那一聲聲的慘叫,他終是忍不住的要推門而入。


  宮夫人和管家的身影立刻擋在前麵,於左右倆邊,將他給架住。


  “兒子啊,女人生孩子,你進去了對你不好的。”宮夫人輕輕拍了怕他的後背,“沒事的,放心吧。有你姑姑在的,莫言一定安然無恙的。”


  宮恒傲轉了轉身,掙脫他們倆人,又沒頭沒腦的在屋外來回的踱步。雙眉緊蹙,不住的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


  “啊……”


  “再忍忍啊……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姑姑……好痛啊……”


  “我說兒子啊,你就別再轉了。我的頭都被你轉暈了。”宮夫人向他揮揮手,本來她心裏也焦急啊,尤其聽著自家媳婦在裏麵叫的那麽痛苦,她這心裏也是跟著揪在一起啊。


  宮恒傲正愁著滿腔的混亂無處發泄,宮夫人這樣一說,正好撞到自己兒子的槍口上。他恨恨的瞪了宮夫人一眼,“裏麵的又不是你的老婆孩子,你當然不擔心了。”


  宮夫人麵上一紅,亦是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現在看著莫言在裏麵生孩子,她一定要好好收拾自己兒子一番,這種混賬話都說出來。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娘的,白眼狼。


  心月在裏屋的叫聲越發的尖銳起來。


  “嘖嘖,這女人生孩子真是不容易啊。這下可苦了少夫人了。”管家搖頭晃腦的說到,不想在剛說到這句,宮恒傲的眼睛唰得一下,立刻給了他一記眼刀。


  他連忙縮了縮脖子,假裝沒有看見。


  “混蛋……混蛋……以後我再也不讓她生了……”宮恒傲來回的走動著,焦灼的攥著自己的手不停的向屋裏望去。這個時候想到司徒錦,宮恒傲是無比痛恨,他現在倒好,丟下大人小孩,讓他們倆個人在這裏受苦。如果以後……他一定不會再讓她生孩子了。


  眾人齊齊的望著平時那個自詡風流瀟灑的公子,怎麽也不能把他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情景跟風流倜儻掛上鉤啊。


  倆個時辰後,裏屋的呻吟聲越來越小,馬上便有丫鬟推開門,蹙著眉,神色凝重的從屋裏走了出來。


  宮恒傲心一抖,連忙湊了上去,“怎麽樣?”


  那丫鬟看了眼自家的少爺,這才猶猶豫豫的開口說到:“恭喜少爺,少夫人生了,是個女孩。不過……”後麵的話就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了。


  “不過怎麽了?”聽這丫鬟這樣說,他的眉頭蹙在一起,他也沒有耐心聽那丫鬟說話了。直接掙脫出宮夫人他們的臂彎,縱身推開房門,跳了進去,動作一起嗬成。看著急切,卻帶著莫大的迫切,倒是讓外麵的那些家丁看著有些啼笑皆非的樣子。


  宮夫人見自己的兒子都混了進去,心裏暗罵了他一句。便也要學著他的樣子,準備混進去。無奈那個丫鬟緊緊拉住她的袖子,焦急的說到:“夫人,明月小姐讓我拖住你,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宮夫人白了這丫鬟一眼,這才又忿忿不平的退了回去。


  “姑姑,莫言怎麽樣了?”宮恒傲焦慮的問到,在他的心裏,大人永遠比孩子重要。以前他小的時候,他還會責怪自己的父親,偏心的疼著自己的老婆,而對他這個兒子,卻是不理不問的。


  不過就在剛才,他踏進房裏的那一刻,他突然間明白了當年自己父親的心境。


  妻子是要陪你走一生路的人,而孩子終究以後會有他自己的人生。


  熟輕熟重,在他的心裏已然分明。


  “她沒事。”宮明月輕聲的說到。但是看到懷裏的孩子,眉頭卻緊緊蹙著。


  宮恒傲回過身子,輕聲的走到床邊,烏亮的雙眸緊張的盯著她。他輕輕的撫著她的秀發,心月累得全身使不出的力氣,感覺到有人在輕撫著她的秀發,她這才勉強的睜開雙眼。


  “娘子,辛苦了!”宮恒傲溫柔的說到,雖然孩子並不是他的。但是因為她,他希望自己能做好這個爹。


  “孩子……”她無力的抬著眼皮,咬緊牙關,看向宮明月懷裏的嬰兒。那個是她和司徒錦的孩子,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了。


  宮恒傲這才把目光轉到那個孩子的身上,他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站起身來,心驚的看著宮明月懷裏的孩子,疑惑的問到:“她為什麽不哭啊!”通常孩子出生後都要伴隨著一陣哭聲,可是他剛才在門外沒有聽到哭聲,進來後也不曾聽到。


  莫非這孩子……他蹙著眉,看向宮明月。


  這孩子不會已經……不在了吧?

  “孩子……孩子……怎麽了?”心月被他一說,心裏也是覺得不妙,那種初為母親的喜悅便驟然冷卻了下來,轉而被一股恐懼所取代。雖然她累得已經不行了,但還是掙脫著爬了起來,看著她的孩子,宮恒傲馬上上前去扶她,“姑姑,孩子怎麽了?”她慌亂的問到。


  她伸過身,準備去抱住孩子。宮明月抿嘴,神情嚴肅的說到:“孩子的氣息很弱,所以可能……”那個死字她是無論如何的都說不出口的。再怎麽堅強的女人,在遇到關於自己家人的生死時,都會失去以往的鎮定的。


  宮明月眼眶通紅,剛想再安慰心月幾句。心月聽到她的話,隻感覺自己身上血液沸騰,整個人像躺在棉花做的床上。丈夫、孩子,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徹底崩潰,眼前一黑,整個人倏然的昏迷過去了,倒在宮恒傲的懷裏。


  “姑姑,快點幫她……”宮恒傲急忙接過那孩子,讓宮明月騰出雙手,給心月診治。宮明月大急,連忙又取出懷裏的針。


  宮恒傲看著自己懷中抱的孩子,因為早產,這個孩子不足月,身形瘦小,皮膚發紫,上麵的褶皺很多。他顫抖的伸出自己瑩潤白皙的手指,放到孩子的鼻子下。


  還好這孩子呼吸雖然薄弱些,但是還有氣息。


  “小寶寶,乖,哭一聲。”他的大手輕輕的拍著那孩子,嘴裏邊紅著孩子,邊看向床上躺著的心月。


  “乖,哭一聲啦!”


  看著心月忍受了這麽久的苦才把這孩子生下來,而這孩子還哭一聲都不肯,他心裏頓時就焦慮起來。


  “你倒是給我哭聲啊。”他嚇唬般的把孩子高高舉起來,然後再搖晃了幾下。


  誰知,被他這樣一嚇一搖,孩子“噗嗤”的一聲,從口裏吐了些一些細小的渣沫出來。宮恒傲一時倒是又慌住手腳,連忙又把孩子抱到宮明月身前,讓她幫著診斷。


  宮明月用手摸了摸那些渣沫,放到鼻子底下吻了吻,神色頓時豁然開朗起來,“孩子是有髒東西堵到喉嚨裏去了。快,用嘴輕輕的把那髒東西給吸出來。”


  宮恒傲一聽,連忙把用自己的嘴對著那孩子的粉嫩的嘴唇,輕輕的吸吮起來。隨著盆裏的渣沫越來越多,孩子的臉色也慢慢的有了些紅潤。


  “哇……”響亮的哭聲清晰的響徹在整個聆雨軒內,外來等了一夜的人,都倏然打起了精神。宮夫人雙手合十,喃喃自語著,好似再向自己死去的丈夫回報著情況。


  遠處的院牆被高大的樹木遮住了一個角落,一名黑衣男子戴著銀質麵具,遠遠地眺望著聆雨軒內,在聽到孩子那聲啼哭後,那雙黑眸深處的緊張也開始慢慢的轉為放鬆。


  “月兒,謝謝你!我此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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