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技之長
原來教妹妹的西洋畫師在省城開了一家畫廊,畫廊里擺放售賣的除了他自己的畫作外,同時還有別的畫師的作品。
這些作品裡面有她最為驕傲的學生,也就是何德的畫作赫然也在售賣的行列。
只不過畫作上面的署名是她老師給她起的一個藝名,並不是署的何德真正的名字。
畢竟何德這個年齡在畫界就是個雛鳥,雖有著過人的天賦,但就怕到時候別人計較她的年齡而質疑她畫畫的水平。
加上娘親為著何德的閨譽著想,不想讓她過早暴露於世人面前。
哪怕自己,娘親不也是瞞了她嗎?
……
正是通過這樣的途徑,幾年下來,何德靠著一點點的積累,攢下了一筆數目頗為可觀的私房錢。
再看自己,趙飛燕感覺自己都不像是一個當姐姐的,都是一個爹娘養的,自己混得比妹妹還不如。
看著何德樂滋滋瞧自己的表情,即便她就是沒有在心裡嘲笑自己。但說實話,要是地上有一個坑,她真想伸頭把自己埋進去算了。
這其實也間接說明了,一個人不管生活在哪個時代,只要(他)她有一技之長,那便是不能把自己給餓死。
想想自己,好像曾經是有那麼一技之長的。
何德剛剛所說她的愛好,便是她的專長。
只是在四年前,一場意外的發生,讓她自此沒了愛好,自此更是一蹶不振。
……
而她的這一技之長,卻是從娘親處得來的真傳。
林想容在嫁於趙德貴之前是晚清一家沒落貴族子弟的外室女兒。
因為母親早死,所以年紀小小便出落得很是貌美的娘親被她的父親接回了主家,受到家裡傾盡資源的培養,只為到時為主家的前程博得一個好出路。
卻不想大清的命數已盡,清政府政權的崩盤瓦解,加速了娘親家族走向困苦的悲慘命運。
家裡日子過得窮困潦倒,被視為家裡最值錢的娘親便成為了林家的搖錢樹。
剛及笄不久的娘親被林家先後許配給了好幾家條件不錯的家庭,就為了收回在娘親身上的投資,多賺幾份聘禮錢。
林家的不要臉做法最後遭到了幾個大家庭的一紙狀告,不止收到的眾多彩禮被要求強制退回,同時還得賠償這幾個家庭的精神損失費。
最後為了賠償這些人,林家不得不變賣了他們在省城的祖宅,帶著為數不多的錢財細軟屁顛顛搬離了那裡。
林家人把這一切都怪罪在林想容的身上,認為她紅顏禍水害得林家遭遇到如此慘境。
為了出這一口惡氣,林家把林想容賣到了牙行。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林想容賣到南方最為偏僻的苦寒之地。
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遭罪,一輩子過得貧困交加。
豈知牙婆子不是一個心狠之人,也是因為林想容的貌美,加上同情她的遭遇,最後給她找到了烏鎮的一家小地主賣了過去。
這也是為何李翠娥被趙德貴贖回之後,林想容同情憐惜而願收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卻是沒想到收留出一個中山狼來。
……
話說貌美善良的人一般混得都不會太差,就好比娘親。
雖出自外室,但自小便被林家重點培養的娘親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閨秀才有的溫婉氣質,更別提娘親具備的琴棋書畫舞樣樣皆通的才能了。
在被烏鎮趙家買回去后,小地主家兒子趙德貴便被娘親的美貌才情折服,不久之後便迎娶了娘親。
若不是李翠娥的出現,他們一家現在的日子指不定過得多麼悠哉幸福。
……
跟妹妹不同的是,趙飛燕對於琴棋書畫都沒有感覺,卻是獨獨喜歡跳舞。
如果說妹妹繼承了娘親畫畫的天賦,那麼自己則是繼承了娘親舞蹈的精髓。
從小到大她便展現出了對舞蹈的天賦,舞感異於常人。
她三歲習舞,四歲登台表演,當然,這個表演只是指在家人之間的一種演練。
各種舞曲只要一經她的耳目,很快便能學會,並演練成為她自己風格的獨特舞步。
趙飛燕對於舞蹈可謂是如痴如醉,甚至說是廢寢忘食也不為過。
這也為何能夠解釋她對於妹妹拜師學畫這事居然完全的不知情。
趙飛燕十二歲便可在盤中翩翩起舞,真可謂對得起她先知的名字,甚至超越了漢朝獨創掌中舞的「趙宜主」。
對於舞蹈,不得不說趙飛燕頗為自傲,她自認這世上自己敢排第二,便無人能跟她爭第一。
四年前省城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花燈舞會,趙飛燕得知后便嚷著地主老爹帶她去報了名。
舞會開始後趙飛燕便跳了起來,輕盈而曼妙的舞姿,讓底下的觀眾看得連拍叫好。
在僕人手托著一個三寸大小的水晶盤出來后,趙飛燕裊裊飛入盤中,手如拈花顫動,身形似風輕移,蝴蝶穿花之間給人飄忽之感,令人目不暇接,如痴如醉。
這場舞會,讓人知道了從東洲城來的盤中舞仙趙飛燕。
毫不客氣的說,若是沒有意外,省城的這場花燈舞會第一名非趙飛燕莫屬。
就連還在盤中扭動腰肢的趙飛燕也是如此認為的。
可是就在她即將結束從盤中飄躍下來地面時,空中突然刮來了一股強風。
身輕如燕的趙飛燕頓時被強風吹到了舞台半空,僕人被嚇得瑟瑟發抖,竟而沒想到要有所動作。
底下觀看的人亦來不及對空中的趙飛燕施以援手。
強風稍做停歇,沒有任何防護裝備的趙飛燕便從舞台中間看似輕飄飄掉落了下來。
這一摔,自此,東洲城再無人談論昔日舞仙趙飛燕。
也是因為這一摔,雖說趙飛燕在最後飄落下來之際憑藉著多年的舞藝沒讓自己摔成重傷,但她雙腿的韌帶卻仍是因此受傷斷裂了。
自此,趙飛燕的舞蹈夢離她而去。
……
爹娘為她尋便了全國的名醫,花費了不菲的代價才讓她得以重新站起,卻是一輩子都不能跳她最愛的舞蹈了。
此事雖說已經過去了四年,但只要一想到那場意外,想到她今生再也舞不起來,趙飛燕每每都會痛不欲生。
如今四年過去,她也活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雖無盛世容顏,絕世舞藝,卻能隨心所欲。
這未必不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