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母愛的溫度
“白芷這種女人絕對不能嫁進我們陸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徐婉寧端不住貴婦風範,暴怒的聲音從她腦海裏鑽出。
陸老爺子的歎息,陸爵風的堅持好像一幕話劇。
白芷是話劇的主題,那一張張嘴臉浮現,總歸都是在不歡迎她,揣度著她。
她並不下賤,憑本事賺錢,不比任何人差,為什麽要到陸家去遭受白眼?
欣姐說陸爵風喜歡她,喜歡的是她的身體吧!
這份喜歡能持續幾個月?或者說以他多變的性情,能喜歡幾天?
白芷在這一瞬間周身的熱度降了下來,任陸爵風的手指在她周身點火。
她像是一個旁觀者,抽離出來,看著陸爵風投入的神情。
陸爵風感覺到懷裏的人有了異樣,抬眸,撞進那雙清澈杏眼。
她很冷靜。
而他唇角的笑意也透著嘲弄。這個女人時時刻刻都在給他潑冷水。
陸爵風放開白芷,他沒有強迫女人的必要。
感覺到陸爵風冷下來,白芷順勢推開他的,站到浴缸外。
她拿起備用浴巾圍住自己,從容鎮定,臨走之前還告訴他,“陸總,為了您的傷腿著想,別泡太久了。”
她的冷漠疏離,強壯鎮定,讓陸爵風不爽到了極點。
他抑製住自己動怒的衝動。
在這一刻,陸爵風敏銳地意識到一個問題,白芷在抗拒他!以往,他也能感覺到她的掙紮,可這次不同。
她的身心都在抗拒。
他能感覺到她的熱情在一瞬間退卻,將他的索取襯托得極為可笑。
她在一瞬間冷下來,那個時候,她想到了什麽?
陸爵風修長的手指拂過浴缸裏漸漸冷卻的水,帶起一絲漩渦,他幽深的眼眸裏也有漩渦騰起。
*
白芷把自己鎖在客房裏,換好衣服。
她拿起旁邊的日記本,靜下心來,一頁一頁地翻看母親的日記。
良久,她將日記合上。
她眼圈泛紅,似有淚光……
“他”,“那個人”這樣的代稱在她腦海裏盤桓不休。
和那位仲卿不同,這個“他”才是白舒琳真心愛過的人。
“他”是她的生父。
日記裏,白舒琳連用詞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就破壞了那份旖旎。
“他”在白舒琳的筆下,並非庸俗的帥氣二字便能概括。
他應該是二十四橋明月夜中的玉人,是城北徐公的雅人深致。好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白芷摩挲著自己的臉,在拍攝《天機》的時候,有人誇讚她有古典美。
她知道,自己身上流淌著白舒琳的文采,現在發現,或許還有那個“他”的古典氣質。
白芷臆想著。
當年,白舒琳和“他”曾經陷入熱戀,才子佳人,女貌郎才,本應該是一段浪漫傳奇。
可惜,“他”最終還是跟白舒琳分開了。
還是白舒琳主動提的分手。
“齊大非偶,門高莫對”,這是白舒琳給出的分手原因。
她忽然理解為什麽白舒琳小心翼翼,甚至在日記裏都不敢寫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們門不當戶不對,但是她愛慘了那個男人。
白舒琳對待“他”不像之前的仲卿,她完全可以一笑而過,甚至是戲謔的口吻描述那些過往。
白舒琳寫到“他”時卑微又歡喜,那是一個陷入愛情的女人最癡狂的狀態。
那個男人很優秀,無論是出身,長相,還是學識。
他是人中龍鳳。
白舒琳認為單親,無權無勢的家庭背景注定配不上他。
她小心翼翼嗬護的感情最終還是被發現,他們遭到男方家長的強烈反對。
她舍不得愛人前途盡毀,她不想將那個人從雲端拽向凡塵。所以她和他分手。
她留著肚子裏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付出青春,也傾覆一生,但是她甘之如飴。
甚至到最後都是維護那個男人。
好天真,好傻!
日記最後附著一封信。
白芷注意到最後的信件,字跡有些淩亂。
那個時候葉振華出軌,何麗秀來到家裏耀武揚威,白舒琳的精神狀態已經出了問題。
她悲傷,並不是因為葉振華,而是為了那個“他”。
白舒琳渴望“他”來拯救她,大概知道自己和“他”回去不了年輕的時候,“桑之落矣,其黃而隕”,青春不再,又嫁做人婦,空抱一份深情,終究抵不過現實。
如果那個“他”心裏還有白舒琳,真的山盟海誓,總該回來找找她吧?
信中,白舒琳告訴白芷,玉佩是她親生父親留下來的,是他們當初的定情信物。
白舒琳不希望她恨她的父親,因為那個男人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白芷有一絲悲愴。
她不知生父,生父也不知她。
就算要恨,都是沒有理由的。
白舒琳最後說,如果她想,她可以認回自己的父親。
但是她不希望她為了攀附父親才去相認。
白芷忽然想笑,攀附?
白舒琳在和那個男人之間,真是卑微到了極點。
無怨無悔生子,不讓她恨他,就連相認,也不準攀附。
就算她想要相認,也得有線索才行,光憑著一塊玉佩,上哪找人?
母親從始至終沒有提及那個男人的名字,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竟然讓一個少女,在那個年代帶著一腔孤勇去懷孕生子。
到底是誰?
“媽媽,那個人到底是誰呢?你這輩子值得嗎?”
白芷摩挲著日記本的函套,輕聲呢喃著。
日記本外細麻布做底,上麵有不規則的麻紋。就好像小時候,摩挲母親身上的衣料。
白舒琳喜愛棉麻這種材質的料子。小時候,她喜歡聽白舒琳用溫柔的聲音給自己講故事,每當這個時候,她會捏著母親的衣角。
略顯粗糙的觸感擦過指紋,繾綣溫柔中透著母愛的溫度。
燈光之下,她的眼睛紅了。
忽然,白芷感覺一處紋路格外粗重,她忙把日記本反過來,對著燈光查看。
她心裏咯噔一聲!
在粗麻紋路中間,白芷用指腹仔細辨別書兩個字——“越寒”。
這是……那個男人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來什麽,快速翻回日記本裏,有好幾處勾抹,她以為是母親寫錯字。
不是的,她對著燈光努力想象原來的字跡,就是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