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結局倒計時六
209,結局倒計時六 窗外夜迷人,亮著燈的書房。
穿著身休閑服的池北河坐在書桌前,長指飛快在鍵盤上,內雙的黑眸也專註的凝在筆電屏幕上,正忙碌著帶回家的公事。
過了許久,終於是抬手將筆電給合上。
內雙黑眸微抬的視線里,是一個白色的牛奶杯,裡面的液體已經被他喝光了,是她那會兒為自己親手熱的,薄唇不由輕勾。
想到這裡,池北河臉廓整個抬起的朝著書桌前看去。
單人沙發那,原本窩在上面的葉棲雁,不知何時已經瞌睡了過去,手裡的書還捧在臉邊。
池北河見狀忙從椅子上起身,腳步放輕的走過去,單條腿屈膝的蹲在沙發邊上,看著她素凈的睡顏,落地燈的光暈打在她臉上,皮膚上面的細小絨毛都看的清楚,睫毛翹長。
他看的有些入神,忍不住伸手在她臉頰上撫了撫。
葉棲雁很快被驚醒,迷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他,慢慢的坐起來,「我睡著了吧?」
「怎麼不回卧室里先睡!」池北河摸了摸她的手指,還好並不涼,但語氣里也有著關切。
「想看會兒書等你一起,沒想到竟然睡著了,有沒有流口水?」葉棲雁聳聳肩的回答他,懷孕以後的身子真是不容她控制,太過嗜睡了。
「有。」池北河眸光微爍。
「哪裡?哪裡?」葉棲雁忙抬手摸著嘴角兩邊,加上剛睡醒的模樣有些滑稽。
好整以暇的看了兩秒,他才慢悠悠的開口,「沒有,逗你的。」
「喂!」葉棲雁不幹了,嬌憨的瞪了他一眼。
池北河勾了勾薄唇,伸手在她的腿彎處,起身的同時便要將她也一併的抱起來。
「別,我自己能走!」
葉棲雁輕抵著他的肩膀,制止著說。
「沒事。」池北河動作繼續,不由分說的將她抱起的轉過身,。
她只好雙手摟在他的脖子上,抬眼看著他,不禁說,「池北河,你都快要把我給寵壞了!」
「還可以再寵一點。」池北河挑挑眉。
葉棲雁低頭,甜蜜已經掩飾不住的從嘴角漫開。
池北河抱著她將燈全部關掉,然後再走出書房往主卧室的方向,路過兒童房時,腳步微停了停,推開門看了眼裡面睡得正熟的女兒和英犬,再重新關上。
被他動作輕柔的放在枕頭上,葉棲雁裹著被子的看著他換衣服,再想到剛剛熟睡著的女兒,她只覺得自己很滿足,真的不求多麼轟轟烈烈,只求這樣歲月靜好。
等著他掀開被子也躺進來,她想到什麼的問,「池北河,我們還要移居到國外生活嗎?」
這個問題,今晚吃完飯的時候,小糖豆還跑來問了她一遍,她也早就想和他聊這件事。
「全看你的意願。」池北河對此,只是淡淡說了句。
葉棲雁聞言,輕皺眉的陷入了認真的思考當中。
池北河當初要帶她們母女離開,直接原因便是葉寒聲的緊緊相逼,不想要跟他糾纏,為了她放棄這裡的一切,雖然中間又出現了意外,可現在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而葉寒聲也主動去自了首……
她半晌后抬眼,對他說,「我們還是不走了吧?」
「不管怎麼說,國外生活都是陌生的,而且到了那邊你也還要從頭再來,我們一家也還要適應當地的生活習俗。現在寒聲這個威脅已經沒有了,也就沒必要走了,親人也都在這裡,照顧起來方便。」
「好,都聽你的。」
池北河聽了以後,只有低沉的一句。
葉棲雁眉眼彎起來,手覆在他結實的小臂上,「那我們就不走了,你繼續做池氏總裁!」
池北河挑了挑眉,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選擇離開也是為了她,所以為了她再留下了也不需要多考慮什麼,就像是她說的那句話,她其實在哪裡他也就在哪裡。
因為之前規劃了不少,所以葉棲雁心裏面多少有那麼一絲絲的失落感。
他自然能感受的到,長指在她臉頰邊撫過,勾唇說,「等著孩子出生以後,我休假帶你們去加拿大住一段時間。」
「好啊。」葉棲雁笑眼柔柔的回。
窗外的夜色愈漸濃,她也漸漸的睡意來襲,打著哈欠。
池北河支撐起身子的去關牀頭燈,視線垂落間,剛好觸及到地毯上從褲子口袋裡跌落的銀灰色打火機,他低頭撿了起來,指腹摩挲著上面那排英文字母。
在他身後的葉棲雁看到,他眉間有著深深的蹙起。
已經很久沒見他再凝著那枚打火機出神了,距離上次還是在葉寒聲成為池父私生子的時候……
知道他此時內心的情緒起伏,沒有多說什麼,而只是從後面柔柔的抱住他的腰,「池北河,我們睡吧?」
「嗯。」池北河薄唇動了動。
燈關掉,兩個人相擁著入眠,呼吸勻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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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池氏寫字樓。
電梯從項目拓展部的樓層往下降著,葉棲雁悠閑的抱著肩膀,看著數字的跳躍。
她和池北河發信息約好了在外面解決午飯,他原本要直接過部門找她,被她給急忙否決了,說是在一樓大廳間,她出來前去了趟洗手間耽擱了時間,這會兒估計他也應該早就等在下面了。
終於抵達一層,電梯門打開,果然看到立身在前方的高大身影。
穿著早上她給搭配的那身西裝筆挺,領帶也是她踮腳繫上的,當時距離太近,彼此的呼吸糾纏在一起,眼神對視間就忍不住接吻,還差點被跑進來的小糖豆撞到。
只不過此時不光他一個人,旁邊還站著個女孩子,兩人在說著什麼。
葉棲雁走過去,驚訝的出聲,「北瑤?」
「嫂嫂!」池北瑤聞聲,連忙看過來。
小姑娘穿著水粉色的羊毛大衣,配著牛仔褲和短靴,整個人都洋溢著青春氣息,給公式化的寫字樓都帶來了一律清風,只是圓臉上看起來有些愁容。
葉棲雁過去牽了牽池北瑤的手,自己妹妹一樣親昵的問,「北瑤,你怎麼過來了,吃飯了嗎?正好,我和你哥要去吃飯,一起吧?」
「我吃過來的!」池北瑤搖了搖頭。
葉棲雁朝著池北河看了眼,才發現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哥,你去醫院看看吧!爸知道二哥進了局子的事情后,心臟病發的差點過去了,好在醫生搶救的急時,昨天還需要帶著氧氣罩呢!這樣接二連三的打擊,他年紀大了,身子和心理上都受不住,你就去醫院看看吧!」池北瑤在忙著勸說。
「沒事吧?」葉棲雁聽了后,忙問。
倒是也難怪了,自己一個兒子才剛剛被放出來,另一個兒子卻又進去了,對於池父來說,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麼說都是流淌著自己身上的血。
「暫時沒有危險。」池北瑤搖了搖頭,見兄長無動於衷,只好轉向了她,「嫂嫂,你幫我勸勸我哥,要是他去了,爸還能好一些!」
「池北河?」葉棲雁看著小姑娘臉上的焦急,側臉看向他。
池北河薄唇緊抿,嚴肅的臉廓上沒有表情,她只好徑自對著池北瑤說,「北瑤,你別擔心,我們晚上下班就過去。」
「雁雁!」池北河蹙眉的沉聲。
葉棲雁倒是沒有怕他會不高興,拉了拉池北瑤的手,「你先回去吧,照顧好自己,我看你都瘦了,小臉蛋都不漂亮了。」
「謝謝嫂嫂!」池北瑤感激的說完,一溜煙的就跑沒影了。
葉棲雁送走了小姑娘,過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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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
住院大樓前的泊車位上,一輛白色的陸巡赫然停在那。
這是他們倆第二次過來了,葉棲雁被他牽著走出電梯,往高級病房的方向繼續走。
走到一半時,迎面就走過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後面還跟著兩個護士,葉棲雁認出來是上次來時給池父做檢查的那位主治醫生。
她叫住醫生的上前詢問,「醫生,202房裡的病人沒事吧?」
「你們是池昊天病人的家屬?」醫生似乎對他們兩人也有印象。
「是!」葉棲雁忙點頭。
醫生聽了后,這才緩緩回答道,「目前情況還不錯,各方面都很穩定,不過前天才剛又暈過去,恐怕還要住上很長一段時間的院了。人年紀大了,總歸會有很多毛病,你們做子女多關心吧!」
「謝謝你了,醫生!」葉棲雁笑著點頭說。
「不客氣。」醫生回完,就帶著護士走開繼續忙了。
他們兩人走到了病房門口,臨敲門之前,葉棲雁鬆開了他的手,在他內雙黑眸看過來時,笑了笑說,「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們父子之間有著很深的隔閡,現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也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她想要把空間留給他們。
「嗯。」池北河蹙了蹙眉,還是點了頭。
沒有立即先進去,而是帶著她走到走廊邊的塑質椅前,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墊在了上面,安頓好她坐下以後,才又重新返身的走回了病房。
「叩叩叩——」
病房門敲響后,被從外面推開。
坐在病牀上穿著病號服的池昊天,只以為是過來的護士,也理會的抬眼看,倒是旁邊守著的姚月茹,從椅子上站起來,忙激動的提醒著,「老公,北河來了!」
池昊天一愣,這才抬起頭來,古板的臉上頓時出現了裂痕。
「我出去護士站取點葯,你們父子聊!」姚月茹很識趣的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一度陷入了寂靜當中。
還是池昊天率先打破了沉默,看著走到窗邊立身背對著自己的兒子,清了下嗓子的開口,「北河,在裡面遭了不少罪吧?」
「還好。」池北河語氣淡淡。
當時只是刑事拘留,待的地方也只是臨時收押的房間,不至於像所謂監獄里那樣。
「你現在能平安無事的出來,那就好!那就好!」池昊天后面連著說了兩個,可見他對此事終於能鬆了口氣的程度。
「可惜,你另一個偏愛的兒子進去了。」池北河聲音沉沉,裡面緊繃著情緒。
「寒聲……」說到這個,池昊天的眼尾紋抽動。
「呵呵。」池北河寒涼的笑了兩聲,低沉的語氣里儘是嘲弄,「是不是覺得很懊惱,和他相比較的話,還不如我進去?」
「北河,我怎麼會這樣想?」
池昊天有些動怒,但想到了現如今發生的這些事,最終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也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們父子之間可以還算心平氣和的聊一聊,順帶著也解釋說,「雖然我在某些程度上是對寒聲有所偏愛,總覺得他流落多年在外面,想盡自己最大可能的去彌補他。」
「我把私心藏有的股份轉給他,只是想要藉此彌補,還有那位葉小姐,我只是不想你們兄弟之間為了女人而更加反目成仇。沒想到,我竟然無形中助長了寒聲他……」
「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對你們的感情是一樣的,不敢你們最後誰出了事,我都不想要見到,我已經老了,實在是經歷不了這樣的事了!你在裡面的那些天,我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池昊天說到這裡,向後面的枕頭靠了靠,古板的臉上都是疲憊。
池北河緊抿的薄唇微扯,是想要反駁兩句什麼,可在觸及到自己父親兩鬢間長出來的白髮,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望向了窗外。
病房裡再度陷入了寂靜當中,父子彼此間都有著心緒難平。
池昊天語氣頓了頓,已經蒼老的目光看向兒子的背影,「北河,我知道你心裡怪我怨我,尤其是在你母親的事情上,你總覺得我對不起她。」
「難道不是事實?」池北河聲音泛著涼意。
抄在褲子口袋裡的大掌,收攏間握著什麼冰涼的異物,讓他無法心平氣和。
「是,這是事實!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否認,我此生對她有著很深的虧欠。」池昊天眼睛里漸漸有了閃爍的光,帶著幾十年沉澱的情緒。
「我在認識你母親之前,就已經認識你月茹阿姨了,我們很相愛,只可惜很多現實的問題讓我們無法走到一起!後來很多不得已的因素,讓我不得不入贅池家,娶了你母親。」
「你母親是個很溫婉的女人,凡事都很包容我,從來沒有跟我大聲我,我們始終都過著相敬如賓的婚姻生活。我以為人生也就這樣了,沒想到會再遇到月茹……」
「這事錯在我,是我不該有了家庭以後還朝三暮四,可我實在割捨不斷這段感情!月茹跟我在一起,也不求任何事情,更沒想過拆散我和你母親的婚姻,我就像這世間每個男人那樣帶著僥倖的心理。」
池北河沒有打斷,全程背對著病牀的方向,綳直著肩背的望向遠處。
池昊天還陷在回憶里,眼角悲涼,「我和月茹的事情,到最後還是被你媽給發現了,她知道以後沒有鬧,更沒有跟我吵,不管在面子還是任何方面都給了我極大的忍讓,這讓我也覺得愧疚,覺得對不起她!」
「月茹和我一樣都深感愧疚,我們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聯繫,甚至因為沒辦法撫養將寒聲送了出去,但是那會兒月茹已經懷了北瑤,也是後來才得知!我可以發誓,在你母親未去世的那段時間裡,我和月茹雖然沒有彼此斷的乾淨,但絕對沒有再做對不起你母親的事,直到……」
「北河,我這麼說你可能不會信,但這是真的,是你母親在病重時曾跟我說過的,讓我娶月茹。我對你母親的感情的確和月茹不同,但我在心裡一直很敬她,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會承認她是我池昊天的妻子!只是我對她的虧欠,這輩子是還不清了,還有你……」
「北河,對不起。」
到了最後的最後,池昊天顫著嗓音這樣說。
這麼多年了,隨著年歲再長,他們父子之間見面的機會也越來越少,從一年的幾十次到十幾次,再到後來乾脆兩三次,有時候甚至一年都不見他回家裡。
即便是回到了家裡,沒有說上兩句話,他們也會吵起來,而驕傲如池北河,同樣也沒見過自己父親這樣低聲下氣的和他說話,尤其是那三個字的道歉。
說心裏面沒有半點觸動是假的,畢竟他們到底是父子。
池北河內雙的黑眸底震蕩了一下,沉默的站在那,整個身子都僵硬著,褲子口袋裡的掌心收攏又鬆開,鬆開又收攏,再反反覆復的掙扎。
最終,他轉過了身子,遙遙看向了病牀上正望著自己的父親。
他緩慢的邁著步子走過去,將褲子口袋裡收攏的右手拿出來,掌心間能看到一個銀白色的物體,隨著他手上的動作,一個小拋物線的丟在了病牀上。
「這是什麼?」池昊天拿起來困惑的問。
「我媽臨死前留給你的。」池北河扯動著薄唇。
「她知道你愛抽雪茄,特意做了個打火機,是她親手做的,上面的字也是親自刻上的。她臨死前抓著我的手,一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都沒有見到你,卻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love-of-my-life。
池昊天聽了他的話,立即凝著已花了的眼睛去看。
果然,在底部的位置上,看到了上面刻著的一排英文字母,還有落款的「ss」。
那上面每一個字母都那樣的刺目,直接刺到了他內心裡這麼多年以來始終如影隨形的愧疚感,他拿著打火機的手指都開始在顫抖起來。
池北河黑眸從打火機上掠過,薄唇劃開了一抹苦澀,「這麼多年了,我一直貼身帶在身邊,沒有給你,因為我覺得你不配。」
「我不配,我的確是不配……」
池昊天搖著頭,拿著打火機嘴裡重複著念。
有時候不愛比愛,還會心中帶著難以釋放的痛苦。
池北河突起的喉結動了動,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將打火機還是給了他,重新雙手朝著褲子口袋,他原地站了兩三秒,轉身往病房門口方向走。
「北河!」池昊天滄桑的嗓音叫住了他。
池北河沒有回頭,但腳步停了下來。
「如果可以,你幫幫寒聲吧?」池昊天放低著語氣,帶著無限的荒涼感。
「不管怎麼說,他也都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縱使他做了再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們也有著抹不去的骨血關係,就當是爸求你吧!相信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了!」
池北河薄唇動了動,什麼也沒有說,邁著長腿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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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靜謐的咖啡廳。
臨近傍晚的時候,顧客也逐漸多了起來,玻璃門時常的被推開,上面的鈴鐺聲響起。
忽然玻璃門再次被推開,走進來一名女顧客,不過和其他人的裝扮不同,她穿著一身很乍眼的紅色晚禮服,腳底下的高跟鞋偶爾回踩到邊上的裙擺,進來時都險些摔倒。
一手往上提著裙擺,一手夾著外套,目光在裡面梭巡了一圈后朝著某處走。
葉棲雁正翻著手裡麵攤開的孕嬰雜誌,眼角餘光里,裹著身紅色棉服的小糖豆,正雙手捧著個果汁杯,在用吸管戳著杯底沉澱的果粒。
「哇——」
小糖豆突然叫了聲。
黑葡萄的眼睛睜的老大,稚嫩的童音繼續,「小白阿姨,你穿的裙子好漂亮呀!」
葉棲雁聞言,也是抬頭看過去,就看到了一身晚禮服姍姍來遲的白娉婷,周圍桌的顧客都是投遞目光過來,為她格格不入的穿著打扮。
「小白?」葉棲雁也睜大了些眼睛,驚詫的語氣問,「你怎麼穿成這樣,從哪兒過來的啊?」
白娉婷腳步匆忙,一屁股坐下以後,才得空將手裡的外套披在身上,拿過她面前放著的果汁杯,便直接對嘴的一飲而盡。
解了渴后,白娉婷又站起了身子,在她面前左右轉了轉問,「好看不?」
「好看是很好看……」葉棲雁如實的回答。
白娉婷本身底子就不差,不算是那種絕色美女,但放在人堆里也還是出挑的,個頭也不矮,現在化了妝以後,五官變得精緻又漂亮,讓人移不開視線,小糖豆早就跳下了椅子,歡喜的扯著她的裙擺。
白娉婷湊近了她些,眨了眨眼睛,「從郁祁漢的訂婚禮上過來的。」
「郁醫生訂婚了?你還去參加了?」葉棲雁一連串的驚訝表情。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都已經要結婚了,訂婚也是正常流程。」白娉婷聳了聳肩膀,很是平常的語氣,「至於我,被邀請了自然就得過去,怎麼樣,我穿的這一身不跌份兒吧?」
「尼妹,這可是我差點刷爆信用卡租來的!」
說到最後,白娉婷還配合拉扯著身上的晚禮服,似乎是生怕碰壞了哪裡會賠。
葉棲雁從小白嘴裡有得知郁祁漢要和別人結婚的事情,但總歸是在心裏面把他們當作一對,現在冷不防聽到訂婚的事情,還有些覺得不真實。
她露出擔憂的眼神,「小白,你還好吧?」
「嗯,我還好。」白娉婷點點頭,似乎有什麼情緒在眼睛里湧上來,連忙的向後仰著頭,雙手扇動了兩下,再回正時已然是在笑著了,「不好又能這樣呢?誰會關心誰會管,所以我會讓自己好!」
「小白……」葉棲雁手伸過去握住她的。
白娉婷回握了握,對著她笑了笑,好像所有情感上的苦難也都能一笑而過。
「我想啊,或許我也該抓緊找個人嫁了!」白娉婷看了看窗外,對著她感嘆說道。
「小白,婚姻大事,千萬不能一時的衝動,要深思酌慮才行!」葉棲雁擔心的直皺眉,怕她像是話裡面說的那樣,會隨便找個人。
「那當然了,我知道!」白娉婷誇張的樂了,隨即對著她說,「好啦,別老說我的事了,你今天約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寒聲的事情,我跟你說過的。」葉棲雁聞言,沉吟的說。
「唉!你說他做了這麼多,到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呢?其實都是一時的執念在作祟,他的執念比普通人的太深了而已,說到底也是個痴情人。」
說到葉寒聲,白娉婷也是直搖頭的嘆氣,「不過看到他能主動去自首,說明也走出來了,還不算晚。」
葉棲雁沒說什麼,也是贊同她的話。
「你不是說想去看他嗎,見到了?」白娉婷問。
「沒有。」葉棲雁搖了搖頭,對她說,「他不願意見我。我就想跟你說這件事,有時間的時候,你申請去探視看看他吧。」
「好!」白娉婷欣然的應允,畢竟都是認識多年的關係,也不願見到他這樣。
說完了別人的事情,白娉婷視線向下,笑著問她,「雁雁,最近孕期反應嚴重嗎?」
「小地弟可乖啦!」
還未等她回答,小糖豆就已經搶先的說。
小手貼在葉棲雁的肚子上,喜滋滋的左蹭蹭右摸摸的。
「喲,我們小糖豆是怎麼知道的,裡面一定是小地弟呢?萬一是小妹妹怎麼辦?」白娉婷故意逗著說。
「是小地弟,一定是小地弟,我爸爸說啦,就是小地弟!」小糖豆蘋果臉一昂起,像是說繞口令一樣,非常堅定的脆聲。
白娉婷和葉棲雁都是忍不住莞爾,前者對著她說,「加油,生個帶把兒的!」
在咖啡廳里又坐了些時間,臨到了晚飯以前,葉棲雁看了看錶,得帶女兒回家去用餐,家裡請來的阿姨每天都按照池北河吩咐的準備準備好早晚飯。
白娉婷還有事要耽擱會兒,她就帶著女兒先離開了。
周末計程車比較好打,很快就在路邊攔到了一輛,坐進去和司機師傅說了地址,行駛沒多久,旁邊的小糖豆就扯著她的背包說,「媽媽,你的電話響啦!」
葉棲雁仔細一聽,果然是有手機的震動聲。
翻出來看了眼屏幕,上面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不禁疑惑。
「喂?你好?」遲疑的接起來放在耳邊。
就聽到線路那邊頓了頓,才緩緩開口說,「……我是北河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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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夜晚,高檔的住宅小區。
主卧室里亮著一盞牀頭燈,在白色的雙人牀上暈染出光圈來,氣氛溫馨。
洗過澡的葉棲雁歪著頭枕著池北河的一條手臂,看著天花板上兩人依偎的影子,看起來那樣的幸福甜蜜,她也最喜歡臨睡前的安寧時刻。
葉棲雁微垂下眼睛,睫毛輕輕的抖動。
正享受著著靜謐的時光時,冷不防的,下巴被長指給勾了起來,於是她抬起眼睛時,她翹起的嘴角便跌進他深邃的黑眸里。
葉棲雁被迫仰視著他,乾脆笑吟吟的問,「你在看什麼呢?」
「看你。」池北河眸光爍了爍。
「我是說,你在看什麼書呢!」葉棲雁臉紅了,指著他手裡拿著的書。
池北河沒回答,而是沖著他揚了揚手裡面的書,上面的封皮寫著《奶爸準則一百條》。
葉棲雁看到書名后,驚訝的眨動了兩下眼睛,她沒有多注意,只以為他像以前在看一些財經類的書籍,沒有想到竟然是有關孕嬰的,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買的!
「你白天去哪兒了?」池北河隨口問了她一句。
「嗯?」葉棲雁呆了下。
池北河內雙的黑眸斜睨,「小糖豆說,你出去了一小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才回來。」
「唔……」葉棲雁小小的支吾了下,回答著,「沒去哪兒,就是出去逛了逛一些孕嬰店,裡面的東西都好可愛,琳琅滿目的,都快看花了我的眼睛。」
「那你怎麼什麼都沒買。」池北河挑了挑眉毛。
「覺得現在還早,等著過幾個月再買就來得及,不用著急。」葉棲雁笑著繼續回答他。
眼睛往上的轉了轉,她眯了眯,佯裝生氣的嗔怒道,「幹嘛!管的這麼嚴,我這去了哪裡還都得向池總全部彙報呀?」
「嗯,不然怕你跟別人跑了。」池北河煞有其事的點頭說。
「我懷著你的孩子呢,跑不了。」葉棲雁不禁樂了,抓著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
看著近在尺咫她的迷人笑靨,池北河被撩的有些心癢了下,忍不住俯下臉廓的想要去銜住她的嘴唇,一陣手機的震動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嗡——嗡——」
亮著屏幕的黑色薄款手機在震動,是池北河的。
葉棲雁臉紅的埋在他懷裡,看著他伸手將手機拿在眸前看了眼,「是陳秘書。」
「嗯,快接吧,別再是有什麼重要的公事!」葉棲雁點頭,很賢惠的忙說。
池北河勾了勾薄唇,劃開了接聽放在耳邊。
因為她就伏在他的懷裡,不說話房間里又安靜,所以手機也是都不大不小的漏音出來,全部都能聽得見。
「池總,公安局那邊來消息說,根據葉寒聲的自我供訴,之前對您要起訴的職務犯罪上的貪污賄賂,外加管理責任上的罪名,全部都承認是他的有心誣陷,而且沒有找律師。」
「現在很多備份證據也都很足夠,檢察院那邊已經提起了告訴,我諮詢了一下律師事務所,我想最終結果判他哥七八年的牢獄是逃不掉了。公安局那邊是訊問您,是否要對葉寒聲所做的提起訴訟……」
陳秘書在線路那端,跟他彙報著有關葉寒聲一事的進展程度。
低眉看了眼懷裡的小女人,池北河淡淡應了句,「嗯,我知道了。」
將線路切斷後,把手機靜音的重新丟回到牀頭柜上,他也沒有立即出聲,只是像剛剛那樣摟著她,兩人一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池北河……要不你幫幫他吧?」
過了好半晌,葉棲雁終於忍不住的開口說。
池北河聞言,輕捏起她的下巴抬起來,黑眸注視著她的眼睛,瞭然於心的敏銳問,「我爸找你說了?」
「嗯……」葉棲雁只好承認。
她今天的確是去了孕嬰店,但也只是進去逛了一圈,到時間就去了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昨天傍晚從咖啡廳里出來時,接到了池父電話的邀約。
到了醫院裡,池父的態度放的很低,希望她能幫忙勸說一下池北河,在葉寒聲的事情上能夠幫忙。
「你也想我幫他?」池北河蹙了下眉頭,低沉的問她。
「寒聲對我們所做的,尤其是對你所做的,我其實一直到現在還無法原諒。我現在都還不敢回想,你被帶走的那幾天,我多害怕你會就此待在裡面,誰知道是幾年呢?」
「可是,我一方面又會覺得寒聲他又很可憐很讓人同情,但如果真的被判刑了,也是他的罪有應得,是他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葉棲雁將臉蹭在了他胸膛上面,輕柔說,「所以你不用管我,還是按照你心裏面的想法吧。」
她了解池北河的心情,就如同他那樣了解自己一樣,所以她不願意在這件事上為難他,順其自然。
池北河薄唇在她額上吻了吻,低沉的緩聲說,「嗯,我已經替他找好了律師,儘可能的為他打這場官司。」
葉棲雁聞言,愣了愣,抬眼的看向他,見他黑眸里有的也只是深邃的眸波。
「池北河,謝謝。」她柔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