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練劍
一想到那個特別的女子，他的思緒開始紛亂地翩飛，想起了昨夜的吻，用兩個巴掌換來的深吻，讓他享受其中，深深地沉醉。指尖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唇瓣，輕輕地摩挲，仿佛那裏還殘留著她的味道和溫度。
刷刷刷……
院子中央，淩厲的劍氣逐漸將他的思緒牽引了回來。
梨花樹下，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此刻無比的瀟灑飄逸，揮劍如行雲流水任意所至，每一劍刺出看似輕柔卻虎虎生威，劍氣所到之處，風聲鶴唳！
奇異的光芒在蕭風絕的眼底閃耀，好俊的劍法，好輕靈的身形！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套古老的劍法，那劍法仿佛就是為他的兒子量身打造……
“沫沫，看好了，這是冰心劍訣！”
青色的劍光劃破了天際，墨黑的劍舞之影，在梨樹下忽隱忽現，寬大的衣袍獵獵飛舞，舉手投足間飄然欲仙，瀟灑靈動。
喬沫沫停了下來，睜大靈動的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驚豔的飛天劍舞。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一片片，輕盈得好似鵝毛、似玉片，在空氣中沉沉浮浮。
空靈輕柔的雪，美豔純淨的世界。
天地歸於沉寂。
嘩
是那一抹墨色的飄逸身影打破了這片沉寂！
雪山之巔的一米陽光，優曇的瞬間綻放，初生嬰兒的第一抹微笑，諸般景致都是世間最為美好的，然而此刻，卻遠不及那梨花紛飛中的舞劍之影，敏捷與優雅同在，剛勁與曼妙共存。
世間諸般美好的景致都在他的麵前一一黯然失色。
不知不覺中，喬沫沫看得癡了。
原來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劍法，這樣的劍舞之姿！
當喬舒踏入頤園，尋至院落之時，所見到的是一高一矮的兩抹身影在梨花樹下並肩共舞的場景，青色的劍光躍入她的眼簾，她頓住了腳步，不由地看呆了。
淡淡的霞光透過晶瑩嬌嫩的花瓣斜斜地投下，父子倆舞動的身影沐浴在這星星點點的霞光之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美。
一陣微風吹拂，花瓣輕盈飄落，晶瑩如雪。
喬舒注視著遠處的父子二人，看著他們英挺飄逸的身姿被霞光的光影勾勒出優雅動人的曲線，一筆一筆，俱是造物之寵，天地所鍾，她陷入癡迷中。
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父子，因為這世間怕是再找不出一對無論外貌、氣質還是身姿都如此相似的父子了，可是，為什麽她的心裏還是那麽不安？
到底是為什麽？
是因為他無意間闖入了她的世界，牽動了她的心神，所以她忐忑了，她不安了？
還是因為他一步步地靠近她最為珍視的兒子，害怕他奪去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倚賴，所以她驚惶了？
“娘親！”喬沫沫軟軟的一聲輕喚，驚醒了喬舒。
兒子一蹦一跳地向她奔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她的跟前，他的臉上綻放著最為甜美的笑容，額頭上、鼻翼上皆是細密的汗珠，喬舒會心一笑，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疑慮都消失不見了。
喬舒彎身，用帕子輕輕地為兒子拭去汗水，唇邊的笑意也跟著放大。
兒子安然無恙，真好！
隻要能看到兒子臉上的笑容，她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真調皮！以後不許再一個人出門了，知道嗎？”雖是責備的口吻，她的語氣卻柔和得如春水一般膩味，暖入人心。
喬沫沫乖巧地點了點頭：“娘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心底一股暖意流淌，喬舒眼眶微熱，強忍住心中的情感噴湧，她俯首，溫柔地在他額頭上印下淺淺的一吻。
沒有躲避，喬沫沫開心地笑了，如偷腥的貓兒一般眯起了眼，娘親的吻還是這麽醉人。
母子倆相視而笑，有一股溫情在脈脈地傳遞著。
蕭風絕看著這一幕，星眸之中淡淡的幽光流轉著，心底的酸意不斷泛濫，為什麽沒有人替他擦汗，沒有人親吻他的額頭？兒子甜美的笑容，落在他的眼底，讓他心中的酸意更濃，也更激起了他想要將母子倆留在身邊的強烈意念。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堂堂一代邪魔，竟然也會因為兒子受寵，而冒酸氣。這事若是傳到江湖上去，非被正派之人笑掉大牙不可！
太有損他一代邪魔的形象了！
母子倆相互噓寒問暖，一股酸酸的味道從空氣中飄了過來，緊隨而至的還有一道哀怨的目光。
喬舒稍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張戴著銀色麵具的臉。遮蓋了大半張臉的麵具，卻遮不住他的萬千風華，下巴處的曲線，如流水一般完美精致。
腦海中浮現出他那張印了兩個巴掌的臉龐，她的嘴角扯動了下，心底忍不住偷笑。難怪他要戴麵具了，她昨晚使的力道可不輕，那掌印一時半會兒怕也去不掉。
她嘴角的弧度不大，蕭風絕卻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原本就有些哀怨的目光更加黝暗了。
“我也流汗了，是不是也幫我擦擦？”他的眸光閃動著，似有萬千的煙火在其中綻放，話語之中帶著些許戲謔的味道，不用猜，他也知道對方一定是不會願意做的。
然而，他猜錯了。
“好啊！把你的麵具摘下來。”
蕭風絕唇線緊抿了下，啞然，終於知道什麽叫自食惡果了。
“這可是你說的……”他的手向上揚起，臉上的銀色麵具也跟著離開了他的臉，露出兩隻十分醒目且對稱的巴掌印，稱不上醜陋，卻有著一種特殊的藝術美感！
他沒有絲毫的不適，反而好心情地挑了挑眉梢，衝她扯出一抹興味的笑容。他這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無瑕的牙齒，顆顆晶亮如珍珠。
“咦？”喬沫沫仰著小腦袋，好奇地看著他，倒是好修養地沒有直接噴笑。跟他迥然相反的是，小黑早已笑得歪倒，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著滾。
喬舒在心底憋著笑，有種報複的快感。隨後對上了他無比灼亮的目光和帶著幾分戲謔又曖昧的笑容，似在提醒著她，他臉上的巴掌究竟來自何處，來自何種場景。
麵上忽地一熱，喬舒的腦海中浮現了昨晚的那兩個吻，一個突如其來，讓她陷入瞬間的怔然和驚惶；一個如狂風驟雨，席卷著她整顆心神。
可惡的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早知道應該再甩他幾個耳光的！
冷冷地甩了他一個白眼，她幾步走上前，拎起手中的巾帕，使勁地在他臉上蹭，好似不將他蹭下一層皮來，誓不罷休！
悶哼了幾聲，蕭風絕握住了她的手腕：“我們之間有這麽大的仇嗎？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些？”
喬舒對上他略帶幽怨的眼神，目光不由地閃了閃，這男人真是妖孽，臉蛋都毀成這樣了，還是讓人無法用醜陋兩個字去形容他，他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皆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風情。
“妖孽。”她低低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蕭風絕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領悟了過來，爽朗地放聲大笑。雖是大笑，他的笑聲優雅婉轉，似山澗溪流的湍湍聲，又似雪山上冰湖的冷凝之聲，令人陶醉。
喬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個男人不止妖孽，還有天生能惹她想要發飆的本事，總之見著他，她就莫名地來氣。
“這次你救了沫沫，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不過除此之外，我們依舊是橋歸橋路歸路，希望你不要隨便闖入我們母子的生活。”一雙眸子在瞬間變得清冷冰寒，淡漠薄涼的氣息籠罩著她，喬舒牽起兒子的手，“沫沫，我們走！”
蕭風絕唇邊的笑容煞停，眼底劃過一抹黯然，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化解她心中的結？還有那一夜的意外……到底是意外之中，還是意外之外？
“等等！”他出口喊住了她。
“邱家的人絕不會善罷幹休的，你們這幾日還是待在將軍府，不要隨意出門走動了。”
喬舒停下了腳步，背對著他，說道：“邱家的人又如何？他們敢扣押我兒子，就得付出代價！我是不會輕易放過邱家人的！”她的一雙美眸之中驀地迸射出兩道寒光，猶如萬千利刃，寒可透骨。
一聲輕歎，好似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反應，蕭風絕輕笑了聲，說道：“既然如此，那要不要一起去鍾寶閣看場好戲？”
“什麽好戲？”喬舒微微偏頭，恰好讓一縷霞光投射在了她的側臉上，霎時間軟化了她冷寒的麵容。
“去了就知道了！”蕭風絕忽然放低了聲音，帶著挑釁的語氣道，“還是你不敢去？”
喬舒深吸了一口氣，明知是他的激將法，可是她偏偏就是受不了他的激將。她猛然轉身，向他射去了兩道淩厲的目光：“去就去，誰怕誰？”
蕭風絕低低地笑了起來，伸手將銀色的麵具重新戴在了自己的臉上，唯留下唇角薄薄的弧度依舊。
“娘親，我也要去！”喬沫沫仰著可愛的小臉，讓人無法拒絕。
輕挑了下眉梢，她都敢明目張膽地再闖鍾寶閣了，那麽她就不介意再囂張點，帶著兒子一起，再闖鍾寶閣！
“走，爹爹帶你去！”蕭風絕略一傾身，將沫沫的身子往上一托，讓他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肩頭。就像是尋常百姓家的父親，喜歡將自己的孩子放在肩頭戲耍，蕭風絕並沒有覺得這個舉動有什麽不妥，倒像是自然而然的事，他樂在其中。
“還有小黑！”喬沫沫拍了拍手，召喚小黑。
喬沫沫也不反感這個舉動，反而覺得坐在高處俯瞰著下方，很是拉風。
小黑聽到他的召喚，忽地像一陣疾風般竄到了他的懷裏。
喬舒看著一大一小遠去的身影，這景象無比溫馨，正如同她踏進院子的一瞬間所見到的父子舞劍的身影般，心底莫名地流淌過一股暖意，同時也有一股酸意不住地往外冒。
喬、沫、沫，你好樣的！這麽快就被人收買了，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
還有那該死的男人，一口一個爹爹叫得這麽順口，她什麽時候答應讓他認回兒子了？
喬舒磨著牙，一臉的怨怒和冷冽，提腳跟了上去。
看著三人依次從跟前經過，水護法整個人處於僵化中。
這還是她所認識的宮主嗎？他不但放低姿態跟喬小姐調笑，還讓一個孩子騎在了他的肩頭，完全一副模範慈父的模樣，哪裏還有天下第一邪派至尊的威嚴和煞氣？
宮主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聖形象徹底在她心底顛覆！
原來，他並不是生來冷漠的，隻是沒有遇上對的人……想到此，她心底的失落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