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要不看一下帽子是不是綠的？
喬曼卿轉頭，也看到了邁步走入門內的喬舒，一雙眸子忽地睜大，露出了驚詫之色。
這……這真的是她的姐姐嗎？如此出塵的氣質，如此驚豔的容顏，就連她都被深深地震撼住！這真是她的姐姐嗎？她何時蛻變得如此美豔而動人？
蕭風絕淡淡的目光輕掃了過來，他沉靜的眸光有些許的波動，同時逸出了絲絲的笑意，像是在讚許，又像是蘊含著某種說不出的意味，總之就是怪！
喬舒環掃了一圈大堂裏的人，隨後又將視線落在了擺滿了大半個屋子的聘禮上，淡淡地問道：“這些是什麽？”
“聘禮，是我師兄前來向你提親的聘禮。”牧之歌好似嫌事情還不夠亂，笑嘻嘻地說道。
皇甫羽眉心緊了緊，朝著身後方向投去了一記嗔怪意味的輕瞪，不知為何，一聽到他說出“聘禮”兩個字，他心底就莫名地緊張。他分明就是為了送聘禮而來，師弟口中所言也是事實，可他就是莫名地緊張，怕她會一口否決，或者直接讓人將聘禮統統丟了出去。
收回了那記輕瞪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喬舒如清蓮出淤泥而不染的美顏上，鎖定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變化，牢牢地盯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聘禮？”出於意料的，喬舒並沒有當場發作，她的眸光微微挑起，視線在所有的聘禮上一一掃過。
“收下吧！雖然你的禮物送得比別人的多了許多，但足夠報名參加十日後的招親大會了。”
她語出驚人，整個大堂的人表情各異。
蕭楓塵的表情最為誇張，嘴型直接成了喔型，心底對她佩服得物體投地。連一國王爺的聘禮也敢私吞，這世上恐怕也隻有她喬舒了，更令人叫絕的是，她居然收了人家的聘禮，還讓人家去參加什麽招親大會，不氣死皇甫羽才怪！
他的視線一轉，落在了兄長的側臉上，他喜歡的女人要辦招親大會了，他豈不是也很悲慘？他搖了搖頭，不由地替大哥同情了一把。他就說嘛，絕對不能愛上這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彪悍了，絕對不是他這個級別的小角色可以應付的。他默默祈禱，希望以大哥強大的級別能夠抵擋得住女魔頭的攻擊。
出乎他的意料，兄長的臉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過了頭，這一旦過了頭了，也就代表著不平靜了，十分得不平靜。
他的後頸涼颼颼的，有種不好的預感，大哥看起來像是要發飆了，而且是非常凶猛的那一種！
看來，他還是先替女魔頭祈禱吧，希望她能承受得住大哥的凶猛攻擊。
牧之歌微張著嘴，啞口無言，果然，那不是正常女人應該有的思維。看來，這一次師兄極有可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前途渺茫啊。
皇甫羽眸光忽閃了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十日後的招親大會？”
“哦，這事是我娘和我奶奶一手操辦的，詳細的報名情形，你可以詢問她們。”喬舒唇角微翹了下，直接將燙手的山芋丟給了老夫人和喬夫人。
老夫人和喬夫人兩人就直接沒有從她帶給她們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堂堂一個王爺上門來提親，她不但堂而皇之地收下了人家的聘禮，還讓人家十日後來參加招親大會，這豈不是直接在睿親王的臉上給他一巴掌嗎？
喬老爺子也是愣了半天，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冒了出來，這樣也行？舒兒，你真牛！
喬老爺子輕咳了聲，替老夫人和喬夫人回道：“王爺，事情是這樣的，因為舒兒考慮到要給沫沫年紀小，需要一個父親，所以打算在長洛城內舉辦個招親大會，想找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入贅我喬家。孩子她娘和她奶奶近日裏一直在操辦這事，很快就會在長洛城內大肆地宣傳，務必要將這次的招親大會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我將軍府的女兒出嫁，怎麽能馬虎了呢？您說是不是？”
喬老爺子摸著胡子，笑得一臉慈祥。
喬翊在一旁裝著什麽也沒聽見，專心地喝茶，背後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舒兒也太大膽了吧，這讓睿親王的麵子往哪裏放？
喬曼卿直接是目瞪口呆，萬萬沒有料到姐姐會是這樣的反應，她以為姐姐那麽喜歡睿親王，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應下這門婚事的，可她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還是她從前所認識的姐姐喬舒嗎？
轉首再看向一臉僵住的睿親王，他的臉色十分得難堪，像吃了蒼蠅似的，灰白灰白的，眼角不住地抖動。看著他這樣的神情，她的心也跟著痛了。
喬舒，你個賤人！就算你真的變了心，不再喜歡睿親王了，也何須如此作踐他？難道踩著他的自尊，看到他丟醜、無言以對，你就如此開心？
她忽然起身，盈步走到了皇甫羽的跟前，屈膝下跪道：“王爺，姐姐她一時失言，才會失了分寸！皇家的聘禮，豈是能隨便收的？若是收了，那便是等同領了聖旨，若是不收，便是抗旨。姐姐她收了聘禮，那麽必然是會嫁過去的，至於什麽招親大會之說，怕是姐姐和家裏人的一時戲言，請王爺不必放在心上。”
她微微抬顎，一雙含水的眼波癡癡地看著皇甫羽，楚楚可憐，嫵媚動人。
皇甫羽微微眯了眯眼，眉梢輕挑，深邃的眸底泛起了幽幽的光澤，不知在思索著什麽，沉默不語。
好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喬舒忽然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
喬曼卿訝異地轉頭望向她，眼底劃過一抹狠厲的光，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意思，到底在笑什麽。
喬家的老少個個臉色有異，左右看看這姐妹二人，竟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分明是姐妹倆，兩人的性情怎會差別如此之大？
看到喬曼卿如此卑微地跪在睿親王的跟前，他們不由地覺得失望，喬家的人站要站得堂堂正正，跪也要跪得一身傲骨！
而她呢，實在是太丟喬家的臉了。
“姐姐，你笑什麽？”喬曼卿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依舊跪在皇甫羽的跟前，回首沉聲詢問。
喬舒漸漸止了笑聲，胸腔還是一聳一聳的，帶著笑腔說道：“我是在笑……在笑爹是不是生錯了女兒？你真是喬家的女兒嗎？我現在很是懷疑！”
“啪！”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忽地響起，一旁的二夫人神色有些緊張，不小心碰落了茶杯。
“舒兒，你……你這是什麽話？卿兒怎麽可能不是將軍的女兒？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她是在為你說話，為你求情，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麽還詆毀她，說她不是你爹的親生女兒呢？”二夫人故作鎮定地說道。
喬舒挑了挑眉梢，沒有錯漏她眼裏的緊張之色，心中不由地產生了懷疑，莫非真的讓她給說中了，喬曼卿壓根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是了，在她看來，父親和母親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相敬如賓。在二夫人搬離了將軍府之後，也沒見父親親自去丞相府接人，說明父親對二夫人的感情很淡薄……
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喬舒冷冷地勾唇，似笑非笑：“為我說話，為我求情？你們母女倆的思維未免太另類了吧？居然將我的話和爺爺的話曲解到了這種程度？究竟是你們的腦子出了問題，聽不懂人話，還是我的耳朵產生了幻聽？”
一抹冷冽的精光驀地自她眼底迸射而出，直直地射在了屈膝跪在皇甫羽跟前的喬曼卿身上，這個女人打的什麽主意，她豈能不知？想要挑撥離間嗎？
我喬家的人堂堂正正，哪一個不是錚錚鐵骨？就你這樣不知羞恥地跪倒在一個男人的麵前，簡直丟盡了我喬家的臉麵。哼，你最好不是我喬家的親生女兒，如此一來，對付你……我就不用再有所顧忌！
逐漸收斂了眼底的精光，喬舒勾唇，淺淺地笑了起來。
“我差點忘記了，我這個妹妹可是睿親王你的崇慕者，對你心儀已久。甚至為了跟我爭奪你，不惜派遣殺手不遠千裏地去截殺我，如此‘有情有義’的女子，才是睿親王你該好好珍惜之人。”
喬曼卿臉色刷地一片慘白，眼神驚惶地看向皇甫羽，搖頭道：“王爺，您千萬別聽信她的話，小女子的確愛慕王爺，對王爺傾慕已久，但絕對沒有派遣殺手去截殺她！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懂武藝，如何會做這等出格之事？王爺一定要相信小女子，小女子絕對沒有做這樣的事。”
皇甫羽始終沉默不語，看似很平靜，實則有一股巨大的漩渦在他的眼底幽幽地旋轉著，森然的氣息自他身周圍散逸出來，在他處身之外三丈之內，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寒氣和低壓。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而他卻是個例外。
他的表情得到了喬舒的些許讚賞，也隻有像他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登臨那皇位吧！因為想要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就必須忍常人所不能忍。
整個大堂的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氛圍當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甫羽的身上，在等待著他的反應。
許久之後，他終於在萬眾期待下開了口。
出口的聲音薄涼低沉：“既然喬大小姐不願意下嫁本王，本王也不勉強了。二小姐對本王一片情深意重，本王深受感動，今日的聘禮，就當是本王給二小姐下的聘，不知二小姐願不願意嫁給本王，成為本王的側妃？”
他伸手，遞向了跪在他跟前的喬曼卿，他的反應和回複，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喬曼卿先是明顯地一愣，隨即狂喜，她沒有聽錯吧？睿親王居然說是給她下聘，要娶她為側妃？
雖然不是正王妃，隻是一個側妃，但她絲毫不介意！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能成為他的側妃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她相信，隻要她稍稍努力一下，或許哪一天她就能名正言順地坐上正王妃的位置！
隻要能嫁給他，日日地守著他，被他愛憐著，便是她最大的夢想，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看著眼前女人一臉喜形於色的激動表情，他的睫毛微微垂下，隱去了嘲諷和不屑的神色。今日若不是喬大小姐讓他下不來台，而他又必須給父皇一個交待，通過聯姻來牢牢地維係住和喬家的關係，他恐怕連看都不會看眼前的女子一眼。因為她跟喬大小姐相比起來，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嗯？”皇甫羽冷冷地挑了挑眉梢，右手依然遞在了她的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好似高高在上的帝皇在施舍他的恩典。
喬曼卿從狂喜中回了神，一雙素手顫抖地伸向了他，遞送入他冰涼的掌心，一顆心砰然跳動著，仿佛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多少年的夢想，今日變成了現實，這究竟是老天對她的恩賜，還是她的誠意感動了上蒼？
“願意，我願意！隻要能伺候王爺，小女子願意為奴為婢，終身不悔！”
二夫人這時候也從怔愣中回神，跟女兒一樣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她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皇甫羽的跟前，拜謝道：“多謝王爺納卿兒為妃，以後卿兒的幸福可就全靠王爺了！”
喬翊看到二夫人是言行，不由地蹙起了眉頭，臉上閃過厭惡之色。他轉首看向了自己的夫人，她高潔清雅，秀外慧中，就絕對不會做出如此有損喬家臉麵的事情來。他伸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夫人的手，忽然懊悔起自己當年所做的荒唐事來。
喬夫人訝異地抬眸，與他對視，隻一眼便讀懂了他的心思。她溫婉地一笑，仿若青蓮於水中徐徐綻放，美不勝收。
喬老爺子也和老夫人對視了一眼，彼此厭惡地皺了下眉頭，對於二夫人和喬曼卿的言行失望極了。
喬舒微挑著眉梢，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住地頷首低笑。
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陰森的寒氣籠罩著皇甫羽，同時也將整個將軍府給冰凍得入骨三分，直至他黑著臉離開後，將軍府才重新恢複到了正常的溫度。
二夫人和她的女兒開心得不得了，皇甫羽一走，她們就歡天喜地地去準備出嫁的事宜去了，壓根就不去注意喬家人的臉色到底是如何得難看，恐怕也隻有這對活寶母女才能做出這等事來。
大堂內走了不少人，隻剩下喬家的老少和蕭風絕兄弟倆。
蕭風絕至始至終保持沉默，靜靜地喝著茶，或是用手指擊打著桌麵，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而蕭楓塵則是專門留下來看戲的，方才牧之歌跟他暗中招手，示意他一道出去的時候，他都沒有甩他。
喬舒隨意地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抿了口茶，突然開口道：“爹，你確定喬曼卿真是你跟二娘所生的女兒？”
喬翊被她這麽一問，不由地紅了老臉。
還是喬夫人體貼人，輕瞪了女兒一眼，溫婉的聲音道：“舒兒，不要用如此的口吻跟你爹說話，卿兒她的確是你爹的女兒，你的親妹妹。”
“有何憑證？”喬舒反問道，“這世上狸貓換太子的事多了去了，還能有什麽事不可能發生呢？我建議，為了保險起見，爹應該跟她做一下親子鑒定，確定血緣關係沒有錯誤才行。那喬曼卿怎麽看都不像是我喬家人，我喬家人怎麽可能有她那樣的軟骨頭，對著一個王爺卑躬屈膝，極盡討好呢？”
“這……”喬夫人為難地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喬翊也是在心中不斷地掙紮著，雖然心裏認定她必是自己的女兒不錯，但她方才的表現實在是太令他失望了，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也希望是搞錯了，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見他們猶豫，喬舒又給了一劑猛藥：“你們剛才有沒有發現，當我質疑喬曼卿是不是爹的親生女兒的時候，她表現得很緊張，還不小心打破了一隻杯子。她若不是做賊心虛，她何必緊張？你們若是不想明著查，那就暗查，將當年喬曼卿出生前後二夫人所接觸過的人一一喚來查問，尤其是替二夫人接生的媒婆，和她懷孕的那段期間有沒有和別的男人交往甚密。隻要將所有的細節全部查上一遍，自然就會水落石出。倘若還是沒能發現什麽線索，最後的辦法，也即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滴血認親！”
“總之，我不希望喬家出現這等孬種和敗類，來辱沒我喬家幾代人建立起來的聲望！身為喬家人，無論男女，都應當有錚錚傲骨，不畏強權，不懼艱難，頂天立地！”
她的話語猶如醍醐灌頂，字字珠璣，將每一個喬家人心中的那一團火倏地點燃，每個人都高高地昂起了頭顱，舉目望向浩瀚的蒼穹。
錚錚傲骨，不畏強權，不懼艱難，頂天立地！
這才是喬家人的魂！
喬家幾代人浴血奮戰、拚敵廝殺所換來的榮耀，豈容皇權輕易褻瀆和欺壓？他們不畏皇權，也不圖謀叛亂，他們隻想像一個鐵血的軍人般活得堂堂正正，頂天立地！
大堂內，隨侍的喬家下人，也被這種魂，這種精神力所感染，每一個人都高高地抬起了頭顱，為能成為喬家的一份子而感到自豪。
蕭風絕微微抬眸，略帶炙熱的目光望向了喬舒，奪目的光彩在他深邃的眼底一閃而逝。眼前的女子，熾熱時猶如烈日高照，讓人不敢仰視，冷傲時仿若星月爭輝，璀璨得讓人挪不開眼睛。這樣的女子，他如何肯輕易放手？
接受到了他的目光注視，喬舒黑發微偏，朝著他的方向回視。
這一眼，在瞬間交纏，無數的風景在眼前掠過，讓人深深地眷戀，竟有些再也挪不開視線了。
他的目光灼灼，直抵她的內心。
心弦被輕輕地撥動，他是懂她的，也深曉她的心，所以她才會有如此強烈的心動感覺。
他是神玄宮的宮主，是正派人士眼中的邪魔，在他的世界裏，將會麵臨無數的強敵。而她呢，她是將軍府的嫡女，一個孩子的母親，她隻想帶著孩子無憂無慮地生活。
是他不經意地闖入了她的世界，攪亂了她的心湖，她到底該怎麽辦？
接受他，便要接受他的一切，包括將來可能麵對的腥風血雨！
然而，那不是她所希望的，她隻想給兒子一個安穩而快樂的生活環境……
她再次陷入迷茫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