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識人不識心
“這裏好美啊,比我家的花園還要美!”
喬舒輕笑了聲,不知該說他什麽好了,把這麽一處清雅靜謐的幽源,拿去跟他們家的花園作比較,她實在想象不出他究竟生長在怎樣的一個家庭裏,思維如此怪異。
“姐姐,我去敲門!”
“哎……”喬舒剛想阻攔他,他已興致勃勃地跑上前叩門去了。
少年敲了許久的門,都不見有人來應門,他詢問的目光瞄向了喬舒,不知下一步該怎麽做了。
喬舒無奈地輕歎了聲,她本來想悄悄潛入別院中查探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麽做的,誰知他搶先了一步,率先去叩門了。
敲吧,敲吧,誰讓你這麽愛敲門了。
“繼續敲,一直到有人來應門為止。”
喬舒負手而立,開始悠閑地打量起周圍的風景來。
少年委屈地扁了扁嘴,無法,隻好繼續敲門。
“誰啊,別敲了,這就來開門……”終於,別院內有了響動,一個急切的腳步聲臨近。
“姐姐,有人來了。”少年長舒了一口氣,彎唇璨笑了起來,他回視著喬舒,一臉的討賞相。
門吱啊打開,露出了小童稚氣未脫臉,待見到門外的兩人,他驚呼了聲,連忙想要關門。
“等等!”少年一手把住了大門,“你慌什麽?我們是來求見你家主人的,你不先去通報,就自作主張送客,這豈是待客之道?”
“我、我們家主人不在!”小童言辭閃爍。
少年緊盯著他的眼睛,嗬嗬笑了起來:“你撒謊!你是怕我們將你偷偷拿你家主人的藥材出去賣的事告訴你家主人,所以才將我們拒之門外!”
“你、你……”小童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年,他居然能猜到他的心思,這太不可思議了。
喬舒也跟著眉頭稍動了下,原來這小童是私賣藥草,所以才如此驚惶,不敢跟她透露有關苦練草的消息。更令她驚奇的是,這少年竟可以一語中的,猜透對方的心思,究竟是巧合,還是他真有洞悉人心的本事?
“還不快帶我們去見你家主人?放心,我和姐姐不會把你的事告訴你家主人的,不過你以後也不能再犯了,知道嗎?”
小童長舒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道:“多謝這位公子,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兩位請稍等,我馬上就去通報主人。”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詢問道:“還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少年大大咧咧地嬉笑道:“我叫百裏泱雲,我這位姐姐……對了,姐姐,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百裏泱雲?”喬舒乍聽到他的名字,不由地心頭一震,居然是百裏泱辰的弟弟!
少年璨笑道:“對啊,我叫百裏泱雲,姐姐你呢?”
“喬舒。”喬舒逐漸收斂了心神,語氣也在片刻間變得冷漠了幾分,居然是他的弟弟,那麽往後還是離他遠點為妙。
少年看著她的眼睛,燦爛的笑容逐漸收起,顯現出了頹然之色:“姐姐,為什麽你知道我是我大哥的弟弟,就要離我遠遠點?是我做錯了什麽嗎?姐姐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喬舒猛然抬頭,撞入他純澈如明鏡的黑眸,心神竟有些動搖。
歎息了聲,罷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姐姐,你不要想太多!我是不會傷害你的。”百裏泱雲的心情好似那多變的天,忽而豔陽高照,忽而陰雲密布,惹得喬舒忍俊不禁。
不多時,小童去而複返,將兩人迎進了門。
“師父就在前邊等候兩位,兩位請吧。”
循著別院的小徑,喬舒一路走來,隨處可見精心栽培的珍貴藥材。走入別院,就好似走入了百草園,淡淡的藥香飄在空氣中,沁人心脾。
“姐姐,這裏好多的藥草,你都認得嗎?”百裏泱雲一路走來,也顯得格外興奮,拉著喬舒問這問那,儼然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大男孩。
喬舒沒有回答,隻是用餘光注視著他,細細地打量。雖說都是百裏家的子弟,然而兄弟倆的性情未免也相差太遠了吧?
一個冷若冰霜,生人勿近,一個卻是熱情如火,耀眼得好似天上的紅日。
他們真的是親兄弟嗎?喬舒在心中不由地懷疑。
“泱雲,百裏泱辰真是你的親哥哥?”她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
百裏泱雲抬起了俊朗的麵容,大大的笑容迎向了她,道:“那是自然的!不過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姐姐,你跟我大哥是認識的吧?要不然我大哥的書房裏怎麽會有你的畫像?”百裏泱雲忽然停在了她的跟前,一雙清澈的眸子緊盯著她的眼睛,那炙熱的目光好似能直直地穿透到她的心底,洞悉她所有的心聲。
喬舒側臉,避開了他炙熱的眼睛,她有種感覺,好像隻要他一看著她的眼睛,就能讀懂她所有的心思。
“我跟你大哥不熟,我想你一定是記錯了!”
“真的嗎?”百裏泱雲狐疑地看著她。
“自然是真的。”喬舒肯定地回答他,心無旁騖。
百裏泱雲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始終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來,最終還是放棄了。
再行了一段路,前方出現一片開闊的藥田,一名老者處身於藥田之中,躬身侍弄著藥草。老者灰袍長衫,衣袖和袍角全部收起,宛如一位普通的農夫,然而其身上的清華氣質又無法遮掩。
喬舒停下了腳步,注視著老者,他的神情很專注,手中侍弄的正是一株苦練草的幼苗。她莞爾一笑,很快便認準了他就是整個別院的主人,她徐徐開口道:“苦練草生性喜烈,以烈酒灌溉最佳,老人家所用的酒還不是酒中極品,倘若能以最烈最極品的酒灌溉之,那麽生長出來的苦練草,應當是綠中點綴有火焰之紅……”
老者從藥田中抬首,睿智深沉的目光投向了藥田邊侃侃而談的喬舒,微微頷首道:“喬小姐不愧是酷愛煉丹之人,對藥材的屬性特征了如指掌!”
老者起身,從藥田中踱步而出,他的步伐沉穩,麵色從容。一雙精睿的眼睛盯著喬舒,不住地上下打量之餘,他淺淺地含笑道:“喬小姐此次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老人家,我快人快語,就不跟您繞圈子了。我此來就是為苦練草而來,若是可以的話,我想買下這裏所有的苦練草。”
老者微眯了眼,稍作沉吟,道:“以苦練草作為藥引的丹藥不多,喬小姐需要如此大量的苦練草,莫非是為了煉製緲雲丹?”
四目相對,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動。
她居然懂得如何煉製緲雲丹?!
他竟知道緲雲丹的藥引?!
這是一種同屬於酷愛煉丹之人才會有的震動!
“老人家,您是否願意出讓苦練草?價錢我們好商量。”
“這不是價錢的問題!你想要苦練草可以,除非你能現場煉製出一枚緲雲丹,倘若你能做到,老夫願意免費將所有的苦練草拱手相贈。”
現場煉製緲雲丹?這算是對她考驗,還是試探?
喬舒心中存有疑慮。
百裏泱雲悄悄湊了過來,貼近她耳邊低語道:“姐姐,這位老人家是想考考你,看看你除了能改良火種外,是否在煉丹術上也同樣造詣非凡。”
喬舒心頭大震,左右看看百裏泱雲和老者,今日令她驚奇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她幾乎有些適應不過來。原來這世間的事,遠非她可以全部掌握的,命運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在掌握著每個人的點點滴滴,或許她本身也在其他人的掌控之中而不自知,背後倏地滲出了許多的冷汗,不喜歡這種被人掌控、被人洞穿心思的感覺。
“老人家,我……”她剛想回複,卻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師兄,你老糊塗了吧?你居然讓一個女娃子煉製緲雲丹?你以為她是你的好徒兒嬴紅燁,天資聰穎,是煉丹的天才?”狂傲的大笑聲從天而降,別院當中突然多出了兩人,一老一少,狂笑中的老者年紀於別院的主人相仿,他身旁還跟著一人,年紀在二十四五歲左右,一身火紅的衣袍,紅眉紅發,極為張揚。
伴隨著一老一少的到來,打破了整個別院的寧靜。
別院的主人臉色驚變,身形驀地搖晃了下,眼神複雜極了,有驚惶、有憎惡、有憂慮……
“葉子舟,你終於還是來了,你到底還是不肯放過我!”別院的主人閉目歎息了聲,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已經恢複了沉靜,“你說吧,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繁源,交出師父傳給你的九極塑元丹配方,隻要你肯交出配方,我或許可以放你一馬,不再與你為難。畢竟……你調教了這麽多年的徒弟,一夕之間變成了一個廢人,生不如死,作為師弟的我,也不想做得這麽絕,會留一條生路給師兄你呢。哈哈哈……”葉子舟陰冷的笑聲落入人的耳中,讓人毛骨悚然。
繁源?原來他就是一代煉丹宗師繁源!
喬舒靜靜地立在一旁,傾聽著師兄弟倆的對話,暗暗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