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一個裝斯文,一個裝淑女,天生一對
107.一個裝斯文,一個裝淑女,天生一對 「朱躍,你混蛋,你真是太過分了!」明秀都要哭了,吼了朱躍一句,便默默的去收拾殘局。
「對不起,對不起,你可別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朱躍看著明秀要哭不哭的樣子,自責得要死,趕忙幫她把推車給扶正。
「你不是故意的?」明秀怒吼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摸我手做什麼?」
「我……我只是想讓你打我兩下出出氣,然後咱們化干戈為玉帛,把那天的事給揭過去了……」朱躍囁嚅著嘴,「哪……哪知道你反應竟然那麼大。」
「……」明秀還是無法對他升起好感,「誰要跟你化干戈為玉帛了?你滾,我不想看見你這個臭流氓!」
「秀兒,怎麼了這是?原來是朱公子來了。」阮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先還以為明秀因為昨兒的事和朱躍鬧呢,待看見眼前的情況后,訝然道:「呀,茶水怎麼都倒了?你們人有沒有怎麼樣?秀兒你也太不小心了。」
「娘,我……」
「嬸子,我們沒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推車上,明秀她因為避免我被燙到,就拐了一下,水桶就滑到地上了。」朱躍連忙打斷明秀的話,誠懇的解釋著,然後又道歉道:「對不起,嬸子,我不是故意的。」
明秀氣結,不敢置信的瞪著朱躍,這人怎麼這樣不要臉?撒謊都不帶臉紅的。
「沒事沒事,只要人沒事就好,再燒兩鍋開水就成了。」說話間阮氏已經來到車旁,幫著明秀將桶給放到了車上。
「嬸子,明秀妹妹,我來,我來,我力氣大。」朱躍也是個有眼力價的,趕忙調轉車頭往回推,一邊問道:「嬸子,你們燒這麼多茶水是做什麼呢?」
「我家在前面坡上建宅子,這是給咱們幫工的人送去的。」
因為幫忙做飯的吃過飯收拾好后都回去了,輕弦也去了鎮上,她們母女想著族長年紀大了,找的兩個送水的也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紀的老人,明秀便沒有去叫他們,便自告奮勇的前去送水。
「原來是這樣。」
回到老屋后,阮氏和明秀又燒了兩鍋茶水,盛好後放到車上,朱躍道:「嬸子,明秀妹妹力氣小,不如我幫她一起吧。」
「朱公子,那怎麼好意思呢?」阮氏自然是不同意,剛剛他幫著往回推她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明秀亦是不贊同,語氣冷硬的拒絕道。
「明秀妹妹,要是又打翻了怎麼辦?」朱躍背著阮氏對明秀眨了眨眼,「你不用客氣,我雖然鮮少幹活,但是這點事還是做得好的。」
話落也不待他們母女二人再次說出反對的話,他推著就往大道方向走去。
阮氏只得道:「秀兒,那你快帶朱公子去那邊吧,他不認得路的。」完了還不忘叮囑,「對人家朱公子客氣些,沒得讓人覺得咱們不懂禮貌。」
「哦。」明秀不再說什麼,不情不願的跟著朱公子往往坡地那邊去了。
二人剛要消失在村口,吳文鈺的丫頭喜鵲奉了吳文鈺的命令前來看朱躍到了沒有,哪裡看見朱躍推著個推車和明秀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於是她也不多做停留,腳步不停的跑回了昨兒吳文鈺和朱躍相約的後山。
時辰已經過了,吳文鈺正等得不耐煩了,看見喜鵲回來,迎上去問道:「看見躍哥哥沒?」
「小姐,朱公子他……」
喜鵲跑得氣喘吁吁的,說話都不順了,不過還是很清楚的交代了自己看見的事實,「他跟著楚雁回的妹妹明秀在一起呢,兩人推著個板車往鎮子方向走了。」
「什麼?」吳文鈺當即炸毛,將手中的食盒遞給喜鵲,那裡面是給朱躍帶的糕點,「明秀那小踐人怎麼回事?想要勾我的躍哥哥嗎?」
雖然自打看見賀連決后,她腦子裡時不時的想起他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感覺魂都快被他勾去了,可是朱躍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怎麼能容忍她的所有物被別人覬覦?而且還是楚雁回的妹妹,也太侮辱人了!
嗯,明秀想要躍哥哥也行,拿楚雁回那個男人來換還差不多!
如此不要臉的想著,吳文鈺道:「喜鵲,走,咱們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明秀那個土裡土氣的丫頭怎麼勾我的躍哥哥的。」
「小姐。」喜鵲猶豫著喚住吳文鈺,「奴婢聽說楚雁回家要建房子,請了許多人在幫忙,咱們去那邊被人看見不大好吧。」
吳文鈺回頭看著喜鵲,一驚一乍的道:「你說什麼?楚雁回家要蓋宅子了?」
「是呢,小姐,同喜告訴奴婢,她家買了一個坡地,足有三十畝大呢,她家請了五十來個村人幫著拔草夯土,拔完草就會動工了,工錢有八十文一天呢。」喜鵲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聽出半分情緒。
兩相一比較,吳家就顯得摳門得很。想她一個月也就一兩多銀子,算起來還不足人家村裡的泥腿子,還得時常承受主子的怒氣,想想就憋氣。
「她家發大財了?」吳文鈺疑惑的道:「她這才因為和哥哥的婚事退了七十多兩銀子給我娘,又哪裡來的銀子建屋子?八十文的工錢,五十人,一天下來少不得四五兩銀子,沒個千兩銀子,這宅子怕是建不起來!我明白了,定是那個男人給她的!」
「小姐。」喜鵲弱弱的喚道:「人家都說是楚雁回和上官家的公子合作賺的銀子。」
上官家……
提起上官家無疑就是吳文鈺心底最深的痛!
想當初她家老娘和老爹尋思著和上官家聯姻,託了一個新河鎮還算有頭有臉的士紳前去說合,對象便是上官家那位最會斂財、又有著神醫身份的若離公子上官譽,哪知人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她,曾經還讓她萎靡了好一陣子。
不過說起來上官家乃是百年世族,上官大公子和二公子一個官拜二品,一個官拜三品,一大家子早幾十年前便移居京城,在那邊佔據了一席之地。新河鎮不過是他們的發源地而已,如今只得上官三公子和他的祖母住在鎮上。哪裡是他們吳家這種小鄉紳能比擬的?也難怪人家看不上。到底還是她爹娘眼界太高了,拎不清形式!
所以說楚雁回和上官譽合作,她卻是不信的。上官譽連她吳家都看不上,怎麼會和楚雁回那個村姑合作呢?
「切,楚雁回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嗎?」吳文鈺非常不屑的道:「她憑什麼和上官家合作,又是什麼合作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賺這麼多銀子?」
要說上官譽看上楚雁回,她是更不信的。不,也不是不信,而是潛意識裡覺得上官譽連她吳文鈺都不屑一顧,怎麼會看上楚雁回呢?所以她寧願相信是那個冷酷的黑衣男子給楚雁回家裡帶來了大筆財富。
如此一想,她的心裡越發抹不開那道影子了。
「小姐,上官三公子昨兒也是來了的,他自己親口說……」
「說?說什麼?說我吳家比不過楚雁回嗎?」喜鵲還要說什麼,吳文鈺白她一眼,搶白道:「好了,那麼多空話做什麼?本小姐只是去看看本小姐的未婚夫,明秀都敢毫不避諱的和本小姐的未婚夫在一起,本小姐怕什麼?你跟本小姐走就是了。」
「是,小姐。」喜鵲說不通,只得唯唯諾諾的跟在她的身後,問了幾個沒被請的酸溜溜的村人,終於問到了那個坡地。
如今村裡誰不知道楚雁回家造房子給出的工錢有多高了?不但如此,還包一頓中飯!有幾個好事的女人一早便去看過了,人家半邊豬肉的買回來,頓了好大一鍋子的土豆燉肉請工人吃。還有那魚,足有兩尺長,買了好幾條呢!
那大塊大塊的魚啊肉的,看著就讓人眼紅!
得知人家請人的規矩后,那些沒被請的,一個個的後悔死了平日的作風以及有事沒事說人楚雁回一家的閑話,這下好了,人家請工,首先排除的就是他們!所以他們如今也只能背地裡酸了吧唧的酸幾句,卻並不敢說楚雁回一家半點的不是。
朱躍和明秀千辛萬苦的將茶水送到了新搭建的涼棚。
這涼棚簡單得可以,只幾根木柱子和一個稻草的棚頂罷了。裡面擺了幾張舊凳子和兩張舊桌子,上面放著幾大摞的土碗,可以供口渴或者干累的人前來歇口氣。
二人合力將木桶給搬下了車后,明秀便要攆朱躍走,哪知朱躍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黏著她,「明秀妹妹,你就原諒我吧。」
「……」明秀不理他,拿了水瓢往土碗里裝了茶水涼著。
「明秀妹妹,你不說話我就當默認了哦。」朱躍依葫蘆畫瓢拿了水瓢盛水,非但沒覺得有失身份,反倒覺得和明秀一起幹活蠻有意思的。
明秀聽不得他一口一個「明秀妹妹」的,虎著臉道:「別叫那麼親熱,我和你可不熟!」
「咦,既然不熟,那你為啥生我的氣呢?」朱躍笑嘻嘻的湊到明秀的耳旁,壓低聲音道:「明秀妹妹,要是你覺得那天被我那樣了你心裡不舒服了,不如我讓你調戲一回,這樣咱們便公平了。從此以後,咱們和和氣氣的相處,咋樣?」
「我被你哪樣了?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扒了你的狗皮!」明秀壓低聲音怒道。她簡直要被他給打敗了,她調戲他?他把她當什麼人了?這人無恥到這般境地還真是少見!
「明秀妹妹,若是你覺得扒了我的皮你心裡會舒服一些,來吧!」朱躍放下水瓢,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分開自己的衣襟。
「噗哧!」明秀實在是受不了他這副無賴的樣兒,竟是忍不住被他給逗笑了,只是下一刻立馬又板著副面孔。
朱躍當即笑逐顏開,「咦,笑了笑了,明秀妹妹你笑了,笑了是不是就意味著不生我的氣了?」
明秀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誰說的?我氣著呢!」
「那你怎麼才不氣呢?」朱躍問道。
明秀指著不遠處那眾人正勞作的山坡,挑釁的道:「你跑那上面去大聲的學三聲狗叫,我便不計前嫌,原諒你了。」
朱躍看著明秀半晌,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同意她這樣無理要求的時候,他似是下定決心似的,「行,我去!不過你要記住你說的話,不許反悔。」
明秀心想他一個縣令家的公子,必然不會做這麼跌份的事情,傲然道:「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會反悔。」
朱躍沒有再多說什麼,深深看了明秀一眼,便往山坡跑去。
他身形挺拔,藍衣翩翩,一路上,有做工的村人不時的向他打招呼,他也都笑嘻嘻的回應,並讓他們累了渴了就下去喝茶,一點也沒有公子哥的架子,倒讓明秀對他的看法稍稍改觀了一些。
跑到坡頂,朱躍看了明秀的方向一眼,便將手圈在嘴的周圍做喇叭狀,「汪汪汪」的大叫了三聲,響聲回蕩,傳得很遠很遠。
山坡上做工的村人無不是睜大眼睛,嘴巴長成「o」型,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
而明秀則完全傻了眼,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他真的這樣做了……難道得到她的諒解就那麼重要嗎?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尊嚴?
吳文鈺老遠便看見朱躍跑到坡頂,然後學著狗叫,感到面子裡子都被他給丟盡了,一時間覺得他跟賀連決的距離又拉遠了許多。
為什麼,為什麼她眼睛瞎了會看上朱躍這樣的男子呢?甚至不惜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都給了他!倒是楚雁回那樣低入塵埃、又被退過親的賤女人,為什麼能得那樣一個雲端高陽般的男子的垂青呢?
她真是好悔啊,如果早一天識得那個男子就好了,那樣她也不會輕易就把自己交給了朱躍了。
朱躍從山坡上一路跑到了涼棚,湊近已然傻掉的明秀跟前道:「明秀妹妹,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這下你可滿意了?」
明秀回過神來不知所措的道:「我……我滿意什麼了?」
「當然是……」
「好你個明秀,好你個朱躍!」吳文鈺聲音乍然響起,嚇了明秀一跳,轉身有些呆愣的望向她。
「鈺兒你怎麼來了?」朱躍看見吳文鈺,才想起來今兒和她相約好事呢。只是他心裡很是不悅,他好不容易才逗得明秀說話了,眼看就要原諒他,被她這一鬧,明秀肯定又要不理他了!
為什麼從前看起來知書識禮溫婉可人的她,在和他發生了關係后,為何竟是這樣的德性?她現在這個樣子,跟市井村婦有什麼區別?
「我若是不來,能看見如此精彩的一幕嗎?」吳文鈺此時就像個潑婦似的,指著朱躍的鼻尖道:「朱躍,你我都是要成親的人了,你居然背著我和明秀這個小踐人在這裡打情罵俏,甚至為了逗她開心,在那麼多人面前學狗叫,我、我真是看錯你了,我、我要和你退婚!」
退婚?
不知為何,吳文鈺提起這兩個字的時候,朱躍的心裡竟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啪!」就在朱躍愣神的當口,吳文鈺上前,一巴掌拍到明秀的臉上,「還有明秀你個小踐人,世上哪有你這樣不要臉的女人?居然勾人家的未婚夫!你和你那個姐姐一樣,都是踐人!」
明秀捂著火辣辣的臉,委屈極了,「我……我沒有……」
放以前,她或許會怕吳文鈺,可是自打她姐跟吳文泰退親后,她恨死他們一家人了,哪裡還會怕她?可是今兒這情況似乎有些不一樣。
「沒有?都被我抓到了,還說沒有?」
吳文鈺打斷明秀的話,揚起巴掌又要朝明秀打去,被朱躍牢牢的抓住手腕,連名帶姓的道:「吳文鈺,你鬧夠了沒有?還自詡小姐,你這個樣子和潑婦有什麼區別?」
「嘶,朱躍,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吳文鈺疼得眼淚水都流了出來,卻是不肯服軟,「你自己對不起我,還嫌我鬧,還敢罵我是潑婦?朱躍,我一定要和你退婚!」
「退婚就退婚!」朱躍狠狠的將她的手甩開,「你這樣動輒打人的媳婦,我們朱家可要不起!」
吳文鈺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瞠著一雙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朱躍,似乎沒有想到昨兒還溫柔的喚著她名字的男子,今兒竟敢這般對她?
「小姐!」喜鵲趕忙放下食盒,跑上來欲扶她起來。
「你給我滾開。」吳文鈺一把推開喜鵲,自己爬起來,惡狠狠的道:「朱躍,這可是你說的,我希望你別後悔!」
他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而已,而她大哥的岳父乃是上京府尹,他自己又將上任宜城知府,到時候看她怎麼收拾他!
朱躍似乎也豁出去了,顧不得和楚雁回的約定,揚高聲音道:「吳文鈺你放心,娶了你,我才會後悔終生。」
吳文鈺聽到這話,徹底被激怒了,想她好歹也是一方鄉紳的嫡出小姐,從小錦衣玉食,何時受過這般的羞辱?當即亦道:「好,明兒我就讓我娘前去退親,從此我吳文鈺與你朱躍各不相干!」
「小姐……」
「啪!」喜鵲想到昨兒吳文鈺才和朱躍有了肌膚之親,想要隱晦的提醒她一下,哪知她反手就給了她一耳光,「賤婢,本小姐的事何時輪到你置喙了?還不走!」
話落,頭也不回的離去。
喜鵲眼中盈著淚,心中雖是覺得委屈極了,卻還是拎起食盒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明秀原本還因為被吳文鈺打的事感到憤怒,決定再也不同朱躍往來,可是看到他居然因為討好她被吳文鈺誤會,從而退了親,頓時便感到過意不去了。
「那個,你要不要去跟她解釋一下?」明秀問道。
「不用!」朱躍的語氣堅定的道。
和吳文鈺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初便是吳文鈺的父親吳啟壽找上來的,他的父親就是看著吳家的財力,答應了這門婚事。而他之前不過就是個紈絝公子,覺得和誰成親都一樣,何況吳文鈺模樣兒也不醜,便也應了,甚至還答應父親在她的家人面前裝得謙和有禮。
在看過吳文鈺剛剛那般嬌蠻無理不饒人的態度后,他心裡越發的反感起她來,和那樣一個人女人生活一輩子,定是一件非常苦惱的事情。是以說起退婚,他心裡除了因為她委身於他的事感到有些內疚外,半點也不難過。只不過他也聽說了吳文鈺的大哥吳文泰即將上任宜城知府的事,有些為父親擔心罷了。
從吳文鈺離去的方向收回視線,朱躍便對上明秀被打得通紅的臉,心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緊緊的縮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撫她的臉,想到什麼又縮了回來,問道:「臉都腫了,疼嗎?」
明秀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真的沒事嗎?你們還有幾天就要成親了。」
「你覺得那樣刁蠻任性又得理不饒人的女人適合做媳婦?」朱躍不甚在意的說著,忽而咧嘴一笑,「本公子英俊瀟洒、風度翩翩,你還擔心我娶不到媳婦嗎?」
明秀抽了抽嘴角,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是用得著這麼自戀嗎?
朱躍收起笑臉,「咱們回去吧,讓嬸子煮個雞蛋滾一下,一會就消腫了。」
明秀連忙擺著手道:「不不不,我現在不能回去,被我娘知道了,她又要難過了,還是等消一些再回去吧。」
「什麼被娘知道要難過了?」就在明秀話落的時候,兩道身影落在了涼棚門口。
「大姐,姐夫。」明秀見到來人,條件反射的就要躲。
楚雁回眼明手快的一撈,讓她面向自己,看見她臉上的手印后,臉立即冷了下來,看向朱躍,「誰打的?」
她覺得以他們家目前的情況來說,斷不會有人輕易敢動她的家人,所以這個人必定是有些來頭的!而在新河村有來頭的人,用腳趾頭猜,她也知道是誰。
「是吳文鈺。」朱躍覺得在楚雁回的逼視下,他根本連避開都不能,只得老實的道。
「她為什麼打我小妹?」楚雁回語氣冷得幾乎可以殺人了,「你為何不阻止?」
「姐,不關他的事。」明秀為朱躍開脫道:「他阻止過了,只不過被吳文鈺給帶了個空檔打了一巴掌。」
明秀這一行為讓楚雁回感到極為詫異,她妹因為那天朱躍調戲她的事,很是討厭朱躍,今兒何以會為他說話呢?
明秀紅著臉,將剛剛的事給說了一遍。
楚雁回和賀連決都是沒想到眼前的小子竟然為了得到明秀的諒解,可以做到這一步。不過事情因他而起,怎麼能就這樣算了?
「秀兒,不用擔心,這個仇,大姐遲早為你報了!」楚雁回眯著眼說著,從腰封里掏出那天她燙傷後上官譽給她的藥膏,打開瓶塞,挖了些藥膏給她抹上。
「呀,好清涼哦。」明秀驚異的叫道:「一點感覺不到疼了。」
「嗯,臉也不是很紅了,走到家應該就看不出來了。」楚雁回斜了朱躍一眼,道:「秀兒你先走,板車呆會兒朱躍會為咱們推回去,我有些話問他。」
明秀「哦」了一聲便邁動腳步,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朱躍一眼,心裡有些擔心她大姐會不會修理那傢伙。
這一現象讓楚雁回皺了皺眉頭,轉向朱躍,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小子纏著我妹什麼意思?莫非你把她當吳文鈺那種任意就能玩弄的女人?」
「姑奶奶你誤會了,我怎麼會纏著你妹呢?」朱躍自己都覺得好笑,「我只是覺得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想為了那天的事給她道個歉,求她原諒我而已。」
楚雁回冷哼一聲,問道:「道歉需要學狗叫嗎?你作為男子的尊嚴呢?還有,道歉需要退婚嗎?」
「姑奶奶,退婚是吳文鈺提出來的,我只是隨她的意罷了。」朱躍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腦子發熱裝了狗叫,但是他卻不覺得丟人和後悔,倒是提起吳文鈺,他就說不出的厭惡,「那種不問青紅皂白就罵人,也不容許別人解釋就打人的女人,哪個男人受得了?」
「呵!」楚雁回冷笑道:「受不了又能怎樣?你以為你都把人睡了,她爹娘會許你們退婚?你爹又許你們退婚?」
想到這個,朱躍也有些懊惱,暗恨自己昨兒怎麼就把她給睡了?看向楚雁回,腆著臉求道:「她應該不會告訴她爹娘的吧?不過為了避免意外,姑奶奶你得幫幫我……」
「幫你?你倆一個裝斯文,一個裝淑女,倒是天生的一對,我吃多了才會幫你!」楚雁回鄙夷的道:「倒是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朱躍知道楚雁回指的是將吳文鈺娶回去的事,可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娶吳文鈺啊!不過他也不用完全失望,說不定吳文鈺更不想嫁他了呢。如果她主動提出來,這事還是有轉機的,到時候楚雁回也怪不了他了。
「還有,有事沒事別來煩我妹妹!」楚雁回警告道。
「知道了。」朱躍喏喏的道。
吳文鈺回到家中立即就奔向吳夫人的院子,在廂房中找到她。
彼時吳夫人正在窗前的矮榻上綉喜服,她的女兒不會綉活,眼看還有幾天就成親了,可憐她的手脫臼了剛好,還得讓她這個做娘的代勞了。
在新河鎮一代有個習俗,便是女子若不會為自己綉喜服,便只能做娘的代勞,否則今後的夫妻生活不睦。
吳文鈺上前,一把奪過吳夫人手中快要綉好的喜服一把扔到地上,還狠狠的踩了兩腳。
「你這孩子,發的什麼瘋?」吳夫人惱道。
吳文鈺也不怕吳夫人,抱著她的手臂撒嬌道:「娘,我要和朱躍那個混蛋王八蛋退婚,所以這喜服不用綉了!」
「啥,和他退婚?」吳夫人像是聽了多了不得的事似的,「娘沒聽錯吧?這還有九天就是婚禮了,怎麼想著要退婚了?再說你不是很喜歡朱躍那小子嗎?」
「娘你不知道,剛剛朱躍那個混蛋居然在村裡眾多人面前學狗叫,少說有五六十人都聽到了。」說起這事,吳文鈺都覺得沒臉。
「什麼?」吳夫人厲聲一喝,旁邊的丫頭婆子只覺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她一掌拍在身邊的矮几上,倏地站起來,「這個朱躍,平日看著還挺穩重謙和的,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還讓不讓我們吳家在新河村立足了?」
「娘,你可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吳文鈺氣憤的問道。
「為何?」吳夫人實在想不出為什麼,問道。
吳文鈺撅著嘴,氣咻咻的道:「因為他要討明秀那個小踐人歡心!」
「這又是何道理?」吳夫人更不解了,又關明秀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地,反正我過去的時候便聽到朱躍在問明秀那個小踐人,這下是不是滿意了。你說,他不是討那小踐人的歡心是什麼?」
「他朱家也太欺負人了!」吳夫人一把撈起吳文鈺的手就往外走,一邊喋喋不休的道:「不就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兒,有什麼了不起?鈺兒,這婚咱們不成了,娘就不信,憑著我鈺兒的美貌以及你哥哥的關係,還能找不到好婆家了,走,咱們這就去找你爹去。」
若在以前,她雖然不怎麼看得上朱躍,但是憑著他們商人的身份巴結上縣令,那是高攀了,所以她對這門親事是贊成的。但是自打昨兒收到她兒子就要繼任宜城知府消息的時候,她的心裡就起了微妙的變化,認為朱躍不過是個區區縣令家的公子,今後非但幫不了她的兒子,反而還得尋求她家的庇佑,可是還有沒幾天就要成親了,又能怎麼樣呢?這無疑讓她覺得遺憾。
哪知道瞌睡遇到枕頭,今兒便聽得朱躍那個沒本事的東西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學狗叫,白白給她送了機會來,她怎麼能不抓住呢?
吳文鈺在心裡吐了吐舌頭,得意的笑了。
不是說楚雁回那個未婚夫是府城人嗎?她哥哥即將作為宜城的知府上任,到時候憑著她哥哥的關係,逼著他跟楚雁回退婚娶她,看他們又能怎樣?!嗯,關於她婚前失貞的事嘛,到時候她有的是手段可以遮掩過去。
這樣想著,吳文鈺老老實實的跟在吳夫人的身後去了吳啟壽的書房。
果真,她爹就在那裡和管家在商量著他哥回來之後要宴請客人的事宜。畢竟他哥只在京中設了宴,吳家的根在新河村,他們不在老家設宴根本說不過去。但是他回來呆的時間短,原定是在在她和朱躍成親后就要正式上任了,所以設宴的時間就得往前了提。
見到吳夫人和吳文鈺,吳啟壽愣了一下,吳管家躬身,恭敬的喚道:「夫人,小姐。」
「吳管家,你出去一下。」吳夫人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吳管家看了眼吳啟壽。後者對他輕輕頷了頷首,他便退了出去,並反手將書房的門給帶好。
「怎麼氣呼呼的?發生什麼事了?」吳啟壽蹙眉問道。
吳夫人也不跟他打啞謎,直截了當的將剛剛吳文鈺給她說的事給講了一遍,末了道:「老爺,你說這算什麼事嘛?咱們泰兒馬上就要任宜城的知府了,這事要是傳出去,他今後要如何在官場立足?」
吳啟壽聽了,亦是覺得這事有些讓人窩火。想了想道:「你們先回去,我去一趟縣衙。」
吳文鈺看他爹的表情便知道退婚的事怕是沒她想的那麼樂觀,聽聞她爹要去縣衙,頓時就不幹了,「爹,難道不是應該馬上退婚嗎?還去找朱縣令做什麼?」
「退婚?」吳啟壽緊緊的鎖著眉頭,「你和朱躍將要成親的事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請柬也送出去了,豈能說退就退?你可又知道你退婚會對你哥有什麼影響?」
吳文鈺不悅的嘟囔道:「我退婚和哥有什麼影響?」
「你哥新官上任,便有這樣的事傳出去,難道你不覺得會對他的政績有影響嗎?」吳啟壽有時候對他這個不長腦子的女兒簡直是無語至極,卻還是耐著性子道:「便是對你哥沒影響,可是對你呢?你一個好好的女兒家臨了臨了把婚給退了,你將來還要怎麼找婆家?」
「怎麼就不好找了?」吳文鈺不服的道:「你看楚雁回那踐人和哥退了親不也找了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嗎?那男人一看就是哥非富即貴的。」
「哦,她這麼快就又許了人家了?」吳啟壽顯然不怎麼相信。
「老爺,這事是真的!」吳夫人道:「也就是我沒和你說而已,我馬車翻了那日,便看見楚雁回跟著一個氣宇軒昂、貴氣非凡的男子在一起。楚雁回一個村姑都能找到那樣的男子,咱們鈺兒難道還能比楚雁回差了?再說咱們泰兒繼任后,在府城為鈺兒隨便找戶人家也比朱躍那小子強,或者在他的同僚中給鈺兒找個婆家,還能幫上泰兒呢!」
嗯,還好她有先見之明,時刻叮囑鈺兒護住自己的清白,真是太明智了!
吳文鈺似乎看出她爹的神情有所鬆動,再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還有啊爹,楚雁回家現在買了地皮造房子呢,那地方比咱們家都大,給工匠的工錢開到八十文一天,還包了午飯,你說,她若不是找了個非富即貴的男人,哪裡能買那麼大的地建房子?」
吳啟壽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之後道:「我還是得去縣衙一趟。」
「爹……」
吳文鈺還想說什麼,被吳夫人給拉住了,「老爺你去吧,我們等你回來吃晚飯。」
「嗯。」吳啟壽點點頭就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下腳道:「鈺兒,你一個閨中女子,別張口閉口就『踐人踐人』的,你說你這樣會有人要麼?」
吳文鈺連忙垂首道:「知道了,爹,我改。」
吳啟壽這才滿意的走了。
「娘,你為何還要讓爹去找朱縣令啊?」吳文鈺不滿的嘟著嘴。
吳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這傻妮子喂,你爹明顯就被咱們說動了,他去不過是摸摸底,順便再提提今兒的事,這樣退了婚那朱縣令才不會有話說!」
吳文鈺聞言開心的摟著吳夫人的脖子,在她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贊道:「娘,你對我爹真是了解!」
「那是。」吳夫人得意的道:「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還能不了解嗎?」
吳文鈺趁機道:「娘,你說我把楚雁回那個未婚夫撬過來怎麼樣?」
吳夫人瞠目結舌,「鈺兒你不會就是因為他才鬧著和朱躍退婚的吧?」
吳文鈺鬆開吳夫人的脖子,在一邊的椅子上閑適的坐了下來,「娘,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關鍵是那個男人是府城的人,看著又極為不俗,必定對哥哥是有幫助的。」
「嗯,鈺兒你說得有道理。」吳夫人深以為然的道:「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你爹吧。」
「嗯。」有她爹出手,還沒有辦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