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哭吧，涼落
171：哭吧，涼落 席靳南防守得很死，鬥不過，也套不出話，但是或許涼落這邊，許溫江能問出點什麼。
畢竟席氏總裁席靳南再次離婚的消息，原本早已經應該鬧得沸沸揚揚的，可是現在卻一點音訊都沒有。
這個婚，到底離沒離，什麼時候離，席靳南究竟想幹什麼，這都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的。
他不信他就一直沒有機會！
正想著，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許溫江的思緒被打斷，他坐直了身體，應了一句：「進來。」
門被推開一條小縫。
許溫江抬頭望去，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根本不知道外面站的是誰。
別人敲門，得到他的回答之後，一般都是直接推開門就走了進來，可是這次……
許溫江當即臉色變了變，揚高聲音喊了一句：「付甜甜，你還要在門口站多久？」
門立刻被大打開，付甜甜俏皮的沖他笑了笑，閃身走了進來：「溫江哥哥，你怎麼知道是我？」
「除了你，沒有誰這麼無聊了。」
付甜甜吐了吐舌頭：「我好久都沒有看見你了，所以……我今天想來找你。你不會趕我走吧？」
許溫江看見付甜甜，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
要說討厭嘛，他也討厭不起來，這麼活潑善良的一個女孩子。
可要是說喜歡，他是喜歡，但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許溫江勉強的笑了笑：「你都來了，我為什麼要趕你走？難道我在你心裡，已經是這麼不通情理的人了？」
「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付甜甜說，「我怕我會打擾到你工作。」
「現在不忙。」
付甜甜蹦蹦跳跳的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雙手托著下巴看著許溫江：「不忙嗎？我這一個月，參加了起碼十次以上的聚會，來的都是涼城的商業精英，可是我都沒有看到你。」
許溫江問道：「你不是最討厭這種酒會嗎？」
「是啊，但是我想也許你會去，那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看到你了。結果……」付甜甜聳聳肩，「我連你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你還真會打算。」
付甜甜笑著說道：「我想多看到你嘛。」
她說話的時候，笑得和她的名字一樣，甜甜的。
付家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是眾星捧月一樣長大的，但是一點都不驕縱，認識許溫江之後，更加是把脾氣里的不好的地方，都改掉了。
「你該有你自己的生活，」許溫江拿簽字筆敲了敲她的腦門，「不要總是圍著我轉，那麼多追你的男孩子，你也考慮考慮。」
「我只喜歡你啊。好啦，溫江哥哥，我今天找你，是真的有事。」
「怎麼了？」
付甜甜頓了頓，仔細的想了想，才斟酌著開口說道：「我是聽爸爸說的，說你的公司里……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就想，溫江哥哥，我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到你的？」
許溫江的神情變了變。
付甜甜又連忙說道：「我只是想問問你而已，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那就更好了。反正我是想見你了，所以跑來了……」
許溫江搖搖頭：「沒什麼事，我能應付。公司的運轉，多多少少會出現一點問題，多點時間就解決好了。」
付甜甜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是我多想了。」
許溫江看著她，心裡卻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付甜甜聽許溫江說他沒什麼事，心裡的擔心一下子就沒有了，也笑得更加開心了：「既然這樣，溫江哥哥，你要是有時間，我們一起吃飯吧？好不好？」
許溫江點點頭：「好。」
付甜甜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太好了！」
看付甜甜這樣，許溫江的心情才慢慢放鬆了一點，
比起他的算計謀划，心思深沉，付甜甜這樣的單純，無憂無慮，讓他覺得感嘆。
只有足夠好的家庭環境和條件，才能培養出付甜甜這樣的女孩子。
又要有足夠好的教育和素養，才能教出付甜甜這樣性格的女孩子。
他希望，涼落以後，也可以這樣無憂無慮。
許溫江慢慢的收斂了笑意：「甜甜，你還記得……涼落嗎？」
付甜甜剛剛還喜笑顏開的臉，這時候一下子有點垮。
她知道涼落和溫江哥哥的關係，冷不防聽到這麼一句，心裡一下子如同被潑了一桶冷水。
但是她還是點點頭：「我記得，她……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
「她最近出了點事，」許溫江說，「但是……」
付甜甜見他這個樣子，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溫江哥哥，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話，儘管去說好了。涼落……我也挺喜歡她的，我是把她當朋友看的。」
「但是，我不方便去見她，甜甜。」
付甜甜疑惑的問：「她現在……在哪？」
「在涼城別墅。」許溫江看著她的眼睛，回答道，「我沒有時間去，而且我也不能去。但是我想，麻煩你代替我去一趟，去看看她，陪陪她……可以嗎？」
「涼落她怎麼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會擔心她。」許溫江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付甜甜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疙瘩的，但她還是點點頭：「那……我可以去看涼落的。溫江哥哥，你就放心吧。」
許溫江眼裡裝滿了笑意：「甜甜，你真是一個好女孩。」
付甜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我也想去看看涼落的，畢竟我也很喜歡她，她也對我很好。」
「替我向她問好，讓她……保重身體。」
付甜甜點點頭：「好。」
許溫江看著付甜甜起身離開，眼裡閃過複雜的光芒。
讓付甜甜去，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涼城別墅里。
轉眼已經是下午，涼落又吃了一點東西，小小的睡了一下，精氣神已經恢復了大半。
她看著外面秋高氣爽，陽光還很好，於是走了出去，站在花園裡，看著那扇雕花的大鐵門，發獃。
什麼時候，她才能從那扇門走出去，真真正正的走出去。
再也不用回來。
現在即使她走得再遠，最後的歸宿還是要到這裡的。
管家見她一直在花園裡站著，連忙讓人搬了躺椅出來：「太太，您坐著吧，這才剛剛氣色好一點，多注意休息。」
涼落搖了搖頭：「我還沒有那麼嬌氣。」
管家還想說些什麼，涼落又說道：「你要是真的怕我不舒服，你給我倒杯熱牛奶來吧。」
「好，太太，我馬上去。」
平時涼落不是在房間，就是在客廳，很少出來。
以前她都沒有時間在涼城別墅的花園裡逗留，每天急著上班，下班，都是匆匆的從花園裡走過。
很少看這花叢一眼。
現在閑下來的，這麼一看，奼紫嫣紅的，一片欣欣向榮。
這都秋天了，花圃里的花還開得這麼鮮艷，一朵朵的都怒放著。
管家很快端來了熱牛奶，涼落喝了一口，直直的暖到胃裡去了。
她看著花圃失了神，微風輕輕的把她額角散落的髮絲吹起，在空中飛舞。
突然響起一聲長長的鳴笛，瞬間就把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涼落轉身往聲音的來源看去，這些天一直都黯淡無光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那是郁晚安的車。
她忽然覺得鼻子一酸，酸得讓她瞬間想哭。
尤其是，看到郁晚安下了車，連車門都來不及關，就沖著自己招手的時候。
涼落現在的感受，就像是自己原本漂泊著，無依無靠，現在卻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郁晚安就是她的浮木。
「涼落！」郁晚安甩上車門，高聲喊道，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天籟，「我來看你了。」
涼落聲音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只是沖她招了招手。
郁晚安笑得很甜很暖，比這花圃里的話還要嬌上三分。
涼落把牛奶輕輕的放下，也笑了，看著越走越近的郁晚安。
她一直覺得，自己之前只有一個人，只有自己孤軍奮戰，可是現在看著郁晚安，又覺得，其實她不是只有自己的。
郁晚安帶著一身的秋風颯爽，紅唇瀲灧，眼睛清澈明亮：「涼落，我今天提早下班，就跑你這裡來了。看看，才幾天不見啊，你都瘦成什麼樣兒了。」
郁晚安一直記得喬慕宸說過的話——不要反過來讓涼落安慰你。
所以她來了，帶著滿面的笑容，輕鬆的語氣，和歡快的步伐。
她心裡明白涼落受的苦，可是她卻隻字不提。
她怕傷了涼落的驕傲，和自尊心。
郁晚安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涼落心情的人了。
涼落看著站在面前的郁晚安，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嘴角兩個淺淺的酒窩：「我……」
才說了一個字，涼落就突然哽咽了。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也沒有辦法說話了。不僅鼻子酸，眼眶也熱熱的，她完全綳不住自己的情緒。
郁晚安依然是笑，陪著她一起笑，站在這奼紫嫣紅的花圃里，靜靜的站在她面前。
涼落忽然伸手抱住了郁晚安，靠在她肩頭，開始哭了起來。
也只有在郁晚安面前，她才能哭得這麼肆無忌憚，毫不顧忌了。
郁晚安什麼都沒有問，也沒有說，只是回抱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
她用閨蜜的方式證明著，告訴著涼落，她在這裡，她一直都陪著她。
涼落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一句抱怨，她就這樣細細的啜泣著，靠在郁晚安肩膀上，默默的流著眼淚。
她太委屈了，太難過了。
無數的情緒在她心裡醞釀到了現在，才敢在一個完全可以放心交付的郁晚安面前，哭了出來。
這些天的苦難，悲傷，絕望，一起壓著她，無處宣洩。
涼落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流淚的次數用一隻手都數的清。
最難過最絕望的時候，她都忍著，不留一滴眼淚。如果不是悲傷到了一種程度，她絕對不會這麼失態的在郁晚安面前哭。
好在，郁晚安懂她。
郁晚安一句「為什麼」「怎麼了」都沒有問，只是給了她一個肩膀。
因為郁晚安明白，現在的涼落需要的不是有多麼直擊人心的安慰，多麼華麗的措辭。
只需要給涼落一個肩膀就好了。
讓她能有一個地方，完完全全發泄自己的情緒，把她心底最真實的感受表達出來，不再是一個人承擔著所有的苦楚。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靜靜的抱著，誰也沒有先說話。
管家悄悄的離開了，留給兩個人足夠的空間。
太太……也確實過得太壓抑了。
難得郁小姐來了，陪陪太太，也是一件好事。
有個人陪陪，開導開導，太太心裡說不定能想通很多。
「晚安……」涼落小聲的喊著她的名字，「你來了……」
「嗯，我來看看你，」郁晚安說，「你個……傻瓜。」
涼落吸了吸鼻子，眼淚依然像止不住的一樣流下來，像水決堤似的。
「晚安，我好難受，我哪裡都難受……」涼落喃喃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一切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郁晚安聲音溫柔的回答：「會好起來的，涼落。你要相信，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你要堅持住，過去了……就會好起來了。哭吧，涼落。」
涼落輕輕的搖了搖頭：「過不去了，晚安，真的過不去了……」
「你不能這樣想。」
涼落閉了閉眼睛，一行眼淚就這麼流淌下來：「晚安，你知道嗎……他，他打我……」
郁晚安渾身輕輕一顫，說不出話來。
「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為了唐雨芸，打了我那麼重的一耳光……他打我，他竟然……打我……」
郁晚安聲音里也有些哽咽：「涼落，既然都這樣了，不要愛他，好不好？」
「不愛了，沒有力氣愛了，我也愛不起來了，他不是我的未來。」
涼落輕輕的抬起下巴，離開了郁晚安的肩膀，雙眼通紅的看著她。
郁晚安眼圈也紅了，卻笑著拿出紙巾，擦了擦涼落的眼睛：「你看你，哭得醜死了。」
涼落咬著下唇，也笑了一下，雖然很短暫，但……畢竟是揚起了嘴角。
涼落低著頭，時不時的吸著鼻子，郁晚安就站在她面前，一直源源不斷的給她遞紙巾。
直到涼落的眼淚收住了，郁晚安才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
涼落聲音也變了，帶著一絲哭腔：「我是不是把你嚇到了。」
「沒有。」郁晚安回答。
更多的是心疼和可憐吧，如果她能早一點來看涼落就好了。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涼落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其中的滋味，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了。
女人啊，愛上了錯的人，就是命運不幸的開始。
她愛上了喬慕宸，跌跌撞撞到今天，糾纏了這麼些年，到今天也沒有一個確切完整的結局。
涼落愛上了席靳南，痛苦和悲傷……只怕才剛剛開始。
涼落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現在哭也哭了，她又有些覺得不好意思了。
想了，又遲疑很久，涼落才躊躇著開口：「晚安，你一直都會無條件的站在我這邊，相信我，對嗎？」
郁晚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涼落，我當然相信你了。就唐雨芸那件事，你絕對不會下那樣的狠手把她給推下去的，你做不出來的。」
涼落一聽，又要哭了。
還好，還好，她就知道，郁晚安是站在她這邊的。
「我沒有推她，我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碰她……」涼落低聲說道，「可是，席靳南，他不相信我，他認定他眼睛所看到的，比起我，他更相信他的眼睛。」
「他是瞎了眼！」郁晚安聽完，憤憤不平的說道，「居然那樣對待你！」
「我更難過，在他看來，我是那樣的女人……」
看涼落的情緒又低落下去，郁晚安連忙岔開話題：「那說起來，涼落，你沒有推唐雨芸，她卻摔了下去……難道說，是唐雨芸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然後栽贓給你？」
涼落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心裡就一陣一陣的抽疼。
「她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涼落緩緩的說，「她站在台階邊，突然拉著我的手，放在她身上，然後在席靳南的車開過來的時候，自己……往後摔了下去。所有人都以為，是我乾的。」
郁晚安越聽下去，越是火冒三丈，氣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唐雨芸她……她她她居然幹得出這種事！為了把你拉下席太太的位置，她也真的是夠不惜代價的啊！」
「從頭到尾，我也沒稀罕過這個位置。但是我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
「席靳南也真的是……」郁晚安聽著都替涼落委屈，「涼落，這個黑鍋，你可不能背。」
涼落點點頭：「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
直到現在，涼落依然沒有鬆口承認。
雖然唐雨芸的計劃已經得逞了，她承認不承認，在席靳南看來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既然這樣……」郁晚安看了她一眼，有些謹慎的問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和席靳南之間……」
「離婚是嗎？」涼落看向郁晚安，眼眶依然還是一片紅紅的。
郁晚安輕輕的點點頭；「我覺得，只有離婚，你離他遠遠的，才算是解脫。」
涼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唐雨芸摔下去的當天晚上，我也是這麼想的。離婚吧，走了，就一了百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會再被舊事重提……」
郁晚安疑惑不已：「那現在……」
既然已經是這樣的地步了，那現在涼落，怎麼還好端端的待在這裡呢？
涼落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現在？現在能怎麼樣呢？她被困在這裡，身心都被困住。
「晚安，我想離開，沒有誰比我更想離開這裡了。可是……」涼落的聲音低了下去，「我走不了。我的自由我的未來，從來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裡。」
「席靳南不放你走？」郁晚安又驚又氣，「他都不相信你了，相信唐雨芸那個女人了，生怕這個心肝寶貝出點什麼差錯了，他還拖著你，不肯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