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我怕是沒有資格笑你
222:我怕是沒有資格笑你 所以,涼落還有什麼好去爭取的呢?木已成舟。
難不成……難不成她去向席老爺子爭取,去質問,還能改變什麼嗎?
如果檢查報告出來,她這個孩子已經懷了,還能打掉不成嗎?
不可能,席靳南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涼落心裡一時間思緒萬千,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好輕輕的嘆了口氣。
真的……沒什麼要說的。
而且,她這次不聲不響的跑出去一個多月,席老爺子只怕也是知道的。
還是保持沉默好了,她也沒有什麼精力,整個人還有些混混沌沌的。
「哎,涼落,我的孫媳婦兒,」席老爺子應道,語氣微微有些沉重,停了一下,又說了一句,「你受苦了。」
涼落卻嘴角微微彎起:「這苦……托爺爺的福,不受也受了。」
席老爺子一時間有些不敢看她,嘆了口氣:「涼落啊……」
老爺子知道,自己把涼落強行留在席靳南身邊,還必須讓涼落生下孩子作為席家人,以後再成為席氏集團的繼承人,是在為難涼落。
那個時候,涼落正好是夾在席靳南和唐雨芸中間,最艱難的時候。
而且,席靳南的心思當時幾乎都在唐雨芸的身上,唐雨芸也因此而氣焰十足,涼落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
但是,席老爺子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和想法的啊。
看看,現在,靳南不是終於看清了唐雨芸的面目了,涼落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這段婚姻,也算是……勉強保住了。
現在,那就看席靳南怎麼去修復和涼落的關係了。
席靳南出聲打破這樣了尷尬沉默:「爺爺,您怎麼來了。」
席老爺子一聽他說話,立刻就吹鬍子瞪眼:「你還說!怎麼從日本一回來,你就帶著涼落就直奔醫院?」
席靳南站在涼落身前,然後半個身子往前一斜,裝似無意的擋在她面前,回答道:「涼落感冒了,一直在發燒。」
「感冒?」席老爺子有些驚訝了,「一個感冒而已,那你一下飛機就直奔醫院,這樣大驚小怪,興師動眾的,我還以為我孫媳婦發生了多嚴重的事情。」
席靳南卻點了點頭:「爺爺,的確……很嚴重。」
「啊?」
「不過,爺爺你只關心你孫媳婦,我也受傷了,怎麼不見您著急緊張?」
席老爺子舉起了拐杖,示威似的揮了揮:「你受傷那是活該,一說起這件事我就巴不得掄起拐杖就抽你。」
他從唐雨芸那裡聽見,他是怎麼樣受傷的時候,真的是氣得半死。
靳南就這樣讓唐雨芸傷他,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
席靳南眼眸一深:「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就過去吧。」席老爺子點點頭,「不過還好涼落沒事,不然我照樣跟你沒完。」
席靳南淡淡的說道:「爺爺,這裡是醫院,您還是悠著點。」
涼落在後面,低著頭,忍不住淺淺的笑了笑。
是,她也和席老爺子一樣的認為,席靳南受傷是活該。
人家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看席靳南牡丹刀下死,也心甘情願,俯首帖耳的。
席老爺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有話直說,到底什麼嚴重的事情,連家都不回就來醫院。我告訴你,席靳南,你回來了,很多事……你慢慢去處理。」
「我知道,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還是當初那句話。」
「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席靳南搖了搖頭:「那是他咎由自取,我無能為力,最多……留他一命,保他不死罷了。」
「可是你父親和那個女人都回來了,為了這件事是焦頭爛額茶飯不思的。你避不開他們兩個人,遲早是會見面的。」
席靳南眉尾微挑:「那……見就見吧。」
涼落在後面聽得一頭霧水,根本聽不懂席老爺子和席靳南在說什麼。
不過,她也沒興趣聽懂。
聽到席老爺子說席靳南的父親,涼落就知道應該是席家的家務事。
豪門糾葛牽扯,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有時候,不摻和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
但是席老爺子似乎很關心自己,讓涼落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老爺子疼愛她,是因為她是席家的孫媳婦兒,而不是因為……她是涼落。
身份使然罷了。
席老爺子看了涼落一眼,然後說道:「別磨磨蹭蹭了,涼落到底怎麼了,你快點說,別讓我在這裡干著急。」
席靳南沉聲說道:「我帶她來醫院檢查身體,或許……她懷上孩子了。」
席老爺子一愣,安靜了幾秒鐘,緊接著就是響徹醫院走廊的爽朗的大笑:「好,好,這麼多天了,總算是給我盼到了一件喜事!」
席靳南又補充了一句:「爺爺,還在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
「既然都來檢查了,那我看,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看得出來,席老爺子是真高興,眉飛色舞了,神情一下子都飛揚了不少。
老爺子想和涼落說幾句話,但是看見涼落有些生疏的表情,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看來,涼落心裡,對他這把老骨頭,還是有很大的意見啊。
不管怎麼樣,有孩子了,就是好事,好事。
席靳南伸手往後一抓,拉住涼落的手,握了握:「爺爺,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帶她回家了,她需要好好休息。」
席老爺子連連點頭:「行,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或者什麼事,要告訴我一聲……結果出來了,也要告訴我!」
「嗯。」
席靳南點點頭,轉頭看了涼落一眼。
涼落正好也抬頭,和他的視線對上,她又很快的移開,重新低下頭去。
從席老爺子身邊走過的時候,涼落……依然低著頭。
是,她心裡的確是很介意。
如果不是席老爺子的堅持,如果不是席老爺子從中插手,她或許早就和席靳南離婚了。
她做不到大度,在這件事上,她也無法大度,因為關係到的是她以後的生活和自由。
她最嚮往的自由。
席老爺子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後嘆氣,自嘲的笑了笑。
慢慢來吧,涼落對自己有意見,老爺子能理解。
涼城別墅。
車子長驅直入的駛進別墅,在花園裡停下。
涼落自顧自的下車,頭也不回的甩上車門,徑直進去了。
席靳南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
走到客廳,涼落喉嚨又開始發癢,咳得滿臉通紅,傭人連忙遞過來溫水:「太太。」
她接過,順了順氣,喝了一口。
傭人又說道:「太太,剛剛家庭醫生來過,給您拿了葯,說是讓您回家后,馬上就服用,他給您留了字條。」
茶几上擺著一張紙條和幾盒葯。
涼落拿起看了看,然後低頭,拆開藥的包裝盒,往嘴裡塞,喝下一大口溫水吞服。
手臂上抽血的地方還隱隱疼著,打了一針的地方也疼著。
現在吃了葯,她更該要去睡一覺了。
涼落轉身準備上樓,一回頭就看見席靳南默不作聲的站在她身後。
她看了他一眼,神情漠然:「我要上樓睡覺。」
「嗯。」
「有什麼要說嗎?」
「沒有。」
涼落又說道:「那麻煩讓一下。」
席靳南看了她一眼,側身往旁邊挪了挪。
涼落立即從他身邊走過,徑直上樓回房去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席靳南才收回目光,低聲吩咐道:「讓人上去守著,隨時注意她的情況,她有什麼需要,盡量滿足她。」
「是的,席先生。」
席靳南彎腰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一直沉默。
涼落一直對他一直這樣不咸不淡的態度,讓他的心情很受影響。
她人是回來了,可是等著他去處理的事情……很多。
但是對席靳南來說,這些事情比起鬨慰涼落,要容易得多。
他飛去日本,除了接她回來,還是想和她坦白一切的。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涼落在聽到他的傷是唐雨芸弄的之後,頓時就態度大變。
本來他都和她慢慢的融洽相處了,氣氛也差不多了,結果都瞬間被毀於一旦。
這也就算了,他以為等著第二天,再好好的說說這件事。結果好巧不巧,涼落卻重感冒了。
現在一拖就拖到現在。
席靳南拿出手機,撥通了趙旭的號碼:「尹巧如那邊,有消息了嗎?」
「席總,還沒有。」
「抓緊時間。」他淡聲說道,「席錦北那邊呢?」
「老爺子是沒轍了,今天早上去過一次法院,看神情不怎麼理想。而且……老爺子,是和席老先生一起的。」
席靳南嘴角微微勾起,哦,看來,和席老爺子說的一樣,那個人真的回來了。
席錦北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終於捨得回涼城了,而且,還帶著那個女人。
他又問道:「許氏集團那邊呢?」
「席總,雙方已經定好了具體時間了,只等合同擬好,雙方簽字生效了。許溫江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許氏……很快就會改姓席氏了。」
席靳南揉了揉眉心:「很好。」
「席總,您還在北海道……哎,喬總!您怎麼能搶我的手機呢?」
趙旭正說著,結果突然驚叫了一聲,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席靳南面無表情的拿著手機,聽著那邊的動靜。
很快喬慕宸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席靳南,你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
喬慕宸十分詫異:「哦,這麼快?」
「嗯。」
「才去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而已……」喬慕宸打趣的說道,「看來涼落那邊,沒什麼大問題啊!」
隨便這麼一說起,席靳南心裡就止不住的躁:「你說的輕鬆。」
喬慕宸笑了兩聲,語氣一如既往的不羈:「郁晚安呢?她怎麼樣?」
席靳南懶懶的回應他:「你問的這麼隨意,我在想,要不要認真的回答你。」
「席靳南,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席靳南往沙發上一靠,單手支著額頭:「那你一邊告訴高奕源,郁晚安在北海道,讓他去接。一邊又自己悄悄的去北海道,遠遠的看著兩個人見面相擁。喬慕宸,你這樣很有意思?」
那邊頓了一下,也慢慢的變得安靜了不少,看樣子是喬慕宸走到了僻靜的地方。
「喂,怎麼就被你發現了。」喬慕宸笑著說道,「我只顧著躲著郁晚安,倒是沒有想到避開你。現在好了,你可以盡情嘲笑我了。」
「我怕是……沒有資格笑你。」
喬慕宸本來語氣是有點低落的,一聽到席靳南這麼說,頓時又揚起鬥志了,好奇的問:「怎麼了?涼落把你怎麼了?」
席靳南當場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在一邊。
今天……他還是哪裡都不要去比較好,就在家裡呆著,等涼落身體稍微好點,再說其他。
涼落離開的這一個多月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要是知道了,他又要怎麼和她細說。
比如……許溫江。
他以前答應過她,不會為難許溫江,更不會為難許氏集團,可是他食言了,他收購了許氏集團,把許溫江逼到了絕路,也沒有留下退路。
可他是為了她,不是為了公司利益,也不是個人恩怨。
許溫江心有不軌,對她不利,甚至唆使尹巧如害她,光憑這一點,不管許溫江是出於什麼目的,都不可原諒了。
許溫江在涼落面前的溫潤恭謙,都是假的,裝出來的。
也可以說,席靳南不允許任何覬覦涼落的男人,圍繞在涼落身邊。
席靳南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再過兩個小時,醫院那邊的檢查結果,就要出來了。
涼落到底有沒有懷孕,也就快揭曉了。
席靳南現在的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涼落懷了,他很想要一個,他和她的孩子。
眼睛像她,嘴巴像他,一家人,幸福的三口。
可是私心裡,他卻又希望,如果她還沒有懷上孩子的話,他還能再和她耳鬢廝磨,同船共枕,溫存一下。
席靳南望了二樓一眼,眉頭又皺緊了一點。
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席先生,外面……有人要見您,是……是……」
看管家這麼吞吞吐吐為難的樣子,席靳南一時間也明白了,外面的人是誰。
他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管家點點頭:「是,席先生,就在外面,您親自去見見,的確比較好……」
席靳南往外走去。
站在別墅門前,他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兩個身影。
見他出來,鐵門處的躁動似乎安靜了不少。
保安恭敬的叫道:「席先生。」
「去遠處站著,不準靠近。」
「是。」
一時間,涼城別墅門口聚集的保安都齊齊的散開,留出一片空地。
席靳南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席父,然後嘴角微勾:「好久不見,有什麼事,能讓您的大駕,來我這裡。」
他的語氣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緒波動。
席父還沒說話,倒是一邊打扮入時的女人開口了,雖然風韻猶存,眼角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皺紋:「席靳南,我求求你,幫幫錦北吧……」
這個女人,她就是席錦北的母親,席父現在的妻子,讓席父和席母離婚的罪魁禍首。
席靳南沒有說話,只是薄唇微抿,依然看著席父,沒有理會她。
席父嘆了口氣:「靳南,算我求你了,他再怎麼樣,好歹也是你哥哥啊……」
「我母親只生了我一個,」席靳南回答,「這一點我一直很清楚。還是說,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經常忘記了?」
席父聽明白了他話里的諷刺,神情沉重的說道:「你可以恨我,永遠的恨我。但是錦北……他還那麼年輕,他這輩子,不能就這麼毀了啊!」
「這是他咎由自取。這些年來,他闖的禍還少嗎?」
席父一時間啞口無言。
席錦北的確是不爭氣,而且性格很暴躁,心思很陰。
以前大大小小的事情,無傷大雅,他也沒怎麼管,加上兩個人又疼這個兒子,捨不得打罵。
而且,他母親尤其的縱容他。
席靳南淡淡的說道:「席錦北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我想您心裡清楚,就不用一一細說了。」
席父張口想說什麼,一邊的女人已經上前揪住了席靳南的衣袖,苦苦哀求:「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救他。你可以恨我,恨你父親,但是錦北他……他……」
席靳南低頭甩開被她揪住的衣袖,眉頭一皺,似乎是很嫌惡。
他忽然抬眼看向席父,緩緩說道:「這……算是在求我嗎?」
席父頓了一下,點了點頭:「是,靳南,我……我求你了。」
席靳南冷笑一聲,聲音一厲:「當年我是怎麼求你的?可你呢?你又是怎麼做的?你從來沒有對我們母子心軟過一分!現在又憑什麼讓我有求必應?」
「靳南,這是我的錯,和錦北無關……」
席靳南臉色一直格外的冷峻,不曾柔和過一分。
席錦北是他的哥哥,就是對他最大的諷刺。
這一次席錦北必須沒有翻身之地!必須!
「那這次,是席錦北犯的罪,也和你無關。」
涼落上樓,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恍惚。
即使她東奔西跑,風塵僕僕,最後的結局,她還是回到了這裡。
她的卧室和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一切擺設如初。
其實才一個月而已,涼落卻覺得離開似乎……很久了。
她睡在柔軟的被窩裡,鼻子一直堵著,呼吸都不順暢,翻來覆去的,一直都睡不著。
涼城比北海道的溫度要高很多,同樣是冬天,卻有很大的差別。
而且卧室的暖氣很足,暖得她都微微有些出汗。
涼落輾轉反側了半個多小時,結果還是睡不著,可是腦袋又暈乎乎的。
她爬起來又喝了半杯溫水,轉身看見卧室的窗帘被風微微吹得撩起。
大概是窗戶沒有關緊,風漏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