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郁晚安，你是一個女孩子，你可以軟弱的
343：郁晚安，你是一個女孩子，你可以軟弱的 郁晚安咬著下唇，看著手腕上的領帶，依然不說一句話。
喬慕宸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對於郁晚安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她根本不會聽進心裡去。
她恨他，她一定很恨他。
喬慕宸轉身就走，去找藥箱。
郁晚安現在和他綁在一起，他去哪裡，她也就不得不跟去哪裡。
喬慕宸走到柜子旁邊，蹲了下來，拉開最底下的抽屜，然後把家庭藥箱給拿了出來。
郁晚安在旁邊看著。
最後喬慕宸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藥箱就擺在兩個人的中間。
喬慕宸拿出棉簽，碘酒，又翻出幾個創可貼，然後抬頭看著郁晚安。
準確的來說，他是看著郁晚安臉上的傷口。
當時的看的時候，傷口才剛剛被劃開，現在時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顏色有些變暗。
甚至傷口比較深的地方，都有點結痂了。
郁晚安知道他是在看傷口，可是他這樣看著她，她一點都不自在，下意識的就想撇開頭。
喬慕宸早就看穿她的想法：「別動。」
「我……我自己來。」郁晚安說，「給我一個鏡子，我自己可以的。」
「你一定要這樣？」
「喬慕宸，是你一定要這樣？」郁晚安舉起了手，「你這樣把我綁著，算什麼？」
「那是因為你想走！」
「我想去哪裡難道不是我的自由嗎？」
「那你告訴我，你要去哪裡？酒店？流落街頭，一個人待在一個地方，默默的哭？」
「我才不會哭！」郁晚安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樣，尖聲說道，「你和郁晚柔，根本不值得我掉一滴眼淚！」
「這樣最好，郁晚安，」
喬慕宸伸出手，強硬的捏著她的下巴：「郁晚安，聽著。我現在給你上藥，上完葯，我就放你回房。你一個人待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你現在抗拒的話，那麼只是在拖延時間。」
「我要的不是這樣子！我要離開！我不想看到你，喬慕宸，你為什麼不聽聽我的話呢？你非要我按照你的想法來？」
「因為我是為你好。」
「難道我自己還會對自己不好？」
喬慕宸頓了頓，忽然放軟了聲音：「郁晚安，你就當我是自私一回。我想把你留在身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不放心你一個人。」
郁晚安昂著頭看著他，像一個驕傲的公主。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驕傲有多麼的可笑。
可笑到……很可憐。
喬慕宸也不再過多的耽誤，擰開碘酒的瓶蓋，拿棉簽沾了：「會有點疼，你忍住。」
郁晚安說道：「擦完葯就讓我回房，第二天一早你就會放我走，是嗎？」
「是。」
「好。」郁晚安點點頭，終於妥協了，「這樣可以。」
喬慕宸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郁晚安今晚在這裡，那就一切都好說了。
涼落不在她身邊，高奕源也去了美國，郁晚安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要怎麼放心？
他怕郁晚柔再次找她麻煩，他也怕她一個人會胡思亂想，想不開。
所以他要把她強留在這裡，保證她的安全。
好在，郁晚安終於是同意了。
喬慕宸開始給她擦藥，湊了過來，呼吸噴洒在她的臉上，兩個人的距離有點近。
郁晚安有些不自在，乾脆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凈。
可是這一閉眼，其他的感覺就更加靈敏了。
她能感覺到喬慕宸呼吸的頻率，甚至還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喬慕宸反而是十分專心的給她擦藥，每次那葯沾到她的傷口上，郁晚安都會疼得不由自主的瑟縮一下。
疼，肯定是疼的。
喬慕宸也疼，心疼。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傷，都替郁晚安給承受了。
給她擦藥，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磨難，看她疼，卻又堅強的咬著牙不肯喊出來，喬慕宸心裡如同憋著一股火，真的是無處發泄。
「郁晚安，」他忽然開口，「要是疼，你就喊出來。」
郁晚安頓了頓，輕聲說道：「不疼。」
「可是你自己一直在發抖，你知道嗎？」
「是嗎？那可能是……我不習慣別人的觸碰。」
喬慕宸看著她，臉色沉了沉：「郁晚安，你真的……讓我說什麼好呢？」
這麼堅強，這麼獨立，可其實比誰都脆弱。
「你快點吧。」郁晚安緩緩的睜開了眼，「我想回房間。」
喬慕宸把棉簽扔進垃圾桶：「葯已經擦好了。」
郁晚安一聽，頓時就想要站起來：「那我回房。喬慕宸，你把手上的……」
可是她的話，卻被喬慕宸給打斷了：「郁晚安，算我求你了。疼的話，你喊一聲，哭一聲，委屈的話，你說一句你不知道怎麼辦，不可以嗎？」
她為什麼要一個人扛著所有的事情？
她為什麼把所有的東西都埋在心底，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她是一個女孩子啊，她可以撒嬌，可以害怕，可以軟弱，這是每一個女孩子的權利。
她為什麼不使用？
郁晚安忽然笑了：「是，喬慕宸，我可以告訴你。我疼，我真的疼，郁晚安的指甲從我眼角撓下去的時候，我不僅疼，而且害怕，我怕我會被她戳瞎。我委屈，我在郁家，被她欺壓著，我只能處處避讓，不想把事情給鬧大。」
「那你說啊！」
「我怎麼說？我找你說？喬慕宸，你是要成為我姐夫的人！」郁晚安說道，「姐夫！我要找你說這些嗎？你覺得你是那個人嗎？」
喬慕宸緊緊的看著她，眼神堅定，卻又無奈。
是啊，一個人再怎麼強大，也會有無奈的時候。
「你可以……」
「我可以怎樣？」郁晚安眼眶忽然就紅了，連帶著聲音，也突然就哽咽了，「喬慕宸，你不是那個人了，你明白嗎？你不是我可以傾訴的那個人了，你不是我可以依靠的人了，所以我不能和你說這些，不能……你明白嗎？不可能了啊……」
郁晚安的情緒，從剛剛一直保持的冷漠，到現在的崩潰，前前後後，其實不過半分鐘的時間。
她就這麼崩潰了。
她的情緒，壓抑了這麼久，還是壓不住了。
郁晚安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連忙止住了話頭，不再說下去了。
再說下去，她就真的完全崩潰，一發不可收拾了。
喬慕宸伸手一把抱住了她：「可以的，郁晚安，你要相信我。」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郁晚安說道，「我現在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喬慕宸只是緊緊的抱著她：「郁晚安，你等我。我會用事實來告訴你，我會再次成為你可以依靠，可以傾訴的那個人的。」
他一直都在努力。
郁晚安卻推開了他：「我想回房間了，喬慕宸。」
他渾身一震，心裡明白，郁晚安是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軟弱。
她總是這樣的要強。
「郁晚安，你是一個女孩子，你是可以軟弱的。」
「抱歉，」郁晚安說，「喬慕宸，我一個人這麼多年，如果軟弱的話，早已經被踩得萬劫不復了。」
她把手伸到了他面前：「我也不想依靠哪個男人，我郁晚安也不需要，我就是我自己人生的主宰。鬆開吧，我不跑了。我也……跑不動了，喬慕宸。」
喬慕宸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的傷口，看著她抿著的紅唇。
郁晚安也看著他，她認識喬慕宸，這麼多年，他依然還是他，和當年的時候，模樣沒有任何的改變，依然還是這麼的帥氣。
他還是他啊，真的。
現在的喬慕宸，雖然年紀上去了，可是眼角眉梢，還是當年的模樣，一點都不顯老，反而多了一點成熟的韻味。
可是她老了。
或許男人都可以瀟洒倜儻，風流一生，他們可以被耽誤。
但是女人，或許不可以了。
郁晚安知道，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她也一天一天的變老，不是當年笑起來，眼角沒有一絲痕迹的女孩了。
她每天早上看著鏡子，都會看到自己眼角，細細的，淺淺的，並不明顯的皺紋。雖然不明顯，但是在時刻提醒她，她真的老了。
她每天都保養自己，眼霜也是用得最好的最貴的，可是歲月的痕迹，是抵擋不住的。
她不是她了。
郁晚安真的很想哭，為自己哭一場，為喬慕宸哭一場，為曾經那麼肆意的愛情愛一場。
為什麼這輩子，她就不能和一個人順順利利的走到老呢？
都是活著，為什麼她活得這麼艱辛，這麼痛苦。
人的前半生，都是父母陪著，可是她的媽媽，在生下她不久之後，就離開了人世。
人的後半生，都是愛人陪著。可是她的愛人，變成了她的姐夫。
郁晚安眼眶泛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但是她沒有把眼淚給落下來。
喬慕宸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現在他什麼都不能說。
但是他知道，最後關頭了，真的只差最後一步了，晚安，一定要等著他。
這麼多年，他都挺過來了，這麼幾天的時間，他要等，更要忍。
喬慕宸伸出手，把兩個人綁在一起的領帶，給解開了。
郁晚安快速的抽回手，然後站了起來：「我回房了。」
「好。」
郁晚安轉身就要走，走了兩步，卻又頓了一下：「謝謝你給我擦藥。」
不管怎麼樣，喬慕宸今天，是真的站在了她這一邊。
所以郁晚柔才會這麼的生氣。
當時，他朝郁晚柔走去的時候，他雖然是背對著她，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他真的動怒了。
如果她沒有走過去，拉住他的話，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預料不到，也不敢肯定。
喬慕宸看著她的背影，忍住想要追上去的衝動，讓她走了。
郁晚安走到房間，推門走了進去，又快速的關上。
看著陌生的房間，郁晚安似乎還能感受到這裡面都有喬慕宸的氣息，她眼眶一熱，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郁晚安吸了吸鼻子，擦了擦掉下來的眼淚，去衣帽間拿了浴袍，然後直接去了浴室，打開了蓬蓬頭。
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就不算哭了？
因為，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臉上的是眼淚，還是水。
總是就這樣順著臉，一直流了下來。
洗完澡，郁晚安才去了卧室。
卧室里是風格，都是簡約的，偏中性化，總是讓郁晚安不自覺的想到喬慕宸。
這裡也的確是喬慕宸的私人公寓。
郁晚安睡在床上，眼睛也微微有些紅腫，卻睜著眼睛，睡不著。
她把所有的燈都關了，只有外面傳來的點點光亮，她就看著那點光亮，發獃。
如果郁晚柔沒有在公墓找到她的話，今晚，或許她真的會在媽媽的墓碑面前，坐一晚上。
因為她哪裡都不想去，誰也不想見。
她就陪媽媽一個晚上吧，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郁晚安翻來覆去，煎熬了好久，可還是清醒的。
她真的睡不著，雖然她真的很困了。
郁晚安最後還是放棄了，從床上爬起來，點開檯燈，下床找水喝。
可是找遍了卧室，也沒有找到水。
那隻好去外面客廳了。
郁晚安揉了揉頭髮，沒有想太多，打開房門準備出去。
她打開房門，抬起頭來，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喬慕宸站在門外，微微低垂著頭，指尖夾著香煙，頭髮比她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晚上的頭髮，還要亂得多。
而且他的腳邊，布滿了煙頭。
郁晚安低頭掃了一眼，粗略的數了一下，起碼有五六個。
見郁晚安的房門突然打開，喬慕宸也愣住了。
他回過身來，看著站在門口，穿著睡衣的郁晚安，有些手足無措，像極了一個面對愛情不知道要怎麼辦的小夥子。
郁晚安也愣了，因為她不知道……喬慕宸一直在門外。
喬慕宸看著她，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郁晚安站在原地，看著他，也沒有說話，一下子也不想出去找水喝了。
太尷尬了，而且……
喬慕宸一直站在這裡幹什麼？他是打算在這裡站一晚上嗎？
如果她沒有起床來找水喝的話，她根本不會知道他就在門外站著。
所以……他站在這裡，就僅僅是想站著這裡，是嗎？
這麼一想，郁晚安心裡忽然一慌。
她似乎突然間，感受到了喬慕宸對她的情意。
不，這是一個可怕的事情，她只要這麼想的話，就會對他心軟。
郁晚安退了回去，抬手就要重新關門。
「等一下。」喬慕宸終於出聲。
郁晚安看著他，盡量的保持著平靜：「什麼事？」
「……沒什麼。」喬慕宸說。
他就這樣直直的看著她，沒有什麼事，就是想多看她兩眼而已。
換上睡衣的她，比平日里的她，多了幾分居家的氣息，更加顯得柔美。
他心裡一盪。
郁晚安見他也不說話，也沒有什麼事，真的就準備回房睡覺了、
反正她睡不著，也不是因為喝不喝水的緣故。
她抬起頭，正要說我回房了，喬慕宸忽然大步的走了過來，兩步就到了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臉頰，低頭就吻了下去。
郁晚安一點防備都沒有，她根本沒有想到，喬慕宸居然會對她做這種事情。
他……他怎麼敢……
他衝過來的時候，力道很大，根本剎不住，郁晚安被他撞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正好退進了房間。
喬慕宸轉身把她壓在牆上，捧著她的臉頰，一直不停的深吻。
唇舌教纏，他幾乎是要把她的味道狠狠的嘗個遍。
郁晚安後背抵著牆，根本還來不及反應。
喬慕宸直接攻城略池，長驅直入……
「郁晚安……」他粗喘的聲音響起，「郁晚安，我愛你……」
他突然表白，又突然強吻，郁晚安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思考。
她試圖躲開，可是心裡也明白，這是沒有用的。
喬慕宸不放過她，呼吸越來越重，勾著她教纏，不肯鬆開。
因為喬慕宸知道，睡衣下的身軀，有多麼曼妙，那感覺，有多麼的逍魂……
「晚安，我的晚安……」喬慕宸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你為什麼要出來？」
他微微鬆開了她，唇瓣貼著她的唇角。
郁晚安只是循著本能回答：「我……找水喝……」
「我忍了這麼久，我在外面徘徊了這麼久，我都沒有進去，我在遲疑，我在猶豫。可是你卻自己打開門來了，郁晚安，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他話一說完，再次不管不顧的，狠狠的吻住了她。
這一次，郁晚安沒有反抗。
甚至她一動不動，雙手垂在身側，靠在牆上，微微仰著頭，承受著他狂熱的吻。
喬慕宸心急得很，也沒有顧及太多，只是品嘗著她甘甜的味道。
可是吻著吻著，他卻突然嘗到了一點點鹹味，還有感覺到了一點點涼意。
喬慕宸心裡一驚，連忙抬頭看去。
果然，郁晚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
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這麼凶。
她在他面前哭得這麼凶。
那眼淚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直往下掉。
郁晚安抬高了手，看樣子是又想打他，喬慕宸也沒有閃躲。
可是郁晚安的手就那麼舉著，卻遲遲的沒有落下來，反而哭得更凶了，甚至哭出了聲。
喬慕宸看著她哭，心裡卻難得的有了一絲安慰：「哭吧，晚安，哭出來了，心裡的不愉快，也就都沒有了，哭吧。」
聽到他的話，郁晚安的手，最後還是無力的垂落了下來。
喬慕宸說道：「你打我吧，晚安，你想怎麼打我都可以，只要你心裡解氣。」
郁晚安看著他，只是一個勁兒的流眼淚，她抽噎著說道：「喬慕宸，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