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很抱歉，我們儘力了
362：很抱歉，我們儘力了 現在最緊急的，就是郁父一切安好，晚安快點醒過來。
高奕源看了晚安一眼，轉身往外走，也沒有和喬慕宸說話。
喬慕宸完全不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
他看著郁晚安，痴痴的看著，眼神里，滿是愛戀。
這個他一直深愛著的女人，從見第一面就愛上的女人。
這就是緣分吧，這輩子，他見過無數女人，美的，身材好的，性格好的，可是，都入不了他的眼。
更加別說有心動的感覺。
高奕源跑去了急救室門口，卻看到門口的椅子上坐著兩個人。
正好是涼落和席靳南。
席靳南看了他一眼，涼落朝他招招手：「這裡。」
「伯父怎麼樣了？」高奕源問，「醫生怎麼說？」
「還不知道。」涼落回答，「我們也才剛來，還在搶救。」
高奕源看了一眼搶救室里亮著的燈，雙手緊緊的握著。
他在涼落對面坐了下來，低著頭，雙手抵著額頭，一言不發。
涼落見他這樣，有些不忍心，安慰的說道：「一切會好的，郁叔叔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高奕源沖她笑了笑，沒有說話，又低下頭去。
「我們一起等吧，」涼落說，「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待郁叔叔出來，我一直在這裡，你不是一個人。」
「嗯。」
「晚安怎麼樣了？」
「睡醒就好了。」
「那就好，你不用太擔心了。」
涼落這麼安慰高奕源，讓席靳南聽著心裡有些不爽。
他伸手攬了攬涼落的肩膀，指尖微微用力的收緊。
高奕源微微動了動，重新抬起頭來，緩緩的開口：「如果郁伯父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晚安該怎麼活下去。」
涼落一驚。
「晚安一直都把郁伯父放在很重要的位置，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沒有享受過母愛，父親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會平安的，一切都會平安的，」涼落突然覺得嗓子很乾澀，聲音發出也變得艱難起來了，「郁叔叔……只是因為郁晚柔的事情，一時氣急了而已。」
「但願如此吧。」
涼落緊緊的揪著席靳南的衣角，來平復心裡的恐懼。
她已經不敢想象，如果郁父有什麼事，晚安……要怎麼辦。
郁家……現在已經算是半垮了。
急救室門口，三個人一起等著手術結束。
喬慕宸則一直守在郁晚安身邊。
郁晚安這次暈了過去，十有八九是因為看到郁父送上救護車，一動不動，無論她怎麼樣喊，都沒有反應。
熟悉郁晚安的人都知道，郁父在她心裡的位置。
喬慕宸緊緊的攥著她的手，捨不得放，他也不敢放。
好像一鬆手，郁晚安就會離他而去一樣。
也只有郁晚安毫無意識的時候，他才能這樣守在她面前了。
「晚安，你快點醒過來吧，不要再折磨我了，」他低聲的說著，「為什麼，我們兩個，經歷了這麼多磨難，還是沒有能夠在一起呢？」
「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我的本意不是想要逼你嫁給我的。我……我只是害怕，太害怕了，手裡沒有籌碼，我會很慌。」
「五年啊，晚安，我為了你，不惜和你分手，和郁晚柔在一起，開始和她周旋，騙取她的信任，又竊取她的信息，終於讓郁家的家產沒有落在她手上。我都是為了你，可是……」
「可是我好想弄巧成拙了。晚安，你醒來，我們好好談。我不逼你了，等明天一早，我就把資產全部轉到郁伯父名下。我本來就是為了你，不為我自己。」
「我以為我做了這麼多，你在知道了我離開你的真相以後，會毫不猶豫的嫁給我的。可是我沒有站在你的立場，為你想過，我錯了，錯了，晚安……」
「我一開始就是為了你啊，不為了你，我何苦這樣呢？愛一個人，不是僅僅只和你相守，而是你守護住，你想要守護的東西。」
「我原本可以和你在一起，不管郁家，不管郁晚柔和劉玫母女。反正你是要嫁到我家來的，我可以免你受苦受累。可是我怕，我怕到時候，郁晚柔成功以後，你會因為郁家的事情而痛苦。所以，我才去為你解決。」
喬慕宸說了這麼多，他知道，郁晚安聽不到。
可他還是說出來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記得晚安跟他說，喬慕宸，我愛你，可是我不會嫁給你。
為什麼呢？
「晚安，既然愛我，為什麼又不嫁給我？我當時也是急了，惱了，失去理智了，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郁晚安長長的眼睫，忽然輕輕的顫了顫。
喬慕宸立刻發現了這樣細微的變化，屏住呼吸，十分緊張的看著郁晚安。
「晚安？」
可是，郁晚安還是在沉睡著，眼睫輕輕的顫了那麼一下，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了。
喬慕宸有些失望，又有些竊喜。
他一方面想讓郁晚安快點醒來，一方面又希望她好好的休息一下，讓他多陪著她一點。
而郁晚安，一直在經歷夢境。
她被纏入了夢裡面，出不來了。
她夢見，她以前和喬慕宸在一起的時候，那麼快樂。
相處的片段，那麼的美好，又那麼的刻骨銘心，可以用一輩子去回味，當時的幸福感。
可是畫面一變，又變成了喬慕宸冷冷的站在她面前，冷冷的說：「晚安，我們分手吧。」
她愕然的看著他，看著他曾經那麼溫柔的眉眼，變得冷峻，陌生。
驕傲和自尊，讓郁晚安沒有挽留他。
她和喬慕宸分手的時候，沒有吵鬧，沒有眼淚，也沒有為什麼。
她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喬慕宸就轉身走了。
郁晚安就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然後自己才轉身，也慢慢的走。
可是……在夢裡，郁晚安看見自己的身影越走越遠，而喬慕宸，卻停了下來，悄悄的回頭，轉身。
喬慕宸一直看著她離開，在原地悵然若失，站了好久好久，才離開。
郁晚安有些不解，她當時……為什麼沒有發現呢？
這是夢嗎？是的吧……不然，她怎麼會看到自己的背影。
畫面又變化到了郁家，郁晚安正在客廳里坐著，郁晚柔忽然回來了，手裡挽著一個男人。
不是別人，正是喬慕宸。
五年的時光一晃而過，最後，郁晚安夢見了剛剛發生的婚禮。
管家突然跑來，郁晚柔失態，劉玫衝上台，爸爸氣得咳血，她和喬慕宸面對面，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嘈雜，慌亂，救護車……
救護車！
郁晚安猛然驚醒，一下子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爸爸！」
她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愣了好久，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她想擦一擦額頭上的汗，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著。
郁晚安緩緩的轉頭，看向一邊。
在看到喬慕宸的時候，郁晚安忽然大叫：「你！走開！你走開！」
喬慕宸看見她醒來，猝不及防，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已經被她驅逐了。
「晚安……」
「喬慕宸，你是喬慕宸。」郁晚安喃喃的說道，「你走開，不要靠近我，走開啊！」
「晚安！你怎麼了！冷靜一點！」
「我沒有辦法冷靜！」郁晚安朝他大吼，「喬慕宸，你到底要我怎樣？」
「要你嫁給我。」
喬慕宸剛才還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邊，耐心的陪著她。可是一看到郁晚安這麼暴躁的時候，他似乎也能瞬間被點燃。
他已經很努力的保持著心平氣和，不要和她犯沖了。
「我說了，我愛你，喬慕宸，但是已經時過境遷了。」
郁晚安說著，忽然翻身下床，落地的時候，身子一軟，差點沒有站穩，跌坐在地上。
喬慕宸見狀，就要伸手去扶。
郁晚安卻揮開了他的手，扶著床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床邊的高跟鞋，精緻而美麗，又看著自己的腳，站穩以後，讓自己緩一緩。
她一下子這麼大動作，眼前有些發黑。
喬慕宸在她身邊，想碰她又不敢碰：「晚安……」
郁晚安沒有理他，提起裙擺，光著腳，就往外面衝去。
「晚安！你要去哪裡？」
喬慕宸伸手去拉，卻眼睜睜的看著郁晚安避開，已經跑出了門外。
郁晚安沒有回答他。
喬慕宸趕緊追上。
他只看見郁晚安像是瘋了一般，沒命的跑，往前跑，沒有停。
喬慕宸一時間竟然還追不上她。
她光著腳，雖然說醫院裡都鋪上了地板，但是也會有一些不知名的碎渣，也許會割傷她的腳。
郁晚安跑到走廊盡頭，隨便抓住一個護士，急切的問道：「急救室在哪裡？今天上午送過來搶救的病人，在哪裡？」
「在樓下那一層。」
郁晚安甚至連謝謝都來不及說，也來不及等電梯了，直接走樓梯。
她下樓梯的時候，太急了，踩到了裙擺，絆了自己一下，結果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還好只有三四級台階，沒有多大的問題，她又迅速的爬起，一瘸一拐的繼續走。
喬慕宸看到這一幕，驚得幾乎要失聲：「晚安！你沒事吧？」
可是郁晚安就像是一陣風似的，迅速跑遠，哪怕一瘸一拐。
她好像不怕痛似的。
喬慕宸看得心驚膽戰，郁晚安這個樣子，很反常。
他加快腳步，終於是追了上去，看見她一瘸一拐的腳，二話不說，就將她抱了起來。
「放開，放開我……」郁晚安忽然哭了起來，「我要去見爸爸，我要去見他！他有沒有事，他怎麼樣了！」
「我帶你去！」喬慕宸吼道，「你摔傷了！」
「我要去急救室！」
喬慕宸吼道：「我現在就帶你去！」
郁晚安眼眶裡還含著淚，就這樣看著他，一下子被喬慕宸給吼懵了。
見她被嚇到，喬慕宸這才放緩了語氣：「我現在帶你過去。」
說完，他快步的朝急救室的方向走。
郁晚安沒有理他，一直看著前面。直到轉彎，看到長長的走廊那邊，坐著熟悉的身影。
席靳南，涼落，還有……高奕源。
聽到腳步聲，三個人也齊齊的往這邊看來。
高奕源率先站了起來：「晚安。」
喬慕宸抱著郁晚安走了過來，郁晚安立刻掙脫他，喬慕宸彎腰把她放下，她腳剛一落地，就幾乎是趔趄著撲到了高奕源身邊：「我爸爸呢？高奕源，我爸爸呢？他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到底怎麼樣了……」
「郁伯父還沒有從手術室出來，我們都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郁晚安聽完，一愣。
涼落急急的走了過來：「晚安，你怎麼光著腳啊！」
涼落這麼一喊，所有人才低頭看去，果然，在裙擺下，郁晚安是沒有穿鞋的。
郁晚安有些茫然。
「爸爸，爸爸……還在搶救……」
「晚安。」高奕源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裡很是難受，「你不要太擔心了，冷靜一點。」
郁晚安愣愣的看著他：「高奕源，要是爸爸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
高奕源伸手，握了握：「沒事的，你放鬆，放鬆……」
喬慕宸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
郁晚安說的對。
五年的時間，真的太長了，很多事情，都已經改變了。
比如，她不僅僅只對他軟弱了，她有了新的依靠。
這個認識，讓喬慕宸的心裡幾乎要燃起一把火。
他上前一步，正要說什麼，涼落忽然又驚叫道：「晚安，你的腳怎麼……腫起來了？」
高奕源和喬慕宸，幾乎是同時蹲下。
郁晚安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踝。
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腫了這麼大。
「一定是剛剛從樓梯上摔下來，扭到腳了。」喬慕宸說，「要去讓醫生看看。」
高奕源詫異的說道：「晚安，你什麼時候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剛剛……我來急救室的時候，跑得太急了。」
「疼嗎？」
郁晚安搖搖頭：「我好像……感覺不到疼了。」
涼落說道：「還是要去看看。晚安，我們在這裡守著郁叔叔，一有什麼消息，我們馬上告訴你。你的腳踝現在腫得這麼大，一定要去看看。」
高奕源仔細的看了她的腳踝一眼，然後站了起來：「我背你去。」
「我帶你去。」
喬慕宸和高奕源，又幾乎是同時開口。
涼落站在一邊，和席靳南對視一眼，看到現在這樣的局面，也是……無可奈何。
頭大啊……
就在這個時候，急救室的燈，忽然熄滅了。
燈一滅，走廊上都暗了暗，很是明顯。
郁晚安顧不得其他人，拖著腫起的腳踝，一瘸一拐的走到手術室門口，瞪大了眼睛，微微張著嘴。
很快，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看了一圈眼前的人，醫生問道：「誰是家屬？」
郁晚安回答：「我，我是病人的女兒。醫生，我爸爸怎麼樣了？他還好嗎？是不是需要休息？他一直都有咳嗽的老毛病，而且血壓也有點高……」
郁晚安絮絮叨叨的說著，醫生也沒有打斷她。
直到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打斷了一聲的話。
醫生看著她，欲言又止，嘆了一口氣。
醫生的這個態度，讓郁晚安一怔，晃了晃，有些站不穩，往後倒了倒。
「醫生，我爸爸……」
她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又啞又干。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低聲說道：「很抱歉，我們儘力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郁晚安渾身一軟。
喬慕宸連忙扶住她。
她臉色白得嚇人，看著醫生：「什麼意思……我聽不懂。醫生，您再說一遍？你怎麼就儘力了呢？你儘力救治了，那麼我爸爸，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病人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生命垂危了。病人不僅血壓升高，而且腦溢血，我們搶救了這麼久，最終……還是沒有保住他的性命。」
郁晚安眼前一黑。
她喃喃的，再次問道：「沒有保住性命……」
「送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很抱歉，我們真的儘力了。」
「晚安！」
「晚安！」
「晚安！」
「晚安！」
席靳南，涼落，喬慕宸和高奕源，四個人同時驚叫，看著郁晚安。
「不可能，不可能的……」郁晚安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緊緊的抓住醫生的衣服，「我爸爸不可能死，不可能，他好好的，怎麼會死呢？他就是太生氣了，所以老毛病複發而已……」
「請你冷靜，慢慢接受事實吧。」
「你騙人！」郁晚安一揮手，大吼大叫，「不可能！我爸爸怎麼可能會死！你騙人，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郁晚安已經接近癲狂狀態了，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爸爸死了。
為什麼呢，怎麼會呢，怎麼可能。
郁晚安尖叫著，就要衝進手術室，想要去見爸爸最後一面。
喬慕宸和高奕源，兩個人死死的拖住她，幾乎都要制服不了她。
「放開我！」郁晚安吼道，「我要去見我爸爸！他不會死的，他怎麼會死，他說過，他要看我結婚生子，他要抱孫子的！他怎麼捨得死！怎麼捨得離開我！」
婚禮之前的一晚上，爸爸還和她促膝長談，說了那麼多的話。
怎麼今天……就這麼走了呢？
「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爸爸，為什麼……」郁晚安還想要往手術室里沖，死死的拉住。
「晚安！」喬慕宸吼道，「你冷靜，你這樣，郁伯父要是知道了，也會擔心的。」
「放開我啊！」郁晚安頭髮散亂，哭得一塌糊塗，雙眼紅腫，「你們走開，不要管我！」
高奕源喊道：「晚安，你……」
「走開！不要碰我！放開我！你們都放開我！我一個人都不想看見，我要進去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