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活著
退路已斷,生路已絕。
換做平常的人現在除了束手就擒,已經沒有任何翻盤之機。就算有翻盤的機會,至少要付出慘烈代價。
然而這一切對於陳默來說,隻能算做皮內傷,稍微比皮外傷強上了一點。
血流如注的雙腿在體內勃勃生機下開始修複,被石塊飛濺而造成的流血效果,像是在F5刷新之下煥然一新。
任憑誰看到了,都不會相信這是剛剛受過傷的地方。左手已經開始出現血痂,逐漸恢複白皙,一根根筋肉像是春季的小草一樣開始像外探頭。說起來好像很正常,可看上去卻極為恐懼。
甚至對戰爭都不眨眼的幾位士官都在眼前的情景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周圍還有著哀嚎哭訴的路人,再加上這些人拋費的殘肢斷臂,以及升騰的血霧。更是讓人覺得自己在麵對地獄惡鬼。膽小的士兵甚至向後退了兩步。
而這一切不過是在十秒之內發生的,就當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一襲寒光在他們背後襲來。
“誰?”
士官發出這樣一句疑問,緊接著頭部天旋地轉。再也說不出話來。
此時偷襲的除了骨傲霜還有誰?
她通過陳默吸引大部隊的機會,成功逃離。並且在關鍵時候,猛然一擊。要知道她的劍術並不差於陳默,尤其是那一刻一往無前的信念,更是給劍法帶去三分鋒芒。
說句難聽的,如果陳默沒有那恐怖的自愈能力,還真不如眼前的這女子。這可是能在煙火廢墟中,苦等他五六天的狠人。
人狠劍更狠,悄無聲息下,一劍連斬三人。甚至周圍的士兵都還未反應過來。恐怖如斯……
人無頭不行,兵無首不可。
別小看這一劍隻殺了三人,可實際上斷掉了整個圍剿隊伍的頭領。剩下的一幹士兵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按照之前下達的指令。向著陳默圍剿而去。
輕盈皎潔,形態優美。宛若一片細葉,任憑風吹雨打,我自逍遙自在。又如一個舞姬,搖曳生姿,纖腰搖擺。
背靠陳默,幫他擋下多重攻擊。
“沒事吧?”
冰冷的聲音在背後傳來,看似冰冷可卻能聽出其言語中的擔憂。
“放心,死不掉。”
感受到左手肉芽瘋長,陳默以大致估算出自己複原時間。“直接走。”
說罷,一襲鋒芒從自己斷指的右手飛出。像一隻體態輕盈的蝴蝶,光華四溢美麗動人。隻是這美麗,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過來。
噗噗噗!
接連好幾聲響起,隻見一排普通士兵像割麥子一樣倒下。
不,甚至比割麥子還要簡單。
割麥子還要將就如何下鐮刀,割士兵隻需要輕輕一劃。
士兵群中出現一個缺口,骨傲霜一手抓住陳默,纖細的腰部發力。將陳默丟了出去。這一下沒有預告,也沒有戰術演員。
不僅那群沒有士官的士兵驚訝萬分,甚至陳默也沒反應過來。
換做普通人,這個時候也許正在驚慌失措。而正在上方的陳默也不是普通人,他很快擺正心態,鋒芒就是在這個時候用的。
平放的鋒芒很容易被後方的人群躲開,其中因為各種因素。然而從上向下的鋒芒,卻沒有那麽容易躲避了。
想想那一輪金色的月牙,是如何攆的陳默亂跑的,高對低的優勢就是如何。
這一招出其不意,也理所當然。甚至連自己人都沒反應過來,其他人如何反應?
很快,在陳默飛出去的方向,又是一條血路被“劈開”。
隨後她縱身一躍,從屍體堆中踩了出來。在一群士兵的圍追堵截中,向著外界的農村奔去。
別看這個城牆高高在上,似乎有著現代化的風格。實際上周圍的建築還是茅草房的農村樣式。
雖然貴為皇室所在地,但在大時代之下,也和其他的府不差太大。隻要往鄉村田野中一躲,就算是神也得兩眼抓瞎。
“舒服!”
陳默難以掩蓋心底的舒坦,“這水真不錯。”
回應他的,是骨傲霜的白眼。
冷不丁的,骨傲霜突然問起了心底的疑問,“你為什麽要掩護我?”
“因為愛情……”
陳默上輩子的段子隨後而出。可隨之而來的安靜,但他覺得有些略顯不妥。
一股殺氣凜然而起,在他的背後勾勒。一隻軟玉的小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背脊,在上麵惡作劇似的畫圈圈。讓人有些心驚的同時,也泛起無數雞皮疙瘩。
鏡柳眉彎彎,一雙可愛的眼睛迷人萬千,冰涼的小手不知不覺遊離到脖子上方,“剛剛你在說什麽?”
“呃……我在說讀者老爺新年快樂!”
哢!
脖頸被捏碎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鏡氣消了。陳默才重新抬起頭來。不知怎麽的,他發現自從上次醒來,他就越來越怕鏡了。也弄不清楚是什麽原因,總覺得自己距離死亡越來越近。
相較於鏡,骨傲霜卻依舊冷靜。陳默的言語無法打動她絲毫,就連如此古樸的言語擺在她麵前。她也不會有任何表示。等待兩人嬉鬧完畢,她才緩緩走了上來。“為什麽?”
經過剛才粗暴的對待,陳默也收斂許多,也大致理解這個問題的由來。
於是語氣中多了些許鎮定,也帶了一些刻薄。“沒有為什麽!就是單純的下意識而為。就像你呼吸一樣,沒有那麽多為什麽。這不是愧疚,也不是悔恨,更不是對你的道歉。”
“你放一個萬心,我沒有對你有任何想法,因為我隻需要下令。你就得乖乖服從。而且,你也沒必要把自己想的多麽出色,在我看來。你的身軀不過一個臭皮囊。能有多好看才值得我去賣命?年輕人,不要把自己想的多麽美好。”
下嘴唇緊咬,咬出了血跡都還不自知。骨傲霜五指微捏,很顯然她覺得這樣的回答出乎她的預估,也讓他心神不寧。撒氣的扭過自己的腦袋,長發在空中完美的散開。向著一塊樹墩跑去,坐在地上抱緊雙膝。
“你語氣有些過了。”
不知什麽時候,鏡神又來了。隻是這一次她沒有了剛才的嬉鬧。反倒是目光炯炯,智慧在她眼中凝聚。“對女孩子,要…….”
“要什麽要?女孩子我就得嗬護麽?再說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有必要那麽複雜嗎?”
陳默沒有絲毫為之所動,反倒是對鏡說道:“一個人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沒事不要想那麽多有的沒的。她現在作為一個仆役,就沒有那麽多問題所言,兵器就是兵器的樣子。我這次幫她爭取機會,隻是單純的從人考慮。我沒有禍水東引,隻是當她是個人罷了。”
心底則是加了一句話。‘好好當個人活著,別想太多’。
一席話說的很大聲,好像就是在對著某人說的。
半個小時之後,長劍和石塊的碰撞聲打破了此時的寧靜。正在閉目養神的陳默緩緩睜眼,一個懷中抱劍的少女,曲著腿坐在他的身旁。
高傲依舊寒霜依在,仿佛剛才的破綻全都是幻覺。對此陳默也不言語,靜靜的看著對方的側臉。
“看夠了?”
冰冷依舊的聲音傳來,言語中聽不見任何一絲波瀾。
“沒看夠,感覺還能看看。”
陳默調笑的說道,可少女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漸漸的,陳默的笑容也開始收斂。看著在他麵前的鏡,又看了一眼在他身旁的骨傲霜。聲音低沉的說道:“這一次的試探,沒有那麽簡單!”
陳默的低沉聲吸引了鏡的注意力,一雙美目轉了過來,而一旁的骨傲霜也是伸長了耳朵。“這一次的試探,大致得出了兩個好消息和兩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帥不過三秒,正經不過三秒是陳默的日常,語氣中又逐漸開始帶了些皮。
兩女相互望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到,“好消息!”
“好消息是,皇城所擁有的探子和部隊遠超我的想象。皇室中,那位隱藏中的職業者,是製卡師並且等級不高。”
“第一條算什麽好消息?”鏡皺著眉頭反問,“難道對方人多也是好事情嗎?”
“的確不是好消息,但就足以變成好消息。”說到這裏陳默就轉移了話題,“壞消息則是,我發現眾神內部有內奸,至少有一位內奸。第二個壞消息則是,這個內奸地位不高!”
“不可能!”
說出這話的是鏡,“皇室明顯要屠殺我等神靈,怎麽可能會有神去當內奸。你這推斷絕對有問題。”
是的,鏡寧可相信自己的消息透露,也絕不相信自己的聯盟中有內奸的存在。大家都是共禦外敵,怎麽可能會有人反叛,眾神一家人這是她從當上神靈那一天就堅信的存在。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知見障,明明可以統籌可以分析人心。卻唯獨不相信自己組織內的人心。她相信其他人的內心是黑暗是多變的,可唯獨覺得眾神是純真的。
人高高在上純潔如紙,這是一開始眾人對神的想法,這是讓神自己都會這樣認為。
神的對立從來是堂堂正正,神的戰鬥從來是明刀明槍。神的……好像一切都是這樣。然後實際上,智者見智,仁者見仁。能活到這個地步的神祗,有誰的心不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