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死了這條心
第116章 死了這條心 沈瑩對方欣落下一番警告之後，便拉著喻夢林離開了。
方欣看著那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她胸口裡憋著的濁氣卻沒有辦法疏散。
她轉過頭來，烏沉沉的眼睛對上方慧的臉，卻是這一刻才發現自家妹妹的臉色十分的蒼白，兩條秀眉不覺擰了起來，再怎麼忍耐，這會出口的語氣都透著明顯的質問意味，「方慧，你還跟上次那個男同學有聯繫是不是？」
方慧的脾氣其實也是挺倔強的，不要說，她對於這個姐姐就更是從來都談不上熱絡，而她自己的心事當然不會向這個姐姐傾訴，所以，這會聽到方欣的問話，她也只是抿緊了唇，不發一言。
事實上，她跟陳辰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之後，也的確再沒有任何的接觸和聯繫。
陳辰沒有來過學校，而方慧，就更加不可能去找他，絕情的話是她開的口，再怎麼樣她都不會推翻自己的說辭。
只是她沒有想到，今天會這麼湊巧碰上喻夢林，對方開口閉口就說自己搶了她的未婚夫，方慧心裡不舒服肯定是有的，可還有另一種若有似無的感覺，也在她的心底深處徘徊不去。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或許就好像是你一直在否認一個事實，卻在某一天冷不防的被人毫不留情的拆穿，連一絲餘地都沒有。
雖然她嘴上對陳辰說著那樣決絕的話，可大概也只有方慧自己心裡頭明白，有些感情付出了，那不是一句話就能抹殺的。
今天喻夢林的指責就像是一把無情的利刃，將方慧辛苦的掩飾割裂，她深感到羞恥。
方慧清秀的五官上，那顯露出來的面色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方欣很自然就認為她是在默認。
方欣的心頭說不出的沉重，卻又覺得有些話不知應該從何開頭，因為曾經，她也處在方慧這個年齡段，那些對於情感的萌芽，勢如破竹一般，有多熱烈，有多糾心，她很清楚。
可作為她的姐姐，她能夠體諒，卻無法做到贊同，「方慧，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你馬上就要高考了，有些事情你為什麼要執迷不悟？」
「我要怎麼樣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方慧眉心一攏，狠狠的反駁過去，一雙黑色的眼睛里寫滿的都是不耐。
「方慧，你聽我說，」
方慧舉起手，作了一個讓她閉嘴的動作，「方欣，我說過了，你別以為你是我姐，就可以在我面前說教，我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我剛剛可是聽得很清楚的，那個女人說你纏住她的未婚夫，這事我不知道是否屬實，但是方欣，你現在已經有了蔣大哥了，你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得約束好，我說過了，你要是做了對不起蔣大哥的事，你到時有得你後悔的時候。」
方慧說完，也不等方欣再說什麼，匆匆就轉身往另一個出口的方向跑了過去。
方欣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這才有些遲緩的回過神來，再抬頭，已經看不見方慧的身影了。
她沒有多想的就想著要追過去，只是下一秒，腳步都還未來得及邁開，一個窈窕身影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方欣不得不收住腳步，皺著眉頭抬起眼帘，當看清面前人的面目時，腦袋頓時嗡了一聲，原本就因為方慧的事煩心了，這會就更是感覺煩不勝煩。
以前她從來都不覺得世界小，可今天卻讓她感覺，單就這個s市已經小得可憐。
「方秘書，好久不見了。」藍嵐手挽著一個名牌包包，姿態優雅的站在對面，紅唇邊勾著一抹弧度，類似於友好的微笑。
方欣不是那種善於心計的女人，相反，她的心思很簡單，高興與否，很多時候，都會在她那一張臉上展露出來。
這個藍嵐對自己的態度有多惡劣，她是領教過的，所以這會，她也不會自作多情的去想，她臉上這抹笑容是含著善意的意味。
「藍總，不好意思，我這邊還有事，失陪。」要對著這個女人笑方欣自問是沒有辦法做得到，但做人最基本的禮貌她還是有的，於是，客客氣氣頷首，就準備轉身離開。
藍嵐當然不是特地跟蹤方欣的，只是今天也真的是趕巧讓她遇上了，並且將剛剛她們幾個人爭吵的一幕看了個全景。
她的心中對這個方欣更是厭惡到了極點，這種女人就是持著這張一臉無辜的表相來欺騙蔣立哲的，正所謂，表面裝清純，內里卻是髒得一塌糊塗，表裡不一說的正是方欣這種踐貨。
既然老天都這麼幫忙，讓她撞見這麼精彩的一幕，藍嵐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讓方欣離開的，「方秘書，今天這麼湊巧也算是緣分了，賞臉的話，我們坐下來喝杯咖啡如何？」
方欣忍不住擰起了眉頭，她實在無法理解藍嵐的思維模式。
她跟自己有緣分？還要喝咖啡？
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邏輯？
方欣沒有什麼表情的拒絕，「藍總，多謝你的好意，我這邊還有事。」
藍嵐今天似乎是變了一個樣子，方欣態度越是疏離，她就越是熱情，她一步上前，輕輕就握住了方欣的手，一幅兩人好姐妹的樣子，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讓人聽不出破綻，「你是還在怪我么？我承認上次在公司里說的話是有些過份，那我現在跟你道歉可以么？」
方欣的心狠狠一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了上來，心裡這會已經肯定了一個事實，如果自己不同意喝這杯咖啡，藍嵐是不會放自己離開的。
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只能去面對了。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正好就見到這一層有一家咖啡廳，方欣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藍總，旁邊就有一家咖啡廳，去那裡行了吧？」
藍嵐自然沒有意見，點了點頭，見著方欣朝著咖啡廳走過去，她隨後才跟上了步伐。
在侍者的引領下，藍嵐選了一張相對僻靜的桌子坐了下來，咖啡廳的服務顯然很到家，不過一會，兩杯冒著熱氣的香濃咖啡就端在她們的面前。
咖啡廳似乎都有大致相同的模式，柔和的輕音樂，暗調的燈光，一派鬧市之中慵懶之地的氣息。
藍嵐很有閑情的品了口咖啡，似乎不著急說話的樣子，方欣坐在位置上，恨不得立刻就走，就算不知道藍嵐心中所想，但她也明白，對方絕不會是真的想要請自己喝咖啡這麼簡單。
「方秘書，你開個價吧。」隨著藍嵐擱下咖啡杯的脆聲響起，緊接著，就是她高傲的女聲落地。
方欣一愣，並沒有立刻明白她所說的意思。
藍嵐的臉上撲了一層粉底，膚色是修飾過的白，與方欣臉上不施半點脂粉的嫩白膚色相比，看起來顯然她是要老幾歲。
瞧著對面這張絕美的容顏，藍嵐眼底禁不住有嫉妒的光翻湧，然而，她的唇邊依舊恰到好處的勾著一抹笑，見著方欣懵懵的樣子，她唇邊的笑容更深了，手伸進皮包里，很快地，抽出一張紙來，她遞到了方欣的面前，「方秘書，你可以將心中所想的數字填上去。」
方欣垂眸一瞧，那竟是一張空白的支票，而她也終於清楚了藍嵐臉上那抹笑意的意思，那是一抹嘲諷和鄙夷的笑。
那是一種對自己莫大羞辱的笑。
「藍總，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方欣挺直了背脊，語氣沉穩。
藍嵐挑了挑眉，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裹著顯而易見的污辱，「方秘書，現在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其實你完全不用這個樣子，大家都是女人，我們都明白，女人的青春其實沒有幾年的，與其浪費在一個不會有將來的男人身上，不如趁著機會，拿了錢走人，那樣至少，你還不會太過的虧，你說我說的對么？」
方欣沒有說話，澄澈的眸光如同空山清泉，直直的凝視著對面的藍嵐，聽著她一番處處為自己著想，實則是在挖苦自己的話，心裡頭厭煩不已。
她心如明鏡，藍嵐口中的男人，指的就是蔣立哲。
而她現在是什麼意思？說自己裝清高么？
見方欣不說話，藍嵐也沒有多少在意的樣子，反倒是那逼人的氣勢更加漲了起來，「方秘書，你不要覺得我是在害你，我就明說了吧，新加坡的蔣氏家族，我想你應該不會陌生的，而蔣立哲正是蔣家老爺子至疼愛的孫子，試問出身這樣撥尖的天之驕子，是你這種階級的女人可以擁有的么？你有資格么？我勸你不要妄想去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灰姑娘永遠只存在於童話里，其實我現在是給你一條明路走，假若你還是固執已見，等到有一天，蔣家的人找上你的時候，可就不會這麼客氣的了。」
縱然不是上流社會的人，但新加坡的蔣氏家族方欣也是有所耳聞的，這個家族的動嚮往往都影響著全球經濟的命脈。
這麼久以來，蔣立哲倒沒有跟自己提到過關於他家庭的任何信息。
不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不是他的什麼人，自然是沒有必要了。
而藍嵐呢？她知道的信息倒是一清二楚的，方欣回想著那一次汪主席的生日宴會，隱約記得藍嵐和蔣立哲的關係，他們的家庭似乎是世交。
有一種很尖銳的情緒兇猛的襲擊著自己的胸口，方欣抵擋不住，只覺得疼，更甚至是難以呼吸。
所以她這會的臉色異常的慘白，明明她是一直都停留在一扇大門外邊的人，如今猝不及防地就被裡頭射了一箭過來。
穿心的疼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可她卻沒有資格怪任何人，其實她完全可以離開那扇大門外邊的，她可以走遠一點的，可她的一雙腳似乎是有了自主意識，根本就不聽使喚，到了今日，換來的都是一身傷痕纍纍。
或許正是這份疼痛讓方欣驟然冷靜了下來，真的是從未有過的冷靜。
所以等到她再次開口，連聲調都沒有任何的波動，將喉嚨口那抹腥甜壓了下去，每一個字都帶著對自己的一種深切解剖，鮮血淋漓的展現，「藍總，就算蔣立哲的身份顯赫尊貴，就算我的出身卑微到了極點，我配不上他，那麼你呢？你又是他的誰？怎麼說，我現在還是蔣立哲的女人，要走要留，都得他開口說了才算，我想，你是代言不了他的。」
藍嵐的風度被方欣的一席話猛然驅趕了，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方欣的手指都在顫抖，滿是脂粉的臉上，抖動的都是滔天的怒意和怨恨，一雙眼睛死死瞪著方欣，恨不得用眼神殺了對方，「你，你給我住嘴！果真是做狐狸精做上癮了是么？做個見不得光的情人倒成了榮譽？方欣，你不要臉！」
咖啡廳這會的客人並不是太多，縱然她們這一桌比較僻靜，藍嵐這會嗓子一吼，已經引來了旁人的注目和竊竊私語。
當你不得不對旁人發出攻擊的時候，其實你本身也在承受痛楚，方欣心裡頭悶得厲害，是真的不好過。
她想，這一天真的是太過糟糕了。
她也在想，她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這些個女人通通都把矛頭對準自己？
她難道沒有跟蔣立哲對抗過？她何嘗想要留在他的身邊？
她太過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了，可比差距更讓人痛苦不堪的是，他們之間無關愛情，只關風月。
方欣發覺自己沒有辦法再呆下去了，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她怕自己會崩潰。
從包里掏出一張紙鈔扔在桌子上，她迫切就要離開。
藍嵐看見方欣要走，急忙就站起來，攔住了她的去路，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斷逼自己冷靜，她明白要是再自亂陣腳，到頭來只會讓蔣立哲更加討厭自己，所以，縱然現在有多麼想要將眼前這個女人碎屍萬段，她都必須得忍著。
在她還沒有得到蔣立哲之前，忍耐是她時刻都必須謹記在心的事情。
藍嵐撫了撫秀髮，她的一雙眼睛里有著一抹太過明顯的意味難明的深沉光芒，方欣瞧得分明，心裡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竟有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她聽到她說：「方欣，你不會得意太久的，你以為蔣立哲現在對你的寵愛是真的么？我告訴你，一切都只是假象，你想要得到這個男人的心是么？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因為你永遠都不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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