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大婚

  130.大婚    本該滾回平城的任飛騰出京沒多遠就受了重傷被人救起,又返回了京城求醫治療。 

  這一次,任飛騰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他的兩條腿傷得都挺重,據來看診的醫生說:少則癱在床上一年半載,慢慢養好能靠拐杖支撐艱難行走,多則躺個數年也不是不可能! 

  要說這任飛騰也是倒霉!本來他是在車廂里坐著,馬車翻了他頂多也是在車裡翻滾受些輕傷!可馬車在翻倒前,馬兒像是受了什麼驚嚇,揚蹄亂蹬亂跳了幾下,就把他甩出了車廂!還沒等他爬起來,就聽到車轅咔嚓一聲斷了,整個車廂倒下來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好巧不巧就是車架、木頭最厚重的那部分砸中了他的腿……在車外坐著的書童反倒沒什麼事,馬一受驚時書童就跳下了馬車,和車夫試圖安撫馬兒,所以這一切發生的瞬間,二人都傻了眼! 

  任飛騰一出事,之前那些在大鐘寺冒犯了女眷、回京后就受到不同程度倒霉襲擊的書生們炸了,他們先去探望了任飛騰,坐在病榻前義憤填膺的商議著要去官府告狀!竟敢有人迫害天子門生、國之未來棟樑! 

  任飛騰之前租的宅子已經退了,現在住在客棧里,環境自然簡陋了些。他聽到這幫好友的想法后,哼哼唧唧的附和贊同! 

  「看任兄都被迫害成了這副樣子!我等也因之前受傷未能參加上科考,那家人實在可惡!我們抬著任兄一起去官衙,必要府尹找出是哪家對我等施了毒手!此事最好能驚動皇上,還我等一個公道!」有個頭上纏著繃帶的書生忿然地道。 

  「各位公子,大夫說我家公子的腿傷不能亂移動!」任飛騰的書童書兒著急地擺手勸阻道。 

  幾個書生瞪了一眼書兒,心道:除了任生傷得最重外,就是滿口牙沒剩幾顆的徐生最慘了!只有將這兩個下場慘的推到前面,才有震撼力、才能讓府尹重視啊! 

  「去去!你一個小小書童懂什麼?」有人推了書兒一把。 

  任飛騰心裡也不願意去,但看著書生們一個個面含怒色、誓要討公道的樣子,礙於面子又不好拒絕! 

  就這樣,這群倒霉書生寫了檄文、抬著任飛騰從客棧出來,直奔京城府衙! 

  前兩日春闈剛開榜,明日就是殿試!百姓們正熱議著頭三甲誰會是狀元、哪個會是探花時,就看到這群殘兵敗將似的書生遊街! 

  在府衙門口,徐生將手裡事先寫好的檄文一揚,滿嘴漏風地大喊道:「吾等受人迫害!」 

  一個吊著手臂的書生用完好的那隻手去擊鼓鳴冤! 

  一時間,竟真將這件事鬧了起來! 

  殿試過後,新科狀元等人騎馬遊街,還被這些書生堵在了盛安街上鬧騰了一會兒!自此,皇帝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 

  皇帝怒,命京兆尹徹查此事! 

  京兆尹剛從御書房領了皇命出來,在出宮的路上就與碩王走了個碰頭! 

  「微臣參見王爺。」京兆尹上前施禮。 

  碩王一身紫袍、尊貴之極,微笑地道:「閩大人不必多禮。父皇傳大人進宮,可是為了那幾個自稱受到迫害、未能參加科考的書生告狀一事?」 

  閩大人一愣,趕緊答道:「回王爺,正是此事。天子腳下,竟有人做出這種……」 

  「閩大人,本王現在就告訴你兇手是誰。」碩王垂眸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輕鬆地道,「是本王讓人去教訓那幫無恥之徒的,因為他們衝撞了本王的未婚妻其義母!這幫書生對婦孺尚不知禮讓、尊重,怎堪以為臣?」 

  閩大人傻在當場,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抓到「犯人」了!還是人家「自首」的! 

  「這……王爺……這……」閩大人不知該怎麼辦了! 

  碩王和藹地道:「閩大人不必為難,本王這就去求見父皇,將事情說明白。你且回府衙等消息吧。」 

  「是。」閩大人額上冒汗,躬身告退。 

  目送京兆尹的身影離開,碩王勾了勾唇角,轉身朝御書房走去。 

  ** 

  很快,一道聖旨降了下來! 

  那幾名告狀的書生欺辱高門女眷、此乃品行有虧!每人打五十大板,廢其舉子身份,這些人及其三代子孫不得祿用為官! 

  聖旨一下,頓時震驚了京城上下! 

  那幾個書生還在府衙門口鬧著等「公道」,結果聖旨到了之後,他們就變成了罪人!衙役如狼似虎的將喊冤的書生們抓起來,當著一眾看熱鬧的老百姓的面,掀了袍擺一頓拍板子!打得他們皮開肉綻、血染白袍! 

  任飛騰本來雙腿就不便,又被打了五十板子,被抬回客棧就奄奄一息,怕是要不行了! 

  書童書兒嚇得魂不附體,只得再去安國公府求助,但連門都沒進去就被趕了回來!無奈,託人寫了封信向平城的任老爺、任太太求助。 

  范大學士一直密切關注著這件事,他心裡清楚此事絕對跟自家女眷那天在大鐘寺遇事有關!書生們告狀時,他還擔心是小兒媳出手所為,后逼問下得知並不是范六奶奶派人做的,但也不排除府衙查到范府!萬一沾上這件事,范府的清譽…… 

  只是沒想到,事情的結果突然反轉,書生們告狀不成還被皇帝下旨嚴懲!范大學士心中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很快,欽天監算出的吉日呈給了皇帝,碩王大婚的日子也定了下來。 

  五月十六,據說是個大大吉的日子! 

  大鐘寺中的果亮師傅那邊選定的五月份吉日恰好也是五月十六這一天,范太太知道后笑得合不攏嘴,直說「這是真的大吉」! 

  按理說,古人從訂親到成親,這個過程繁瑣又耗時!有的從訂親到成親,竟是要兩三年的時間! 

  但皇帝說了,碩王老大不小了,別再拖了! 

  日子定下來后,碩王親自到范府來了一趟,隔著屏風與段玉苒說了一會兒話。 

  想起過去他們面對面坐在一起的時光,竟感覺有些遙遠了似的! 

  「任飛騰的事你插手了?」顧衡抿了一口茶后,抬眼望著紗面屏風后隱約的身影問道。 

  「是。王爺也……也插手了?」段玉苒柔柔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 

  「嗯。」顧衡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身子,斜倚在椅子的一側淡聲道,「本王並非在意他與你的過去,只是那廝竟無恥的胡說八道,還在大鐘寺對范夫人不敬,所以本王才給他一些小小的教訓!」 

  屏風那端的纖影動了動,似乎是抬手掩在唇邊,顧衡輕咳了一聲垂下眼帘。 

  「多謝王爺。」段玉苒含著喜悅的聲音響起,「但任飛騰罪不至死,還請王爺留他一條狗命,免得髒了自己的手。」 

  她不願自己手上沾人命,同時也不願他因自己而弄髒自己的手! 

  「好,聽你的。」顧衡也勾唇微笑地道,「你再忍一忍,五月我會將岳父、岳母接進京中與你小聚。聽說岳母將在五月生產,在京中安置也便宜一些。」 

  段玉苒心中一暖,聽他管三老爺和三太太叫「岳父、岳母」就紅了臉,垂著頭抿唇不語。 

  雲珠和碧珠站在一旁,眉眼都忍不住彎彎的跟著笑。 

  「小姐。」雲珠輕聲提醒主子道,「您準備送給王爺的東西……」 

  段玉苒恍然,她給顧衡綉了腰帶和鑲邊! 

  「做了一些針線給王爺,還請王爺不要嫌棄。」雲珠捧著東西繞過屏風呈給顧衡時,段玉苒嬌怯地道。 

  顧衡看到那條紫色金紋的腰帶和深藍暗紋的鑲邊,圓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 

  「針線上的事讓綉娘做就是,別累壞了眼睛。」他握著那條腰帶用僵硬的語氣體貼地道。 

  段玉苒忍不住輕笑出聲,這種膩死人的對話她實在有些受不了! 

  想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催著她出琉璃首飾的畫稿,還動不動冷嘲熱諷、打擊她一番!現在這個溫柔體貼的顧衡,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未婚男女相處時間不宜過長,顧衡只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段玉苒又給父母寫了信,告知他們五月初,碩王會派人迎他們入京,讓三太太在京中待產。 

  做為待嫁新娘,段玉苒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平靜無波的等待了。 

  但身為碩王的顧衡卻依舊輕鬆不下來! 

  因為要娶段玉苒為王妃,顧衡和太子之間二十多年緊密不分的兄弟關係首次出現了裂痕! 

  之前,段玉苒被盧貴妃傳進宮中,太子妃受碩王臨行前所託出面將人保下后,就與太子說過碩王對段氏似乎有些上心!當時太子還喝斥了太子妃不要胡亂猜疑!但現在弟弟的行為卻啪啪的打了這個完全信任他的哥哥的臉! 

  那日在宮中因為這件事兄弟二人吵了一架,不歡而散!碩王上朝參與議政后與太子幾乎也是零交流! 

  這樣局面僵持了一個月後,皇帝賜了婚、定了大婚的日子,太子知道自己再不同意弟弟娶個和離過的女人做王妃,也是沒用了! 

  在某日散朝,太子在宮中叫住了碩王。 

  「阿衡!」 

  正與戶部尚書說著什麼的顧衡停下來,戶部尚書識趣的拱手告辭離開。 

  「皇兄。」顧衡走到太子面前行了一禮。 

  待顧衡站直身子,太子氣惱的一拳砸在他的肩窩上,結果卻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 

  「你這小子,還真打算與孤這樣冷戰下去?」太子甩著手惱道。 

  「臣弟不敢。」顧衡垂著頭恭敬地道,「皇兄叫住臣弟可是有什麼事?」 

  聽到顧衡疏離的事氣,太子不免心傷! 

  「想不到你我曾如一體的兄弟,竟也因個女人疏遠了。他日若是孤為難你的王妃,阿衡你是不是就要與孤反目了?」太子嘆息地道。 

  顧衡皺了皺眉,抬頭看著太子一副「我被拋棄了」的沮喪模樣,不解地問道:「皇兄為何打算為難臣弟的王妃?」 

  「孤只是打個比方!」太子氣得想再捶顧衡一拳,但想到方才疼得像要折斷的手指和手腕,就消了這個念頭。 

  顧衡抿唇淡笑,未語。 

  太子搖搖頭,「陪孤在宮裡走一走吧。」 

  「是,皇兄。」顧衡應下。 

  兄弟二人並肩往東宮行去,被一些還未走遠的朝臣看到,每個人心中都打著不同的算盤。 

  「阿衡,孤之前說那些話都是為你好。但現在事已成定局,孤也只能祝福你們了。」太子真誠地道,「你在孤的眼中是千般好、萬般好,普通的女子是配不上你的!何況一個……唉。」 

  「臣弟知道。」顧衡淡聲地道,「皇兄是為臣弟著想才會說那些話。只是臣弟不喜任何人抵毀和污辱段氏罷了。」 

  就連孤、你的親哥哥也不能說她半句壞話嗎?太子想這樣問顧衡,但終究是忍了下來。 

  「你為了她費盡心思,讓范崇收她作了義女。但你可曾想過,萬一她被人認出來是忠勇伯府那位和離大歸的四小姐,你們又當如何?一時的假象並不是長久之計啊。」太子憂心地道。 

  顧衡沉默了片刻后道:「以後臣弟自然也是會護著她!但在成親前,臣弟不希望流言蜚語令她困擾、難過,更不想因那些流言令其萌生了不嫁之心!至於將來有人認出她是誰,只要大家面子上過得去,臣弟也不會為難哪個!可如果哪個不開眼要尋晦氣,臣弟也會讓其吃些苦頭,明白皇家的人不可隨便妄議!」 

  「……」太子挑眉,無話可說! 

  太子妃不明白皇帝為什麼偏愛碩王,太子卻是知道的。顧衡的身上有著先帝殺伐果決的凌厲,其睿智程度也是自己和其他皇子所比不上的!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親弟弟,恐怕就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太子甚至看出皇帝也曾有意改立顧衡為太子! 

  那時候顧衡才十四五歲,窺得父皇的心意后,他跑到兄長的面前坦白地說出猜測,並絕決地告訴太子:自己絕對不會背棄皇兄,這輩子最大的目標就是將皇兄扶上皇位!之後,顧衡就開始在太學里懶惰起來,每天除了吃睡玩便什麼也不做!很快他就成了一個胖子!然後有一天,顧衡向皇帝請封,說自己要立府……再後來,碩王就成了和皇商搶錢的王爺。 

  過往種種如同昨日剛剛發生過的事一樣清晰,太子每想到親弟弟為了自己作出的犧牲,內心就愧疚不已! 

  兄弟二人沉默的又走了一段路后,太子才開口問道:「景國公那邊你打算如何?丟了工部尚書的位置、女兒又沒能成為碩王妃,景國公肯定氣得不輕吧?」 

  顧衡聞言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景國公若是個聰明的,就安穩的當他的閣老。只要他在朝堂一日,景國公府就不會落敗!若是不聰明,他死了之後,景國公府也就不存在了!」 

  「可孤聽說,盧貴妃正遊說父皇將景國公的小女兒指給七皇弟為正妃。」太子道,「孤擔心的是一旦七皇弟娶了景國公的小女兒,到時候景國公就成了盧氏一黨,少不得要挾私報復你。」 

  「嗤!」顧衡嗤笑,看上去並未放在心上。 

  到了東宮門口,顧衡停下了腳步,朝太子拱手道:「皇兄,臣弟就不進去了。」 

  太子點點頭,「你最近事情多,回去吧。」 

  顧衡轉身欲走,但走兩步后又停下來,「皇兄?以後段氏入宮,還請皇嫂多多照撫。」 

  這是和好的意思吧?太子笑著點點頭應下。 

  ** 

  五月初,歷經一個多月的全國各地秀女初選結束,秀女們坐車或坐船被送進了宮中。 

  盧貴妃手裡捏著秀女的名冊,一張臉黑得像鍋底! 

  雖然皇帝說此次採選主要是為適齡的皇子和高門子弟們賜婚,但保不準就留下幾個妖精在宮裡承龍恩雨露了!盧貴妃要是能喜悅得起來才怪! 

  「娘娘,天色已不早,歇息吧。」宮女小心翼翼地上前勸道。 

  盧貴妃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冊子扔到地上,從椅子上起身往床榻走時還故意踩了一腳! 

  她向皇帝透露出將景國公小女兒賜婚給七皇子的意思,皇帝竟裝聾作啞只當沒有意會!當初死乞白賴的要讓碩王娶,現在她求都求不到,真是氣死了! 

  「彩雲,將那冊子拿過來!」盧貴妃躺下后瞪著眼睛望著帳頂片刻,又坐起身來讓宮女將秀女的名冊給她看! 

  叫彩雲的宮女趕緊拾起名冊,用帕子拭了拭后才遞進給盧貴妃。 

  名冊上秀女的排名是按著其出身高低、嫡庶排列,越往後出身越是低。 

  盧貴妃又翻看了一遍后,突然心生一計!怎麼能讓碩王和段氏那個踐人好過呢?若是給他們找些事作,豈不是更好? 

  想到這裡,盧貴妃的心情大悅,放下名冊躺下后沒多久就睡著了! 

  次日,盧貴妃命御膳房做了幾道皇帝喜歡吃的菜,派宸坤宮的內侍去御書房請皇帝到她的宮中來用晚膳。 

  皇帝欣然前往。 

  盧貴妃一番熱情相迎,陪著皇帝飲了兩杯酒、又親自夾了兩樣菜之後,才面露溫柔賢淑之色地道:「皇上,臣妾這兩日看了送選上來的秀女的名冊,今年四五品官員家中送選的千金倒是不少呢。」 

  「嗯,這樣更好。」皇帝吃著菜點頭道,「若是有不錯的,給宗室幾個子弟賜婚倒也合適。」 

  「臣妾也是這樣想的。」盧貴妃獻媚地道。 

  帝妃二人又閑聊了幾句七皇子和十皇子近來學業如何,盧貴妃還裝模作樣的表白自己上次誤會碩王了,七皇子和十皇子回來后直嚷著也要在京郊置座與天藍山莊一樣的莊子,以便閑暇時間去遊玩。 

  皇帝聽了笑著說兩個兒子玩心太重,大方的賞了兩位一人一塊地,任由他們圈去蓋莊子! 

  盧貴妃替兩個兒子向皇帝謝了恩,話鋒一轉又道:「皇上,碩王二十六才大婚,在皇子中已算是遲的了。太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已經有了子嗣,正妃、側妃與妾侍也有數名。臣妾以為,不如趁著這次選秀,再賞給碩王兩位秀女做側妃或庶妃如何?這樣,也好讓碩王早些擁有自己的子嗣啊。」 

  聽了盧貴妃的貼心建議,端著酒杯的皇帝挑了挑眉,心中還真是一動! 

  說實話,讓那個段氏當碩王妃,皇帝心裡也是非常不願意的!無奈那個兒子什麼事上都精明,唯獨選女人上卻是個蠢的!而且,正如盧貴妃所說,碩王年紀已不小,若是段氏一年兩年生不出孩子來,豈不是耽誤了碩王的子嗣?如果同時賞人下去、扶個側妃,到時候百花齊放、一起結果,豈不更好? 

  「愛妃說得有道理。」皇帝滿意地點頭,放下酒杯拉起盧貴妃的手拍了兩下,「那就有勞愛妃在挑看秀女時多留心一些,給阿衡挑兩個相貌不錯、性子溫柔體貼的秀女賞下去,也好早點兒讓碩王府里有娃娃的哭鬧聲。」 

  盧貴妃像沒骨頭似的身子一軟靠在皇帝的肩膀上,嬌聲道:「這是臣妾應該做的,皇上倒說什麼有勞,真是太讓臣妾傷心了。」 

  皇帝哈哈大笑,攬著盧貴妃的肩膀又說了一些寵愛的話,晚上自然就歇在了宸坤宮。 

  順了心愿,又得到了皇帝的雨露滋潤,盧貴妃一下子就滿血復活了!她讓調|教秀女的嬤嬤多觀察那些秀女,每隔幾日就要彙報一次秀女們的言行作派! 

  宮中,盧貴妃積極的為碩王挑選側妃和庶妃的人選。宮外,段玉苒一家喜迎新生命! 

  三太太提前幾天誕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全家歡喜不已!段玉苒特意向范太太說一聲后,在新生兒洗三這天趕回香爐衚衕看望母親與弟弟。 

  忠勇伯府的大太太、二太太和幾位奶奶都過來了,就連姑太太段嫣也來了! 

  因為這些人都不知道範大學士府上那位被指婚給碩王的義女其實就是段玉苒,所以她們見到段玉苒時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同樣都是笑吟吟的道喜。 

  段玉苒在答謝各位親眷時,大太太將她叫到一旁說悄悄話。 

  「四姐兒,你們家是不是與碩王有些交情?」大太太紅著臉低聲問道。 

  段玉苒心中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 

  難道自己和顧衡的事被忠勇伯府知道了?雖然並不是一定要隱瞞下去,也想過成親后再去請罪,但現在大太太這樣問,難免會令她驚慌! 

  「大伯母怎麼這樣問?」段玉苒垂下眼帘道。 

  大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嘆了口氣道:「我知道這樣問你是不好,但也實在是找不到旁人幫忙了。」 

  段玉苒抬起眼帘,不解地看著大太太。 

  「當初,齊遠侯是與碩王一同去的卓州監督銀礦開採。如今碩王回京都小半年了,齊遠侯卻還……」大太太面露糾結之色地道,「菱姐到底是年輕,看顧倩姐兒姐弟三人是沒什麼問題,但侯府對外交際應酬之事,她卻不太會應付。特別是齊遠侯在京中都有哪些常走動的好友,菱姐兒也是不知道!齊遠侯臨行前也未交待過!你是知道的,這人情不常走動,也就生疏了。」 

  段玉苒點點頭,明白大太太的憂慮。畢竟為了佔住齊遠侯這個女婿,他們大房可是費了不少精力!也難為大太太竟會拉下臉來求自己幫忙! 

  「大伯母的意思是想請碩王在皇上面前提一提齊遠侯,將其召回京中?」 

  「倒也不敢左右聖意,若是能召他回京住上幾日或半個月,那自然是好的。」大太太道。 

  大太太能求到段玉苒這裡來,也真不是有病亂投醫!碩王對三房的庇護任誰看在眼裡都是關係匪淺! 

  「那我與父親和兄長說一聲,請他們找個機會與碩王提上一提。但並不能保證肯定事成。」段玉苒道。 

  「你有這個心便令大伯母感激了。」大太太拉著段玉苒的手感激地道。 

  視線落在被大太太握住的手,段玉苒嘴角彎了彎。 

  有什麼關係呢?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今日我幫你,他日當所有真相被揭開時,你也得幫我才是啊!碩王府、忠勇伯府、齊遠侯府,在未來的日子裡,很可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出於利益考慮,這點兒小忙還是要幫的! 

  ** 

  三太太生子,碩王府送了厚禮,將小院子塞得滿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碩王送的是采禮呢! 

  幾口大箱子擺在段宅小院中,看得一些人眼熱!也讓大太太心中更安! 

  段玉苒當晚住在了香爐衚衕的段宅,與父母、兄長聊了一些在范府生活的事,也安慰他們不必擔心。 

  回到范府後沒幾日,碩王與段玉苒的大婚之日便至! 

  王爺大婚,其盛況自不必多說!足令京中百姓熱議十天半個月的! 

  段玉苒早早便起來梳妝打扮,再次經歷了出嫁的忙碌與辛苦! 

  直至沉重的蓋頭被人挑起,段玉苒才長出一口氣!她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壓斷了! 

  抬頭看了一眼一身紅衣的顧衡,段玉苒又迅速的低下頭。 

  顧衡的圓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痴傻,完全不像平時精明的顧爺或碩爺! 

  待新郎倌被拉出去灌酒後,段玉苒才放鬆下來。但很快她又有些緊張! 

  雖然活了兩世,但她都是如假包換的處子!雖然上一世也看過一些小黃書、偷瞄過幾眼島國動作片,但聽說那些東西都是經過藝術加工、過分誇張的!那真實的男女之事到底是什麼樣的啊? 

  反正她是不相信避火圖上畫的那些象形圖像!因為圖冊上那些女人都像是練過軟功似的,可以被男人折成這樣、那樣,她作不到啊! 

  胡思亂想之際,顧衡很快就去而復返了! 

  丫鬟們也很詫異王爺竟然回來得這麼快,還以為會被那些人拉著喝上一兩個時辰! 

  「將桌上的菜熱熱!」顧衡進來后就吩咐人去熱桌上的幾道菜,「再溫一壺甜酒來。」 

  原本這桌上的菜和酒是不能撤、不能熱的,只是為了討個好彩頭象徵性的吃幾口。但王爺發話了,哪個敢不從?丫鬟們連忙端著幾道需要熱的菜出去,又有的去準備酒。 

  段玉苒的陪嫁丫鬟只帶了雲珠和碧珠,待三朝從范府回門歸來后,香爐衚衕那邊會將珍珠等人送過來。 

  雲珠和碧珠不知該作什麼,局促的站在段玉苒的身側。 

  顧衡清咳了兩聲,對端坐在榻上發愣的段玉苒道:「王妃想必也累了,不如讓婢女先服侍你更衣洗漱一下吧。」 

  段玉苒回過神,站起來垂首未語的轉過屏風去小間洗漱更衣。 

  換了輕便一些的紅色衣裙、洗去了臉上厚重的妝容,段玉苒舒服了許多。 

  從小間出來時,看到顧衡還是那身打扮,正呆坐在桌旁。 

  段玉苒偷偷打量著顧衡的側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比他們在京中再相遇時起碼瘦了一半!到底是怎樣的勞累才會令一直保持肥胖的碩王瘦到這種程度啊! 

  但顧衡即使瘦了,也比普通男子要胖一些,加上他身材本就高壯,就顯得更胖了。 

  顧衡感覺有視線釘在自己身子,扭頭看過去,正好逮住段玉苒偷窺的視線! 

  段玉苒臉上一紅,咬咬嘴唇姍姍走過來。原本是想坐在顧衡對面的位置,但他拉了一下身邊的椅子,她猶豫了一下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很快,丫鬟們便端著熱好的菜和溫好的酒擺上來。 

  顧衡親自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段玉苒,「王妃,你我飲下交杯酒,此生此世便相纏永不離了。」 

  段玉苒接過酒看了一眼裡面澄亮的液體,再抬頭迎上顧衡溢著柔情的狹長眼眸,彎唇微笑地道:「但願如此。」 

  顧衡一愣,沒想到段玉苒會說這樣的話!一般新娘子都會嬌羞的將夫君所說的話重複一遍吧? 

  段玉苒主動伸臂去勾發愣的顧衡的手臂,兩顆頭顱靠近時,段玉苒緩緩抬起眼帘看著顧衡的雙眼,低聲地道:「此生,王爺若不相離,玉苒定不相負。王爺若是厭棄,玉苒亦不相纏。」 

  顧衡與段玉苒對視片刻后,淡笑出聲道:「好個不相離、不相負、不相纏。段氏,你對本王的真心便是如此?」 

  「那王爺是要,還是不要呢?」段玉苒挑挑眉,欲撤回在他臂彎里的手臂。 

  顧衡手臂猛的一緊,將她勾住!段玉苒杯中的酒液微微潑出一些濺在手背上。 

  「要!本王要你的一切!」顧衡咬牙笑道,說完仰頭喝了交杯酒。 

  段玉苒的手臂被勒得有些疼,但她保持優雅的喝了自己手中的酒。 

  見段玉苒喝完酒,顧衡伸手搶過她手中的酒杯扔到桌上,然後一把抱起她往掛著紅帳的大床走去! 

  雲珠和碧珠驚呼一聲想追上去,因為她們還沒鋪床!床上還撒滿了花生、桂圓等物! 

  「出去!」顧衡抱著段玉苒朝婢女們喝道。 

  段玉苒受驚,手臂緊緊抱住顧衡的脖子,頭還有些暈乎乎,被他大嗓門一震不禁皺起眉頭。 

  雲珠和碧珠不安的望著段玉苒,不知道碩王怎麼突然這麼「急色」! 

  段玉苒僵硬的扭著頭對兩名婢女道:「你們……下去吧。」 

  雲珠和碧珠不敢久留,退出新房帶上了門。 

  顧衡抱著段玉苒走到床邊,輕輕以將她放在了紅色的被褥之上,然後大手一揮將上面的雜物掃到了地上! 

  段玉苒的身子向里一滾,微喘地看著床畔擋去燭光的高大身影! 

  我的天!她不想被壓死!就算顧衡不是個胖子,他也高壯得不是她這副小身板能承受的! 

  顧衡三五下就脫了自己身上的紅袍,然後一轉身離開了床邊! 

  咦?揪著衣襟發抖的段玉苒傻住了!這是怎麼個意思? 

  待小間里傳來嘩啦啦水聲時,段玉苒的臉上如同著了火! 

  大約半刻左右,換上白色裡衣的顧衡回來了,他坐在了床邊盯著床里的段玉苒看。 

  段玉苒在他的注視下呼吸越來越急喘,咬著嘴唇偏過臉不看他! 

  「過來。」顧衡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和低沉。 

  段玉苒咬咬牙,心知今晚是逃不掉的!她朝顧衡的方向挪動著身體…… 

  「啊!」顧衡的耐心有限,一把將段玉苒扯進了懷裡,唇就落在了她白希的脖子上!「王……王爺……」 

  「終於是我的了。」顧衡灼熱的氣息噴洒在段玉苒的脖間,他嘆息又心滿意足地道。 

  段玉苒被他緊緊的抱著,聽他說出這樣的話后,眼睛微微濕潤,雙臂伸出去勾住顧衡的頸背。 

  顧衡抬起頭,視線在段玉苒嬌艷的臉上巡過一圈后,低下頭吻住那兩片令他渴念已久的紅唇! 

  兩年前,平城的段宅里,他就為那個巧笑俏兮的女子呯然心動了!兜兜轉轉了一圈,她成了他的妻! 

  紅帳搖了許久,女子的啜泣與吟哦和男人沒有什麼誠意的安撫和粗重喘息偶爾從帳內飄出。 

  鴛鴦交頸、銀蛇纏舞,紅燭燃了一夜,見證了這場極致歡暢的男女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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