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重症監護室
“醫生不是說,隻能等待嗎?你留在這裏也沒用啊,還是回家休息吧。”
何曉初搖了搖頭,她不能讓肖勝春一個人孤單單地呆在重症監護室裏。
即使她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她,她卻不能把他拋下。
他知道勸不動她,他也不能陪她,可把她放在這裏,他又有些不放心。
“你怎麽來了?你不該來的,早點回去吧,婚假還沒滿吧?多陪陪妻子才是正事。”她喝了一口水後,又說。
“你肯定還沒吃飯吧,我先去給你買些飯來,你吃完我才走。”杜明凱站起身,出去。
她也沒攔著,幾乎沒有力氣去爭了。他要買便買吧,她也知道自己得堅強,得吃東西。
杜明凱很快打了一些飯菜過來,菜是她曾和他在短信交流時說過的,喜歡吃的。
她忍著惡心感,勉強吃了一些,一吃完就又趕他走。
天完全黑了,杜明凱確實沒有理由一直呆在她這裏,隻有再囑咐幾句才走。
杜明凱回了家以後,還是開車和陳瑤一起回了她媽家。
兩人陪著二老閑聊了一會兒,還是他們推說要回自己房,順便打發他們小兩口回房早睡。
新婚燕爾,他們卻多少有些擔憂,總覺得兩人結婚前後似乎都沒有多大變化。很配合,卻又有點客氣似的。
杜明凱自己已經覺得很盡力了,奈何本能就是不願意接近陳瑤。所以兩人之間肢體動作比較少,不像熱乎著的男女那樣總是不自覺地相互靠近。
偶爾陳瑤想在父母麵前表現一下親近,湊近他,他還會不自覺地挪動開。
人和人之間其實是有心理距離的,當心理距離遠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本能的防備。
仿佛是動物之間的勢力範圍,他不愛她,她就近不了他的範圍之內。以前是朋友時,還比這要好些,現在,他總是會防備的。
兩人回了房,陳瑤就拉下了臉,杜明凱知道她在生什麽氣。
他沒有心思哄她,一直還掛著何曉初呢。陳瑤悶悶的,見他也不交代一下和何曉初都幹了什麽,終究忍不住問了。
“她怎麽樣?肖勝春傷的重嗎?”
杜明凱根本不想和她討論這件事,她非要問,他也就應付兩句。
“昏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醒。”
“哦!”
她想問,你現在這麽心不在焉的,還是在擔心她?
經過上次他們關於吊墜問題討論,她碰了一鼻子灰以後,她已經學會不直接問了。問了,他不高興。
他一不高興,她自己也跟著難受,索性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吧。
“早點睡吧!”她說著,就去了床上躺下來。
杜明凱如何睡得著,便坐在電腦前,隨便查資料。他腦海中滿是何曉初一個人孤單單坐在醫院走廊裏的影子,揮之不去。
現在雖是春天了,入夜也冷啊,她在那裏肯定受不了吧?
她那麽單薄,總像弱不禁風似的。杜明凱越想越放心不下,心裏就想著怎麽才能找個借口出去。
“瑤瑤,你自己睡吧,我忽然想起上班時要交一份資料。我回租住的房子那裏去寫,怕寫的晚就在那邊睡。”
陳瑤開始就發現了他的坐立不安,心裏猜測著是和何曉初有關。
這回他開口撒謊,她更能確信了。
“在這兒寫不是一樣嗎?還去那裏幹什麽?再說這麽晚了,明天再寫也不急吧?”
“剛好有思路了,一下子想起來的。那邊電腦裏我已經寫了一半,現在過去接著寫。你早點睡啊!”杜明凱說著,火急火燎地起身。
他知道陳瑤不信,可現在她在自己家裏,睡著溫暖的被窩,多安穩啊。倒是何曉初,她需要他,他怎麽也管不了那麽多。
陳瑤很想大聲叫他,留他,可她不能讓父母操心啊。沒辦法,隻有眼睜睜看著他打開門,出去,心裏一下子冰涼,淚也無聲滑落。
她以為留住他,遲早兩人會恩愛的。誰知,時間越久,她越覺得痛苦,而且壓抑窒息,都快瘋了。
杜明凱出了門,確實先回了一趟他租住的房子。他沒想過自己是怎麽想的,結婚了,那房子也沒退,就放在那兒,一直交著房租。
到那裏去,是想拿一床毯子,好給何曉初送去。
等他到了醫院,進了走廊,果然看見何曉初一個人孤單單地坐著。
她在打瞌睡,頭左搖右晃的,身影單薄,和他想象中一樣惹人疼惜。
真想不管她的,如果他能夠做到的話。
他輕輕走到她身邊,在椅子上坐下來,她也確實累了,竟沒注意到他來。
像那次在火車上一樣,他在她頭擺著靠過來的時候讓她枕在自己肩膀上。
這樣他還是擔心她睡的不安穩,於是輕柔地把她攬過來,讓她躺在他腿上,剛想把毯子給她蓋好,她卻醒了。
睜開眼,她眨了半天,以為是自己做夢。
看她那摻著喜悅,有有些驚訝的表情,他溫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來了,你好好睡吧,我會在這裏看著。要是有什麽事,我叫你!”
誰知,她卻激靈一下坐起來,完全清醒了。
“你回去!”何曉初冷著臉,說他。
不是她不感激,實在是她覺得她在這裏就是為了陪肖勝春,他又在這裏,算什麽?
杜明凱也有自尊心啊,自己為了來見她,還要撒謊。她倒好,還不領情,這麽冷淡。
何曉初看到他有點委屈的模樣,有點不忍心,聲音軟下來。
“你這樣做不對,別為了我讓你身邊的人難過。我要在這裏守著他,這是我做妻子的本分,你卻沒有理由非來這裏的。”
“別跟我爭了,你留在這裏是不放心他。我來這,是不放心你。我就算在家,也睡不著。要是你能好好的,我也不會到這兒來,你說是嗎?”他本想發作的,隨即又覺得她也是為他好,也就不氣了。
“你必須得回去。”
“我就是不回去。”他也倔起來。
“那隨便你吧!”她冷冷地說完,站起來,自己去了另外一張椅子上坐,也不再理他。
杜明凱走過來,把毯子甩給她。
“你裹著這個睡,別冷著了。我走就是了,你照顧好自己。”他悶悶地說完,就朝走廊盡頭走了。
何曉初站起身,抱起毯子追他,還沒跑兩步,就覺頭重腳輕,晃蕩了兩下,暈倒了。
杜明凱聽到她高跟鞋的聲音一下子停了,回頭看,見她已經倒了地。
他嚇壞了,幾步跑過來,到她身邊,把她抱起來,輕聲叫她。
“玉,玉,你醒醒!”晃了兩下,她就醒了,隻是頭還暈,許是剛剛起的急了。還有,最近也太疲勞了。
“看吧,還照顧別人,自己都需要人照顧。我帶你去找個醫生看看!”他說著,抱著她邁步就走,卻被她扯住手臂。
“不用,就是起來急了,沒事。”
“不行!一定要去看!”
何曉初拗不過他,硬被他抱著找了值班的醫生,因為是晚上也做不了很多檢查。
醫生給她量了血壓,偏低。還有,說她是勞累過度,要注意休息。
在杜明凱的堅持下,醫生給她在某個病房加了個床,讓她住一夜。
她還想撐著,杜明凱卻不肯,堅持把她按在床上睡。她沒了趕他走的力氣,再說,病房裏其他人都已經睡了,她也不敢打擾到別人。
杜明凱坐在床邊,守了她一個晚上。
雖然他有點累,有些困,不過能守著她,還是很欣慰。
何曉初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熟了,幾乎像昏過去一樣。
天亮時,她才醒來,杜明凱那時已經趴在她床邊睡著了。看著這個守著自己的男人,她心中真是無限的情愫暗生,有感激有感動,也有深切的愛意。
她知道他的心,可是此生已經無望了。
看著他,都讓她心痛,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悲哀。
她伸出一隻手,想要撫摸一下他的發,停在半空中,還是沒有落下。
當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時,她就會渴望與他有身體的接觸,不一定是欲/望,而是一種心理上的親近。
可惜,她隻能壓抑著,輕搖他,讓他醒來。
病房裏,其他人還沒有醒,她把他搖醒,指了指床,讓他睡一會兒。
杜明凱不肯,她就像他昨晚按她一樣,硬拉著他手臂按他去睡。
他看了看她,臉色比昨晚好多了,雖不算紅潤,可也沒有那麽蒼白。他便帶著滿腔柔情,幸福地到床上躺了一會兒。
何曉初出了病房,到了重症監護室門外,看了看,看不見裏麵。
也不知道肖勝春怎麽樣了,多希望他已經醒過來了。
一大早,阮素新就趕到醫院來了,不放心姐姐。要不是新婚,他晚上就在這裏陪她了。一個是何曉初堅決不肯,還有,他覺得把妻子放在家也不好。
何曉初一見他來了,忙悄悄發了個信息給杜明凱,讓他離開。
始終兩個人都像做賊的一樣,見不得光,這也是一種無奈。
杜明凱收到信息,起床,沒和她告別,便離開了。
第二天一天,肖勝春並沒有醒來。晚上,杜明凱又和陳瑤編了個理由,到醫院看著何曉初。
醫院的床已經退了,她又是坐在走廊上,他把早上帶走的毛毯又拿來,給她蓋好,讓她躺在椅子上睡。
她再怎麽堅持,杜明凱還是不肯走,她生氣也好,冷漠也罷,他就是不走。
這樣,他又陪了她一晚上。
到第三天上午肖勝春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何曉初越來越擔心了。她和阮素新商量著,實在不行就找她爸爸給肖勝春安排進某軍區醫院。
阮素新也讚成,那個醫院腦外科是明星科室。
老首長出麵,當天就成功轉院了。到了那邊,條件比開始這家醫院要好很多,陪護的家屬也有很好的安排。
她給杜明凱發了個信息,讓他不必再擔心自己,說這裏一切都好。
杜明凱收到信息以後自然放心不少,同時他心裏也清楚,讓他們現在還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是完全不可能了。
他會牽掛她,無論她在哪裏,在做什麽。
或許她過的好,他就不會這麽記掛。隻要她有事,他就沒辦法安心。
陳瑤明顯對他產生怨恨了,他知道,也不想解釋什麽。一天沒聽說肖勝春醒來,他一天也沒辦法真正放鬆。
轉院後,肖勝春的喪假也到期了,何曉初隻得打電話到他單位幫他請假。
霍局一聽肖勝春出了這樣的事,立即讓何曉初放心,還說有什麽困難就找組織。
放下電話,他匆忙地來到肖勝春主管的科室,通知大家,主要是要在第一時間組織一些人去看看他,慰問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