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讀書人的事
待李向陽和莫小夭走出客房的時候，莫小夭的父親莫海峰那輛車，剛剛停到宅院門口。
一進門，瞧見了女兒身邊的李向陽後，立馬大笑著走了過來，伸出手：“小李先生？”
“莫叔叔！”
李向陽定住步子，握住了對方的手，笑了。
莫小夭的父親他之前見過一次，就是替老羅女兒辦事那次。
當時他對此人最大的印象就是能喝，一個人喝了足夠兩斤酒，而且還不醉。
後來也是通過林子濤的關係，才知道原來莫小夭這位父親也是位高權重之輩，據說是省政府的秘書長，也算得上是一隻腳踏入了高幹序列。
因此對於莫海峰能喝這件事情，李向陽一點都不感覺到奇怪了。
畢竟都是酒精考驗過的幹部，能喝是常態，不能喝才是有問題。
隨便寒暄了兩句，因為今天是女兒的生日，莫海峰便去和其他客人打招呼了。
當瞧見林子濤也在場時，莫海峰明顯有點愣神。
畢竟林子濤家那位林書記，位置比較特殊，一手黨紀一手國法，盯著的就是四風八項，即便是莫海峰都對那位心存幾分敬畏。
好在林子濤解釋了一句，說他是跟著李向陽過來的，莫海峰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這個時候，莫海峰心裏麵也多了一絲疑惑：林書記家的小子，跟著小李先生過來？
這裏麵的邏輯他有點不太懂。
主事人的到來，很快便掀起了生日宴會前的小高潮。
在場的不知道誰提議，讓老爺子在生日宴會之前給自家孫女題字，所有人都開始起哄了。
在場的基本山都知道，莫家老爺子的字畫那也是國內頂尖的。
尤其是那一手好字，說是顏筋柳骨一點都不誇張。
“好，那我就給孫女隨便寫幾個字！”
老爺子今天也是高興，而大家夥這次起哄，也剛好撓到了老爺子的癢處。
當下老爺子便決定，移步書房給孫女寫幾個字。
大家本來就是樂的高興，莫海峰和莫海東兩兄弟瞧見老爺子高興，自然是舉雙手支持。
很快眾人便隨著老爺子來到了偏院書房。
“老爺子，我給您研磨！”
周海生步子很快，搶在所有人之前推開了書房的門，然後直接來到了書桌案板麵前，拿起了碳棒研磨了起來。
莫老爺子笑著指了指周海生：“海生啊，還是你懂我，記住，力道要均勻，寫出來的字才好看。”
“明白，老爺子您瞧好吧！”
周海生一邊笑，一邊穩住勁道研磨了起來。
因為經常來老莫家，所以對於書房這一套周海生很熟悉，甚至在研磨墨汁方麵都有了心得。
不多會，墨黑的墨汁便研磨好了。
老爺子此刻已經站在了書桌麵前，提起了一直狼毫大筆，懸腕執筆，仔細的思索了起來。
寫字也講究一個意境和想法。老爺子琢磨今天是孫女的十八歲生日，恰好又是成人禮，想了足有兩分鍾，這才飛快的落筆。
“吾！”
第一個字龍飛鳳舞，如同是一隻躍在紙麵上的斑斕猛虎一樣，看著就很有氣勢。
大家立馬都被吸引了過去，紛紛點頭讚揚，心道莫老爺子不愧是國內有名的書畫大師。
這一手字，落筆就知道好壞，即便是不懂字的人看了都感覺到心潮澎湃。
“家有！”
很快，又兩個字寫完了。
四周有些機靈的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老爺子肯定是要寫那一句“吾家有女初長成”。
倒也應景。
莫小夭是老莫家三輩中唯一的一個女孩，真可謂是萬千寵愛於一身，老爺子在她成人禮這一次生日上，用這樣的語句，來表達出一個爺爺對孫女的疼愛和期待。
三個字寫完，當寫第四個字的時候，桌子上的宣紙有點動，老爺子下意識的看了周海生一眼，那意思是讓對方上鎮紙。
經常揮毫灑墨的人都明白鎮紙的作用，對於大幅宣紙來說，如果不用鎮紙壓住紙張的角落，那麽就無法肆意的揮毫書寫作畫。
“咦，另一個鎮紙呢？”
忽然，周海生的一句疑惑，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就連沉心於創作中的莫老爺子，都下意識的停住了手中的毛筆。
“怎麽了？”
老爺子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正在揮毫當中，靈感突到，結果周海生竟然打斷了他。
好在老爺子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仔細聽了一句，便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鎮紙不見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書房的書桌上，有一對前些天周海生送給他的玉石鎮紙，倒是不大，兩個加起來隻有巴掌大小，但是造型不錯也很好用，老爺子很快就喜歡上這玩意了。
這些天身體好點之後，老爺子便時不時的來書房把玩，對這兩個玉石鎮紙倒是有點感情了。
可沒想到，現在竟然沒了。
“找找看，是不是掉在什麽地方了？”
莫老爺子皺眉頭問著，事實上，掉在什麽地方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因為書房陳設很簡單，幾乎就是一張書桌而已。
一眼就能看盡的地形，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死角。
這時候，莫小夭記起了什麽，作勢就要上前。
豈料旁邊的李向陽輕輕拽了拽她，做了一個微微搖頭的動作，意思是暫時不要動。
莫小夭狐疑的回頭，眼神中滿是詢問。
“待會再說！”
李向陽壓低嗓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解釋了一句：“沒猜錯的話，待會肯定有好戲看，稍安勿躁。”
“哦！”
莫小夭立馬被吊起了好奇心，直覺告訴她，現在說出鎮紙的去處最好。
但是那麽一絲期待之下，她生生的忍住了衝動。
因為她也忽然意識到，今天這件事情似乎有點奇怪，處處透漏著某種氣息。
所以她決定按兵不動，看看待會到底會發生什麽。
“老爺子，找不到啊，是不是被什麽人拿走了？”
周海生一直在四下尋找著，其他人也不斷的在各個角落裏找著，幾乎將整個書房都要翻遍了。
可哪裏有玉石鎮紙的影子。
最後大家一個大汗淋漓的，周海生又說道：“老爺子，今天人來人往的，可別有什麽人順手牽羊拿走了鎮紙——諸位，我不是懷疑大家的意思，隻是說這麽一種可能性。”
此話一出，大家臉色紛紛變化，很多人都朝著周海生投去了不悅的目光。
畢竟他這個話打擊麵太大，幾乎將所有人都包括了進去。
這時候莫老爺子搖頭：“海生，不能這麽說，今天雖然人多可大家夥都在前院，應該是沒什麽人來後院書房的。”
話雖然沒有挑明，可言下之意卻是否認了周海生的懷疑。
大家夥一聽也紛紛鬆了口氣，對嘛，大家都基本上在前院，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裏嘛。
“誰來過後院？”
莫海峰不愧是混官場的，立馬就抓住了事情的重點。
他朝著傭人老張點點頭，詢問道：“或者是，今天有誰來過書房？”
“這個？”
傭人老張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一副便秘的模樣，似乎這個問題讓他很糾結。
莫海峰皺了皺眉頭：“老張，你實話實說就行，相信大家都能夠理解。”
“說吧！”
莫老爺子也因為丟了心愛的鎮紙，焦急之下沒有多想，朝著老張說了一句。
兩人都對老張追問，一時之間將老張推入到了眾人的目光之中。
老張臉上還有猶豫，似乎在糾結什麽，半響才說了句：“倒是有人來過。”
“誰！”
“李先生！”
老張略微抬手指了指，刷的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李向陽看了過來。
尤其是莫老爺子和莫海峰，皆是一怔。
莫老爺子打死都想不到，居然是李向陽來過書房。
莫海峰臉色也立馬難看了起來，因為他猛地意識到，自己追問到底是誰好像不太合適。
尤其是追問出來的人居然是李向陽！
莫家父子兩都不說話了，周海生卻是插嘴道：“哦，原來是李先生來過書房，想必李先生也是敬仰老爺子的字畫，前來瞻仰一番，對吧？”
李向陽沒說話，笑眯眯的看著對方。
“嗬嗬，李先生，看來你也是喜歡字畫的人，想必您也聽說過君子不奪人所好的話，那兩枚玉石鎮紙是我送給老爺子的，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再想辦法給你弄一對，希望你把老爺子的送回來。”
周海生笑眯眯的說著，雖然他通篇沒有用一個偷字，可那話裏話外的意思卻是很明顯：就是李向陽拿走了老爺子的那枚玉石鎮紙。
“你是說，我偷了鎮紙？”李向陽依舊是那副表情。
“不不，你誤會了，讀書人的事情怎麽能叫偷呢，太不文雅了。”
周海生擺擺手，一副認真糾正的模樣：“無意間拿的嘛，可以理解，誰都有犯迷糊的時候，隻要你還回來，我相信老爺子不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