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愛過

  從未愛過    陸柏昇怔忡的看著身下的女人,直直地對上她那幽冷的目光,胸口像被什麼撕扯著鑽了心的疼。 

  他說不出自己在聽完這段話后,心裡是什麼感受,震驚,感動,心疼,糾結,後悔…… 

  各種情緒糾結在一起,就好比有一隻手在狠狠地蹂躪著他的心臟! 

  疼痛在他的眼角眉梢蔓延開,成了化不開的深沉。 

  說實話,他並沒有想過回來他會聽到這樣一段話,他也沒想過回來要和她吵架,在離開義大利的時候,她情緒那般激動失控,他心裡不是沒有預想,只是他沒料到,他的不解釋,反倒縱容了她的胡思亂想。 

  以至於,將局面變成此刻這樣! 

  陸柏昇俯首看著她,她的眼神那般憤恨,她的言語那般絕情! 

  恨,她說他會恨她一輩子。 

  呵,到底是誰該恨誰一輩子? 

  不知怎地,他忽地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母親,胸腔里那點心疼漸漸被一股積壓多年的情緒所取代。 

  「很好,被你用這種方式記一輩子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佟雨念,我明白的告訴你,這婚我定不會就這樣離,你放心,讓你打消離婚這個念頭,我有很多方式,譬如,佟氏,又或者你弟弟都是不錯的棋子。」 

  說完,陸柏昇冷漠的抽身離開。 

  屋內的溫度驟然降到了冰點,雨念渾身都在顫抖,她狼狽的躺在床上,保持著一個姿勢,陸柏昇的話無孔不入的扎在她身上的每一處,那麼狠,拼了命的往她身上扎…… 

  她幾乎連呼痛的力量都沒有。 

  他知道,佟氏她或許不在乎了,所以,他就拿雨揚來威脅她,他知道在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除了佟氏,就是雨揚,可他不知道,他陸柏昇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佔據了她心臟的三分之一,成了她心頭最在意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他所有的一言一行,都可以讓她佟雨念痛不欲生! 

  當然,她不會告訴他這一切,不會,永遠都不會! 

  「你要願意把自己當做是替身,我不介意,但是我提醒你,既然是替身,就該有替身的姿態,我沒要求你對我強顏歡笑,但你至少懂得如何當個暖床的工具。」陸柏昇衣冠楚楚的站在床邊,凝著床上的她,瞳仁深處是驚心的黑暗。 

  像一個巨大的漩渦,隨時都有可能將她溺斃其中。 

  雨念沒看他,只是靜靜的盯著上方,過往的溫情紛至沓來,排山倒海的侵襲著她的每一個細胞,她想忘記曾經那些讓她沉迷的溫柔,可越是用力想要遺忘,心口就越加劇的疼。 

  暖床的工具…… 

  呵,看來她還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只是個替身罷了,沒想到在他心裡,她連替身都算不上。 

  「陸柏昇,你除了威脅我,你還會什麼?」再開口,雨念輕輕笑了,帶著她一貫的不服輸和倔犟。 

  陸柏昇從上而下的俯瞰著她,將她臉上每一個表情都看進眼裡,痛恨的,絕望的,嘲諷的……他再次壓下身子,修長的手指挑起她尖細的下巴,深諳的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念念,我還會什麼,這三年的時間還沒讓你明白?」 

  雨念怔了下,訝然地對上他冷酷的視線。 

  明明眼前這張臉是俊朗的,為何此刻在她瞳仁里倒映出來的是一張惡魔的臉,一張隨時要將她撕碎的臉。 

  那麼可怕,那麼的陌生…… 

  「那你告訴我,我佟雨念到底欠了你什麼,我一次性還清楚可不可以?」雨念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吼出這句話。 

  陸柏昇挑了挑眉,唇角露出一抹淡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頰,就像在之前那樣,體貼,柔情,可雨念知道,變了,什麼都變了。 

  「念念,你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待在我身邊,當初結婚你沒有發言權,離婚,你也一樣!」最後幾個字,陸柏昇咬得很重很重。 

  他站起來,理了理襯衫上的袖口。 

  「還有,我最後提醒你一次,不要把任性當做撒嬌來用,在我面前,你佟雨念沒有資格。」 

  說完,陸柏昇轉身出了卧室。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雨念開了口,「陸柏昇,在你心裡有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點點……」 

  陸柏昇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緊緊的攥成一團,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看得出,他在壓抑著什麼。 

  他沒回答,拉開卧室門,徑直走了出去。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的那一瞬間,雨念對著一室流光輕輕呢喃了一句,「我也沒愛過,從沒愛過你……」 

  淚,已乾涸!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這句話,只是,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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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柏昇出了卧室,徑自進了書房,房門闔上的那一剎那,他猛地一拳砸到了牆上,鐵青的臉上布滿了寒霜,似是心口堵著的那口氣還沒發泄出來,他又朝牆上砸了幾拳,直到發白的骨節處滲出血來…… 

  他低吼了一聲,聲音如同困獸一般嘶啞。 

  他撐在牆上,因用力手背的青筋都突了出來,幽黯的瞳仁里全是她那張慘白絕望的臉,耳邊回蕩著她剛才那句輕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聽到她要逃離自己的世界,他會如此失控,以至於…… 

  同樣的暴行,他對她做了兩次! 

  明明那些言不由衷的話,不是他想說的,可……他還是口不擇言的說了。 

  明明他可以解釋的,可……他卻沒有解釋…… 

  明明是想開口哄她的,可……到最後說出的話變成了威脅…… 

  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她剛才說過的那些話,她說她要給他驚喜,她說她給他做了生日蛋糕,她說她想好聚好散……每一句話都說得那麼平淡,卻讓他無法抑制的心痛起來…… 

  他陸柏昇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居然為一個女人變得這麼沒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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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高級套房。 

  男人的西裝隨意的搭在沙發上,稀薄的空氣里有紅酒的醇香,卻還是沒能驅散瀰漫在空氣里的清冷。 

  靠在沙發上的男人一臉倦容,硬朗的眉峰緊緊蹙成了一團,搭在扶手上的手背有大片乾涸的血漬。 

  「這是怎麼了,有家不回,住酒店!」秦千燁將手裡的車鑰匙往沙發上一扔,扭了扭酸麻的脖子,便將自己整個身子都扔進了寬廣柔軟的沙發上。 

  「累死大爺我了。」忍不住又抱怨了句。 

  陸柏昇掀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他沒開口,秦千燁有些疑惑的坐起來,端著茶几上的紅酒喝了一口,才悠悠道,「不會還在冷戰吧?」 

  陸柏昇沒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發脹的眉心。 

  「昇少,我和你說,這女人要哄!可千萬不能來硬的。」秦千燁以過來人的身份開始傳道授業起來。 

  「好似你很懂女人?」陸柏昇冷笑了一聲。 

  「至少比你要強!」秦千燁有些洋洋得意的笑了起來。 

  目光觸及到陸柏昇手上的傷口,他驚了下,「你手怎麼了?打架啦?」 

  說完,秦千燁又很快搖了搖頭,不對,以他陸柏昇的性子,應該做不出這種事來。 

  「不會是自殘吧?」他盯著陸柏昇那頗為不善的面色,不可思議的低問。 

  陸柏昇看了他一眼,沒回答,轉了話題,「佟氏的股份收了多少?」 

  「你還真為了佟雨念那丫頭自殘啊?」秦千燁驚叫著從沙發上一股腦的站了起來,一臉震撼。 

  天,堂堂陸二少居然會為一個女人自殘,他簡直要崇拜死佟雨念這個女人,不對,應該要把她當神靈一般供奉起來,他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從此都會變得美好和諧。 

  陸柏昇一記冷鷙的目光射過去,秦千燁被怔得沒了聲,傻呵呵的乾笑了兩聲,言歸正傳。 

  「放了十個點出來,只收了六個。」秦千燁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那四個點他收了?」陸柏昇擰著眉心問。 

  「恩,看來佟氏有不少他的人,如果不是突然撤資,只怕這六個點都拿不到,不過,這一次倒是殺了他個措手不及。」秦千燁癟了癟嘴,喝了口紅酒,繼續說。 

  「昇少,這次真是太險了,佟氏差點真的就完蛋了,以後,你還是別再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了,我差點陪著佟氏一起完蛋。」想起這些天,沒日沒夜的奮戰,秦千燁再也不想過這種日子。 

  陸柏昇挑高了唇,沒說話。 

  「話說,佟敏真的去求你了?」秦千燁有些疑惑,這佟敏都忍了這麼多天,怎麼在佟雨念回來了倒又去求他了呢? 

  「想要她來求我的籌碼太多,可能是我讓她產生了什麼錯覺。」陸柏昇傾身,端起身前的紅酒淺啜了一口。 

  秦千燁楞然的看著他,並沒有聽懂他剛才這句話里的意思。 

  「我們手上有多少佟氏的股份了?」陸柏昇晃了晃手裡的紅酒,面色平靜,看不清眸底的情緒。 

  秦千燁回神,清了清嗓子,「加上這次收購的,有百分之二十了。」 

  陸柏昇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抬頭看向秦千燁,沉聲道:「還差百分之二十!」 

  他的嗓音是冰冷的,眼神里亦是清冷的,面上不帶任何情緒。 

  秦千燁深呼了一口氣,「昇少,你真決定這樣做?你不怕,佟雨念知道會……」 

  「我需要在乎她的感受?還是,連你也忘了我的初衷?」陸柏昇銳利的視線投注在秦千燁的身上。 

  秦千燁攤了攤手,由衷道:「我只是不想你會後悔,也不想看到你痛苦,這些年你是如何走過來的,我和孟磊比誰都明白,但我們不希望你到最後不幸福。」 

  幸福? 

  呵,好陌生的兩個詞。 

  陸柏昇冷笑了一聲,沒再說話,仰頭一口將杯中的紅酒盡數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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