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相互審視
陸芷筠現在盛名在外，求畫的人很多，但是這幾個月下來，她也就賣了一張畫出去，也就是說這幾個月下來，她也就畫出了一張她自己滿意的畫來，就這一張畫，江淮月就幫她賣了一千五百兩銀子。
其他的畫稿春碧都幫陸芷筠收著，其實按照春碧的眼光來看，陸芷筠那些不滿意的畫都很好看。
隻是陸芷筠自成名之後就愛惜羽毛，以前為了生計，她可以畫的很快很多，但是現在她不愁吃穿了，就怕畫作拿出去不能叫人拍案叫絕，反而累了自己的名聲。
“這樣的畫，但凡是畫技好一些的人都能做到。”陸芷筠搖了搖頭，“隻有畫麵卻無意境，我不喜歡。”
她話音才落，蘭姨就在外麵通傳，說是王嬤嬤來了。
陸芷筠丟下了畫筆，站了起來，有點愕然，這麽快？
她趕緊將春碧拉過來，“快看看我現在如何？”
“姑娘好看的緊，沒事！”春碧將陸芷筠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隨後點了點頭，朝著陸芷筠豎起了大拇指。
自陸芷筠受傷之後，春碧就一直留在陸芷筠的身邊貼身保護她。
陸芷筠心底莫名的一陣緊張，畢竟是京城陸家來的人！
她在臨川等了十幾年，之前都是一心巴望著陸家早點來人，早點帶她回京，但是現在人真的來了，她卻有種無所適從的淡淡的恐慌。
見陸芷筠的眼神有點慌亂，春碧輕輕的捏了一下陸芷筠的手指尖，察覺她的指尖冰涼。“不怕的，你才是正經的主子！”她小聲對陸芷筠說道。
陸芷筠的身子僵了僵，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進來吧。”她在椅子上做好，擺出了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朗聲說道。
春碧再度朝陸芷筠豎了一下拇指。
陸姑娘現在的氣度比起她才見到的時候已經是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的陸姑娘身上還帶著很重的市井之氣，現在的陸姑娘若是真的端起架子來，那就是實打實的大家閨秀。
春碧前去開門，先打量了一下蘭姨身後的王嬤嬤。
嗯，是個不好糊弄的人！
“奴婢春碧，見過蘭姨，見過……”
“這位是京城陸家來的王嬤嬤。”蘭姨趕緊說道。
“見過王嬤嬤。”春碧朝王嬤嬤一笑，福了福。
“這位是……”王嬤嬤也在打量春碧。
春碧氣質出眾，壓根不像是小地方的丫鬟，但是等她目光觸及春碧臉上的紅印的時候，她就趕緊將目光挪開了。
也不知道她之前的幻覺是從哪裏來的，眼前就是一個麵容醜陋的姑娘罷了。
“這位是最近一直照顧咱們姑娘的春碧姑娘。”蘭姨知道春碧的身份，不敢對春碧無禮。
“哦。春碧。”王嬤嬤卻是因為春碧臉上的紅印對春碧起了輕視之意，她隻是點了點頭，就邁步走進了書房之中。
書房裏墨香輕繞，春碧又用了上等的檀香，所以一進來便叫人覺得心明氣定。
王嬤嬤的目光先是將這書房掃了一遍，地方雖然不大，但是布置的十分雅致，看起來是用過心了。
這種小地方，能將書房布置成這樣，王嬤嬤倒是收斂了幾分輕視之意。
陸芷筠就坐在書桌後麵。
王嬤嬤的目光落在陸芷筠的身上，打量了起來。
按說她一個下人不該如此審視她的主子，隻是她此次是代表夫人前來，又算是年長陸芷筠許多，素以目光就索性放肆了些。
陸芷筠知道王嬤嬤是在暗暗的觀察著她。
她的心底現在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王嬤嬤看她的目光叫她十分的不喜，原來對京城陸家來人的那幾分親切感一下子就淡了許多。因為王嬤嬤看她的目光不像是看親人的，倒像是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一樣。
陸芷筠眼底的紛雜瞬間消失，剩下來的也隻有淡淡的疏離與清淡。
“您就是京城來的王嬤嬤吧。”陸芷筠不等王嬤嬤開口，率先說道。
王嬤嬤這才回過神來，漂亮！陸家這位大姑娘生的真漂亮！她在京城見過許多的大家閨秀，單單他們姑娘這份相貌在裏麵都是拔尖的。最重要的是，她來的時候還在想自家大姑娘養在外麵多年，那氣質上怕是有損，但是如今看來，非但氣質無損，卻多了幾分濃鬱的書卷清雅，如空穀幽蘭一般。
她自然不知道陸芷筠這樣子是擺出來給她看的，隻當陸芷筠平日裏都是這樣的氣質如蘭。
“老奴見過大小姐了！”王嬤嬤趕緊要行禮，卻被陸芷筠抬手製止了，“早就在母親的回信裏麵看到王嬤嬤要來，一直在盼著，等著。今日一見王嬤嬤，便想起了京城的父親與母親，甚是掛念，不知道他們身體可好？”
“好！”王嬤嬤一聽，大姑娘說話進退有度，像個有教養的樣子！心底便對陸芷筠又多歡喜了幾分。
這樣的姑娘，真是不愁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大人與夫人身子骨都好，夫人如今還懷著身子呢。等咱們回到京城，夫人也差不多該臨盆了！”王嬤嬤笑著回道。
一想到夫人這一胎可能是個男孩，王嬤嬤就打從心眼裏替夫人開心。
他們也怕陸芷筠的生辰八字對家裏有影響，所以在王嬤嬤來之前，陸夫人暗中找了之前替陸芷筠批命的大師又算了一遍。
那大師一口咬定了隻要陸芷筠過了十五歲生辰再回京，對陸家沒有不好的影響，且陸芷筠隻要過了十五歲，便是大富大貴的命，陸夫人這才派了王嬤嬤前來。
“王嬤嬤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陸芷筠也緩緩的笑了起來。
“姑娘，老奴能多嘴問一句，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守衛嗎？”王嬤嬤問道。
“哦，這裏是我租住的地方，本是別人的行館。如今七皇子在臨川城，便是住在這座行館之中的。原本我是要搬出去的，但是七皇子心善，讓我留下，隻要不去人打擾他便是了！”陸芷筠回道，“所以嬤嬤沒事不要亂走，莫要衝撞了貴人。”
七皇子殿下！
王嬤嬤一聽，心底便是一驚！
原本一個未曾出嫁的姑娘與一皇子身處同一座行館說出去是真的對這姑娘名聲不好，但是那個男人是皇子啊！這是多少京城貴女求都求不來的！
她雖然低著頭，但是捏著帕子的手已經有點微微的顫抖了！
再過幾日便是陸芷筠十五歲的生辰，給陸芷筠算命的時候，她也在場。
那大師可是明明白白說了，陸芷筠隻要一過十五歲，便是大富大貴！
大師可真的是神了！
誰能想他們家大小姐能在這邊境之地也與一個皇子同住一個院落呢！他們家大小姐若是有幸能嫁入皇家，那不就真的應了大富大貴一說了！
她要馬上修書一封將這天大的好事情傳回去給夫人！
不過很快王嬤嬤就又冷靜了下來，畢竟是多少年的老嬤嬤了，做事不是那麽的衝動。她決定還是旁敲側擊的再看看情況的。畢竟這裏住著一個皇子，她若是誤會了什麽，反而不好了。
況且她早就聽說陸芷筠在臨川早就不和周家一起住了，這些年她住在哪裏，做了什麽，她總要摸清楚了，免得將來周家的人胡說八道，若是他們家小姐真的有機會能與皇子在一起，可經不起什麽流言蜚語。她總要調查清楚再做決定。
王嬤嬤想著心事與陸芷筠告別後就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這裏最了解陸芷筠的人便是蘭姨了，所以她拉著蘭姨，仔仔細細的問話。
蘭姨就愁王嬤嬤不問她，如今有這個機會給自家姑娘申冤，可是一股腦的將陸芷筠這些年在臨川的經曆全說了出來。
這一說便直接說到了淩晨去。
有陸芷筠托人帶回京城去的發簪為證，又有蘭姨將這些年陸芷筠所受的苦一一擺出來，王嬤嬤聽完之後竟是也有點唏噓了。
等蘭姨說到她去求周家老太太出來給陸芷筠主持及笈之禮卻被拒絕的時候，蘭姨哭的稀裏嘩啦。
“你當年性子軟，如今還這麽軟！”王嬤嬤遞了個幹淨帕子給蘭姨，“雖然周家是咱們夫人的娘家，但是說到底不過就是商賈人家，如今大人官運不錯，已經是正四品了。咱們家大姑娘的及笈之禮便是沒有周家人的參與那又如何呢？咱們陸家怎麽也是官宦人家。他們不來上杆子巴結，難不成還要我們去倒貼他們不成？你這是怎麽想的？不過就是周家的老夫人不肯替咱們家姑娘出個場麵嗎？咱們不需要！”
王嬤嬤這麽一說到是將蘭姨給說愣了。
王嬤嬤也是出自周家的！
她還以為王嬤嬤要向著周家人說話呢！
“怎麽？你覺得我年輕的時候是周家的，便要向著周家說話不成？”王嬤嬤一眼就看穿了蘭姨所想，索性笑了一下問道。
蘭姨臉紅了起來，“不敢。”她嘴上說不敢，心底卻有點害怕，畢竟她就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