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陪你出去玩
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
又拉著手,安安靜靜地回來。
主院前麵的空地上,火光熊熊。
戴著鬼麵,跳著儺舞的老嬤嬤,還在繼續驅邪。
空氣中彌漫著肉香酒香。
眾人喝了酒,臉上都紅撲撲的。
有人跟在跳儺舞的老嬤嬤身後,趁著酒興,腰肢亂扭,手舞足蹈。
還有人,不知從哪裏弄來一麵腰鼓,不著節奏的砰砰亂敲。
一片亂糟糟的熱鬧氣氛。
秦嫵坐在石階下,靠在慕容傷肩頭。
一邊喝著酒,一邊笑吟吟看著別人玩鬧。
似乎也沒喝多少,拿著小酒壺的手就抬不起來了。
恍惚間,聽到有人叫她。
“枝枝?”
“嗯?”
“枝枝。”
“幹嘛?”
“沒什麽,叫一下你。”
秦嫵眼睛虛張聲勢地瞪圓。
那人低笑。
垂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似乎喜歡她唇上的酒香,離開之後,又複親下來。
秦嫵被親得暈暈的,明明已經有了醉意,卻還有根弦是繃著的。
生怕被姑姑看到了尷尬。
手忙腳亂將他推開。
問:“你以前過年都是怎麽過的?”
以前……
靜默片刻,慕容傷回答:“跟往日也沒什麽不同。”
不是在哪裏被人追殺,就是在追殺別人。
總之,都在生和死的路上。
“這麽可憐啊。”秦嫵伸手過去摸摸他的頭。
“還好你現在遇到了我。”
像是為了安撫他,她手掌在他額發上蹭來蹭去。
外人這時候看去,隻覺得這對小情侶,眉目含情,舉止親昵。
實際上——
慕容傷:“你剛才摸那隻大黑犬,就是這樣的姿勢。”
秦嫵:“這個時候,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
…
五色煙花綻放開來。
將整片天幕點燃。
秦嫵喝得有點醉了,眼睛迷離,靠在慕容傷身上不住傻笑著。
嘴裏也絮絮不停。
我以前過年啊,都玩得可開心了。
我們會發放煙花和爆竹。
我們會看晚會,就是歌舞表演,雖然也不總是好看,但那種熱鬧的氣氛,是過年必不可少的。
還要收紅包,去遊樂園玩。
過山車,海盜船,跳樓機,颶風飛椅。
可惜,那時候我身體不好,好些東西都不能玩。隻能看著別人玩。
隻是現在我身體好了,可那些東西都不在了。
她趴在他肩頭,喃喃說著,像是要睡著了。
眼角卻落下淚來,打濕他肩上的衣服。
慕容傷沉默了一會兒。
問她:“你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想要什麽……秦嫵用渾渾噩噩的神思想了想。
抽噎著,“我想出去玩。”
慕容傷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好,我陪你出去玩。”
。
新年正日,是個難得的晴朗日子。
正午,田姨娘穿著簇新的銀紅撒金小襖,坐在落梅苑的前廳中。
這廳裏隻有她跟安遠道兩個人。
兩個小丫頭進來,悄無聲息奉了茶,又出去。
田姨娘打量著這四周的景色,心中暗自咂舌,
早聽聞秦氏嫁妝豐厚,今日終於得見。
能在京郊有這麽大一片別院,可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
不同於她踏青一樣的好心情,一旁的安遠道,眉頭微蹙,神情看起來有些陰鬱。
很快,有兩人從廳外進來。
是安如玉和安昭明。
安遠道沒看到秦聽荷,不由得有些失望。
眼看著兒子和女兒,分別叩拜在地上給他拜了年之後。
他漫不經心讓人起來,“你娘呢?”
安如玉:“娘她不想……”
安照明攔下她的話。
“娘有事情要忙。”
安遠道沉下臉來,“她身在這城郊,別院裏都有婢女,有什麽事情是需要她親自忙得?”
安昭明沒說話。
本就是借口,秦聽荷根本不願意見他。
安遠道眼看著就要大發脾氣。
這個秦氏,本來就目光短淺,愚昧狹隘。
現在有了依靠,越發有恃無恐。
雖說他是要哄她回心轉意,但也不能一味的縱著她。
否則,豈不是要任由她爬到自己頭上去?
安遠道看了一眼乖巧站在身邊的安昭明。
這件事情,最後還是得落在兒子身上。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
問安昭明:“那位……大人,可還在這裏?去通傳一聲,我要問安。”
安昭明垂著眼睛,肅然答道:
“半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
安遠道皺眉,“怎麽就走了?莫不是你娘得罪了他?去了哪裏可知道?”
安昭明抬頭看了他一眼。
平平靜靜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
安遠道忽然就回過神來。
也對,那人的行蹤,豈是他能過問的?
不過——既然那人不在了,他也就可以鬆快一些了。
安遠道大喇喇吩咐安昭明。
“去把你娘叫來。就說,我有要事要跟她說。”
安昭明:“母親說了,現在有事,不能見客。”
安遠道聽他這麽說,衣袖猛然一拂。
茶碗落在地上。
“有什麽事情,連她的夫君都不能見了?我這一家之主,還指使不動她了不成?”
安遠道這兩天也算是窩了一肚子氣。
從最開始的戰戰兢兢,誠惶誠恐,漸漸也回過神來了。
他是秦聽荷的夫君,是安如玉和安昭明的父親。
秦聽荷嫁到北燕,已有十幾載。
所謂夫榮妻貴,那小秦家女,想要她姑姑過得好一點,就得讓安家一路順順遂遂。
所以,他有什麽好怕的?他也是有依靠的人。
茶漬濺到安昭明的衣擺上。
他神色不變,“別院裏還有皇城司的人。”
一句話說完,安遠道臉色轉黑。
“你怎麽不早說!”把怒氣都發作在兒子身上。
罷了,這秦氏。
無非是拿架子賭氣,他哄著就是。難道還能躲他一輩子?
他拂袖往外走。
快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頭問道:
“我給你娘的信,她看了麽?”
這題安昭明不會做。
安如玉遲疑道:“應該,看了吧。”
她昨天剛好看到娘,收了爹爹的信。
安遠道從袖中另取出一封信來。
“轉交給你娘。”
與信上纏綿溫柔的口氣截然相反。
現在的他,充滿暴躁。
眼看著安遠道都要走了,田姨娘自然也不能賴在這裏。
她本來是要來做什麽來著?
哦,給主母拜年請安的。
結果,連麵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