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投奔怒海

  烏雲卷積，遮蓋整片天幕，天地間不見一絲光亮。黑暗中，浩淼無際的海面無聲起伏，像一隻潛伏在密林中的巨獸，靜謐、深邃、危險。 

  「卡擦！」 

  一道蛇形閃電降臨人間，在黑暗中撕開一道口子，瞬間照亮了整片海域。 

  茫茫海面上，「東方水手號」像一片無助的葉子，隨著海波上下起伏，似乎一個大浪過來，就可以將它輕易傾覆。 

  「咯吱！」 

  靜謐中，一個令人牙疼的喑啞聲音忽然響起。 

  標哥拉開艙門，正欲邁步而入，一股強烈的刺激性氣體猛然灌入他的鼻腔，氣體中混雜著濃重的人體排泄物的味道。猝不及防之下，標哥胃部一陣痙攣，差點沒把晚飯全噴出來。 

  這樣的環境，標哥連一秒鐘都不想呆，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熬過來得。 

  在門邊站立片刻，待酸臭氣味減弱之後，標哥這才皺著眉頭，拾階而下。 

  底艙大概有一間標準教室大小，昏黃的燈光下，密密麻麻擠了有兩百多號人。一個個蓬頭垢面坐在地板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見標哥下來，這些人猶如看見死神一般，紛紛往後挪動身子，眼神中閃爍著恐懼，身子瑟縮成一團。 

  標哥對這些螻蟻一般的生命毫無憐憫之心。背著手在人群中巡視一周，看見有身體不動得，就一腳踹上去，待聽到**聲后，這才移步走開。 

  很快，標哥來到底艙尾部，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這裡環境明顯乾淨整潔得多。 

  地上鋪著一床厚厚的棉被。棉被上，一名小姑娘盤腿坐著。聚精會神翻著花繩，對標哥的到來恍若未覺。 

  小姑娘大概十來歲年紀，梳著兩條麻花辮子，臉上烏黑一片，看不清面容。 

  標哥在兩米外就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上前。眼睛盯著小姑娘已經頗具規模的胸脯，喉結上下滾動，暗自吞了一口唾沫。 

  在這艘破船上呆了幾個月，船上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人，都已經被標哥玩了個遍。只有這個小姑娘還沒有碰過。現在貨船馬上就要到岸，再不下手就沒機會了。 

  標哥把目光從小姑娘胸脯上移開，望向另外一個方向。 

  角落裡，一名灰衫男子箕踞而坐，兩隻衣袖空空蕩蕩。頭微微低垂著，長發披散下來，遮住面部。看著挺瘮人。 

  標哥轉開目光，吸了一口氣，正要邁步向小姑娘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種從靈魂深處瀰漫開來的寒意瞬間侵蝕他的全身。 

  標哥身子一個激靈，轉頭往灰衫男子方向望去。虯結的髮絲之間，兩團深不見底的幽光閃爍。 

  標哥感覺自己像被毒蛇猛獸叮住一般，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荒誕的念頭。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必死無疑。 

  「標哥，到了！」 

  底艙大門再次被人打開。一名精壯漢子站在門口大喊了一聲。 

  標哥悶哼一聲，轉身逃一般匆匆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 

  回到甲板上，呼吸了幾口帶著濃重腥味的海風，標哥感覺整個身子為之一輕，那股如跗骨之蛆一般粘在身上的寒意終於消散。 

  「標哥，怎麼樣，玩得爽不爽？沒有壞了你的好事吧？」 

  精壯漢子一頭短髮，左邊臉頰有一道刀疤，猙獰恐怖。 

  「呸。一個個比母豬還要臭，熏得我胃酸都快吐出來了。哪還有有心干那事。」 

  標哥朝甲板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一臉晦氣道。 

  「和強子那邊還沒聯繫上嗎？」 

  標哥抬頭向前方海域望去，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這片海域這麼大，又是這種鬼天氣，不好找。」 

  「刀疤」臉搖搖頭說道。 

  「要不是這種鬼天氣，我們也不敢過來不是？」 

  標哥掏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一口。 

  「要不要來一嘴？」 

  「戒了。」 

  「刀疤」臉擺擺手笑道，拒絕了標哥的好意。 

  「我真他媽服了你，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被一個女人管得死死。」 

  標哥一腳踹在「刀疤」臉屁股上，笑罵了一句。 

  「我不是怕女人啊，我是怕熏到我的寶貝兒子。」 

  「刀疤」臉嘻嘻笑道，不以為意。 

  「幾個月了？月蓉快生了吧？」 

  閑著無聊，標哥就和「刀疤」臉靠在門邊聊了起來。 

  「嗯，應該就在這兩個月。唉，幸好這一趟還比較順利，不然還真趕不上。」 

  「呵呵，誰能想到，昔日縱橫濠江、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刀仔強』，還有這麼婆婆媽媽的一面。」 

  「這就叫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標哥，做完這一單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好好陪陪兒子…咦？」 

  刀仔強語聲一頓，臉上露出驚疑之色。 

  「標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刀仔強轉身往黑壓壓的海面上望去，臉上滿是警惕之色。 

  「聲音？什麼聲音？」 

  標哥側耳聽了聽，除了呼嘯的海風外，再無其他收穫。 

  「哪個方向？」 

  標哥皺眉問道，他素來知道刀仔強耳力驚人，不會無的放矢。 

  「好像在那邊，隱隱約約…」 

  刀仔強將手攏到耳邊，仔細傾聽。 

  「阿桂，看一下西北方向。」 

  標哥沖著桅杆方向喊了一嗓子。 

  桅杆上，一名男子拿著強光探照燈，正在發射聯絡信號。 

  「知道了。」 

  阿桂應了一聲，調轉探照燈方向。 

  強光如利劍一般穿透黑暗。炫白的光柱中，一架鋼鐵怪物忽閃而過。 

  「不好，有條子。」 

  標哥暴吼一聲，扔掉煙頭，轉身就往船艙內跑去。 

  「轟隆隆」。 

  巨大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幾道強烈的白色光柱照射過來，好像舞台上的追光燈，將「東方水手號」牢牢鎖在中央。 

  一時間，海面亮如白晝。在中央光圈周圍，幾艘中型海軍艦艇現出身形，將「東方水手號」團團圍困。 

  艦艇上旗幟飄揚。艦旗由16道紅白相間豎條組成，左上角白條里有一個深藍色美國國徽，右邊第二條紅道上是一個雙錨圖案組成的美國海岸警衛隊徽章。 

  「船上的人聽著，我們是海岸警衛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請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高音喇叭聲中，一架直升飛機懸停在「東方水手號」甲板上空。艙門打開，一道繩索拋了下來。緊接著，幾名身穿迷彩作戰服的美國大兵順著繩索麻利滑下。 

  落到甲板上后，這幾名身手矯健的美國大兵沒有立刻散開警戒，而是蹲成一圈開起了碰頭會。 

  「傑克，你帶兩個夥計去控制船長室。」 

  指揮官強尼向對面的高個子白人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走路的手勢。 

  「yes, sir!」 

  「詹姆斯，你帶兩個夥計在甲板上守著。別讓那些黃皮猴子跳海逃了。」 

  強尼朝邊上一個壯碩黑人大兵喊道。又伸出手掌，在脖子邊比劃了一個切喉動作，目光兇狠。 

  「yes, sir!」 

  詹姆斯大聲回應道。 

  強尼上尉滿意點點頭。 

  「其餘人跟我來。GO!GO!GO!」 

  指揮官強尼上尉大吼一聲，率領剩下幾名隊員朝著船艙衝去。 

  「轟隆。」 

  貨艙大門被一名美國大兵飛起一腳踹開。 

  「OH, MY GOD!」 

  強光燈照射下，數百名偷渡客密密麻麻抱頭擠成一團，瑟瑟發抖，眼中是無盡的恐懼。 

  「F**K! 把這些黃皮猴子全給我帶走。」 

  指揮官強尼一臉惱火。底艙里的味道實在太難聞，直到所有偷渡客都被帶了出來，強尼這才帶著兩名手下進去檢查有沒有漏網之魚。 

  強尼拿著手電筒四處照了照。貨艙空間不大，很快，幾名美國大兵就來到了尾艙。 

  強尼看見地面上一床棉被高高鼓起，立刻做了個警戒的手勢。 

  幾名美國大兵如臨大敵，端起武器瞄準，只要一有異常，立刻扣動扳機。 

  一名大兵小心翼翼走上前，用槍管挑開棉被。 

  棉被底下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吁！」 

  虛驚一場。幾名美國大兵頓時鬆了一口氣。 

  「長官，沒有發現。」 

  「嗯，走吧！」 

  強尼伸出右手，做了個收兵的手勢，帶著幾名大兵轉身離開。 

  「嘭！」 

  大門關上，底艙復歸黑暗。就在這時，底艙頂部，兩道冰冷的光芒忽然亮起… 

  「…來自本台前線記者安東尼的報道。 

  昨天深夜，一艘滿載偷渡者的貨輪，在加利福尼亞西部海域附近，被我神勇的海岸警衛隊攔截。船上共有7名船務人員和213名偷渡客，全部就擒，無一漏網。 

  據調查，這艘貨輪名為『東方水手號』，隸屬於一家泰國船務公司。船上偷渡客主要來自華夏、泰國、越南等亞洲國家。據悉，這些偷渡客將被暫時安置在聖昆廷監獄，等待進一步調查處理。 

  負責指揮這次行動的強尼上尉表示，最近一段時間，來自亞洲的偷渡案件急劇上升，海岸警衛隊將採取積極措施，進一步加強打擊力度，捍衛神聖的美利堅海岸線。 

  強尼上尉表示，美國有我，加州有我，神聖的美利堅海岸線固若金湯…」(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