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雪原的殘酷
雪原之中，列拉金跟隨著軍卡一路蹣跚。
「喂，咖吉，沒問題吧。你身上還有傷啊。」
面對同伴的問候，巨人比了個OK的姿勢。「沒問題，只要不遇到大強度的戰鬥就還撐得住。」少年平靜的聲音傳來。
馬爾德看著倔強的少年，心裡不是滋味。眾人還是啟程了。少年不想自己拖後腿，堅持要出發，為了那批補給。
一陣晃動，車子又被卡住了。「該死的，這是第幾次了。」巨人跪倒下來，將車子推出雪坑，但自己爬起來卻有些艱難。駕駛艙內，滿身繃帶的少年已經一身冷汗，他有些發燒，只是簡單的吃了一點葯后就匆忙的上路了。
連夜的趕路，後勤基地已經不遠了。
「大家都休息一下吧，趕了一夜的路了。」馬爾德在車頂上已經呆了一夜，他看著疲憊的眾人，決定先在這裡修整一下。離後勤基地還有差不多八公里的路程了，但望山跑死馬，雪原地區趕路更加麻煩。
蹲車頂的人們最先跳下來，將已經凍硬的毛毯掰開。車內的老弱則將眾人的「早餐」搬了出來，每人一塊大號的壓縮餅乾，水的話直接融化雪水就是。至於生火這種奢侈的事，在這種混亂的地區還是盡量不要做。
「喂，比利，你要睡到什麼時候，起來吃早飯了。」車頂上就剩下一個人還沒下來，馬爾德有些奇怪怎麼沒看到比利，拿著壓縮餅乾爬上了車頂。
「喂，比利，醒醒。」裹著毛毯的大漢沒有動彈，馬爾德搖晃著他的身體，但依舊沒有動靜。馬爾德似乎明白了什麼，將已經硬得如同鋼板的的毛毯掰開，名為比利的白髮大漢已經臉色蒼白，沒有了呼吸。他的手裡捏著一個木頭雕刻的十字架。
看著比利帶著微笑的安詳臉龐，馬爾德說不出話來，手裡的壓縮餅乾被捏得粉碎。他小心翼翼的取下比利手中的十字架，穿上小洞，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凍僵的人體很脆弱，馬爾德害怕損害到同伴的屍體。
少年和同伴們圍著小小的酒精燈鍋烤著手，想讓自己暖和一點。
「咖吉，你的鏟子借我用一下。」馬爾德的聲音很低沉。
少年站起身來，撩開大衣，從裡面取出鏟子的組件，交到了馬爾德手裡。「團長，怎麼了。」
「送一個朋友最後一程.……你們不要跟過來。」
看著馬爾德爬上車頂，將一個裹著毯子的人扛了下來。少年的瞳孔一縮，裹著毯子的人左手上的那道傷疤。「比利.……」那道傷疤是比利為了保護他而被地雷的碎片濺傷的，比利看起來粗壯，其實在落難前是個老師。他是個很好的老師，少年所識不多的文字都是由比利所教。
少年雙拳緊捏，跟了上去，走在馬爾德的後面。
馬爾德頭也不回，說道：「不是叫你不要跟上來么。」
「我想見見老師最後一面。」少年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感情。
馬爾德回頭，雙眼通紅。他將裹著的毯子放了下來，露出比利安詳的臉。
「看過了嗎.……現在……回去。」馬爾德裹起毯子，將比利扛到了肩上。他踏出腳步，卻發現衣服被人拉住。
「不！」少年的眼神里滿是堅毅。馬爾德沉默了一下，抽出了格鬥刀，遞給了少年。
「我的木雕不好，幫我做一個十字架墓碑。」
「恩。」少年低頭看著手中的刀，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大雪中，紅髮壯漢和瘦弱的少年忙碌著。少年沉默的做著十字架，紅髮壯漢挖著堅硬的凍土，他喘著粗氣，一鏟又一鏟的挖著。
「對不起，要不是我堅持要趕路……」少年很自責，如果不頂著大雪趕路的話……
「和你沒關係，比利是肺癌晚期，能熬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迹了。上次任務結束，他咳嗽得厲害，我們去醫生那裡看過了，沒救的.……能活一天算一天。」馬爾德說道。
肺癌晚期根本就沒法治，他們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那時全團四百多號人還要補給彈藥糧食，不足的部分還是是走的黑市的路子，根本就沒有餘錢。
而且從那次的大單之後他們都一直沒有接到任務，可以說是坐吃山空。到了最後只能啃變質罐頭也是這個原因。
不多時，簡陋的墳墓就挖好，兩人小心翼翼的將屍體放了進去。
「這次，由我來鏟土。」少年的平靜的說道。馬爾德抓住鏟柄的手青筋暴起，最終還是將鏟子遞給了少年，轉身離開。
少年一鏟一鏟規律的將泥土回填。最後，少年莊重的將十字架立起來，他沒有用鏟子固定，而是掄起拳頭，硬生生的將十字架砸凍土裡，當十字架固定好的時候，少年的雙手已經開始流血。
血滴在白雪之上，很刺眼。
「願你在天堂中得到快樂，那裡沒有戰爭也沒有飢餓，人與人永遠不會互相傷害。」出生在中東地區的少年雖然和比利有著不同的信仰，但在這裡，他真的希望能有天堂，這樣，比利就不會再受苦了。
比利被凍死，所有人都沉默了。高寒地區的冬天是殘酷的，普通人還能待在家裡吹著暖氣，但他們這幫爛命可沒那個福分。
在沉悶的氣氛中吃完簡單的早餐，一行人開始商量起了怎麼在基地里多弄點物資出來。死去的人無法挽回，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前進。
馬爾德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現在和眾人商量著一些要注意的細節。畢竟就算烏爾的後勤基地再亂再垃圾，但也是軍事基地。要不是有著列拉金的電子支援可以壓制後勤基地的電子監控設備，他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去玩這票大的。
「咖吉，列拉金能做到嗎？」事關重大，一個閃失進入基地的人都得死，這件事必須要確認。
「沒有問題，二十公里內可以做到入侵壓制，到時候直接將監控攝像頭全部監管就是了。但是大家的動作還是要快一點，萬一遇上換班之類的就麻煩了。」少年平靜的說道。
後勤基地的防禦哨崗也就兩公里的範圍，到時候由馬爾德帶著十來號人開車進入基地，少年駕駛列拉金在五公裡外提供電子支援，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行動在黃昏時刻開始，那個時候人是最疲倦的，比較容易得手。而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繼續休息，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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